鄧如月氣得厲害,餘光撇向邊上的長姐和嫂嫂,見她們雖一臉不讚同,卻從頭到尾不阻止,幹脆轉身奔了出去。


    楚雲梨輕笑一聲:“討厭的人走了,心情都要好些。”


    與此同時,有喜樂聲越來越近,門外傳來了倉促的腳步聲:“夫人,花轎到了。”


    柳氏接過婆子送上的蓋頭,催促:“妹妹,快蓋上,別誤了吉時。”


    楚雲梨一把接過,自己戴了,扶著喜婆往外走。


    這般利落,柳氏鬆了一口氣,她近前來,低聲道:“世子知道這門婚事委屈了妹妹,讓我轉告妹妹一句話,迴頭若是受了委屈,或者不想在陸家呆了,一定找人迴國公府來稟告,到時世子來接你迴家。”


    楚雲梨不置可否。


    柳氏看著麵前走得穩穩當當的女子,似乎沒聽到這話似的,再次囑咐:“那陸家公子病得重,你……別圓房。”


    聞言,楚雲梨不知想到了什麽,輕哼一聲。


    說話間,已經到了主院,看到新嫁娘後,更多的人迎了上來,一片花團錦簇之相,柳氏不明白她那輕哼的意思,再想要問時,已然沒了機會。


    主院中,正堂上高坐著國公夫妻,楚雲梨沒在人前鬧妖,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隱約能聽到周圍觀禮的人低聲議論說她可憐。


    這種時候越乖巧,外人就會越同情。


    上了花轎,楚雲梨掀開蓋頭,相比起其他勳貴女兒出嫁,鄧如玉這場婚事要簡單得多。


    陸家當初的將軍府已經被收迴,如今住在南城。京城中東貴西賤,南富北貧。由此可以看出,陸家是敗落了,但應該不缺銀子花。


    事實也是如此,陸家院子很大,今日來的客人不多,新郎病得很重,如上輩子一般沒能出來親迎。鄧如玉嫁進來的當夜,兩人沒共處一室,那邊當夜就昏迷不醒,之後也一直沒醒。衝喜沒成,反而還催了命,鄧如玉一進門就不得婆婆喜歡,受了不少磋磨。


    行禮時,因為新郎不在,一切從簡。從進門到入洞房,前後不過一刻鍾。


    楚雲梨坐在喜慶的屋中,邊上七月低聲道:“婚事辦得簡單,但這屋子挺華美的。”


    聽到這話,楚雲梨一把掀開了蓋頭。


    這屋子自然是比不上國公府主院,但比鄧如玉那個小屋子要好得多。


    在七月看來,以後主仆倆住在這樣的屋子裏,也不算太委屈。


    “呀,姑娘,這蓋頭不能掀,會不吉利的。”


    楚雲梨隨口道:“我連那位陸公子的麵都沒見過,這樣的婚事能吉利才怪。”


    七月啞然:“姑娘,您已經嫁進來了,別說這種喪氣話。”哪怕是守寡,日子也得往下過。


    楚雲梨起身打開了門。


    七月還以為她是去倒茶,急忙上前幫忙,見主子跑去開了門,嚇得急忙阻止:“姑娘,新嫁娘不能出新房……”


    可已經遲了,門口守著人,看到主仆二人,陸家的婆子立刻迎上來:“夫人需要什麽?”


    “我要我夫君。”楚雲梨漠然看著她:“新房中隻我一人,他不來掀蓋頭,這是看不起我?這般怠慢國公府的姑娘,就是陸家的規矩?既然不是真心娶,何必上門去求?”


    一連番的質問下來,婆子額頭上都冒出了汗。這……家裏的公子臥病在床,早已起不來身,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這位夫人卻跑來問這番話,她又不能直接說自家公子病著,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隻道:“公子他……奴婢這就去請!”


    還是把這難事丟給家裏的夫人解決,她一個下人,實在沒那個本事。


    客人不多,陸夫人也有空,她一身大紅衣衫,人卻瘦骨嶙峋,麵相刻薄,進門後上下打量楚雲梨:“看到婆婆,不行禮麽?”


    楚雲梨坐在桌前,一手把玩著茶杯:“我要見陸公子。”


    陸夫人不悅道:“他不方便起身。”


    “這樣啊。”楚雲梨起身,整理了一下長長的嫁衣裙擺:“那麽,我去瞧瞧他。早聽說他病得重,但他就算是個死人,也該讓我瞧瞧牌位。”


    陸夫人最聽不得死之類的話,板起臉:“你是他妻子。”


    “我那話有毛病嗎?”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夫人,從咱們一見麵,你就處處在挑我的規矩和毛病,若是不想娶,早說啊!”


    陸夫人瞪著她。


    楚雲梨不甘示弱,與之迴望。


    關於鄧如玉的死,陸府這些人並不無辜,尤其麵前的陸夫人。


    “跟我來。”陸夫人轉身走在前麵:“你是陸家的媳婦,進門就該守規矩……”


    楚雲梨接話:“夫人,能容我說一句話麽。”


    陸夫人話都被打斷了,不能容又能如何?她皺了皺眉:“你說。”


    楚雲梨一本正經:“夫人可能也知道,我是家中庶女,從小就不得母親疼愛,也沒有正經的明明教過我規矩。所以,指望我守規矩隻能是奢望,因為我壓根不知道那玩意是什麽。”


    陸夫人冷哼一聲。


    楚雲梨聽得出來,她很不滿意鄧如玉的身份。畢竟,按照當初的約定,應該是將嫡女嫁過來。


    接下來一路挺沉默,新房隔壁的院落門口,陸夫人腳下頓了頓,道:“你是海闊的妻子,無論他什麽樣,你都不許嫌棄。”


    “放心,婚姻大事都不能出麵,我早猜到他病得重了。”楚雲梨率先走在前麵,一把推開了正房的門。


    門剛打開,就聞到了濃鬱的藥味,屋中還點著熏香,兩種味道交織,特別難聞。楚雲梨皺了皺眉,緩步踏進去,一眼看到了屋中烘著四五個火盆,屏風後影影綽綽有個纖細人影正在床前忙活。


    “姨母,是您麽?”


    輕柔的女聲隔著屏風傳來,楚雲梨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陸夫人,抱臂問:“夫人能解釋一下裏麵那位是誰麽?”


    陸夫人麵色如常:“那是我妹妹的女兒,是個命苦之人,你身為嫂嫂,往後要好好照顧她。”


    楚雲梨做出一副鬆口氣的模樣:“是妹妹呀,那就好。我還以為是夫君的妾室呢。”她一臉疑惑,偏著頭問:“既然和夫君是兄妹,為何能單獨同處一室?我再沒學過規矩,也知未婚男女不能單獨相處的道理,親生兄妹都不能如此,更何況這還是表兄妹。”


    說話間,屏風後繞出一個人來,身著紅色衣裙,容貌姣好,脂粉未施,一眼看得到白皙細膩的肌膚。她看向楚雲梨的目光中帶著審視和打量,然後款款福身:“給鄧姑娘請安。”


    “呦,這稱唿好新鮮呢。”楚雲梨笑吟吟道:“之前我還說自己規矩不好,會被人笑話。沒想到陸家的規矩更不好,客居多年的表姑娘連稱唿都會弄錯,如此,我便也放心了。”


    她一邊說,一邊緩步踏進門,忽略了女子臉上的委屈,繞過屏風就要往裏進。


    剛踏半隻腳進屏風,麵前橫空伸出來一隻纖細的手臂:“鄧姑娘,表哥病容不太好看,興許會嚇著你。”


    楚雲梨抬高他的手臂,將人推開:“這是我夫君,哪怕就是醜的跟猿人一般,我也得見。畢竟,我還得和他同床共枕呢。”


    此話一出,果然就看到了麵前女子眼中的嫉妒。


    楚雲梨饒有興致地欣賞了一下,迴頭看向陸夫人:“陸家實在有趣,我都有點看不懂了。夫人這到底是疼侄女呢,還是不疼?”


    “你這話是何意?”陸夫人一臉嚴肅。


    楚雲梨笑了笑:“大家都是聰明人,何必把話說透呢?”話音落下,她走到床邊,床上的男子瘦削,五官端正,身著白色中衣,地上堆著大紅色的吉服。


    陸夫人在她後一步進門,看到地上情形,臉色微變了變。再看向侄女的目光中就帶上了幾分不悅。


    薑歡黎低下頭:“姨母,表哥又不出去見人,本就體弱,那吉服又厚又重,穿在身上不舒服。我看表哥都冒汗了,所以自作主張……”她也沒想到新嫁娘會那麽不知羞,進門就往這邊來。


    明明昨天姨母還說過,先把新婚之夜糊弄過去,之後再看要不要讓他們夫妻見麵。


    陸夫人還沒開口,楚雲梨已然一副無可救藥的模樣搖搖頭:“連換衣衫這種私密的事情都要表姑娘親自動手,陸家是缺伺候的下人麽?怎麽我進來這麽半天,連個倒茶的人都沒有?”


    薑歡黎麵色發白:“今兒家中有喜,人手不太夠,我讓他們出去幫忙了。”


    楚雲梨再次搖頭:“再不夠,也不至於……”


    “夠了!”陸夫人嗬斥:“你是新婦,別進門就找茬。”


    “這是找出來的茬?”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她坐在床上,道:“既然是夫妻,那就得同處一室。看他這模樣,也不好挪去新房。這樣……”她揚聲吩咐:“七月,你去將我的東西都搬過來,日後在這邊住。”


    陸夫人皺了皺眉:“他還在病中。”


    楚雲梨立即接話:“所以才需要人照顧嘛。話說,我想見一見府裏的大夫,問清楚病情。京城中名醫很多,興許他們有法子也不一定。”


    對於她這番話,陸夫人還挺高興,不管這兒媳是挑刺也好,對著陸家冷嘲熱諷也罷,隻要是真心想為兒子尋找名醫,那就是個好的。


    薑歡黎麵色發白,伸手拽陸夫人袖子:“姨母……這不合適,表哥病得那麽重,哪裏能圓房?”


    “住口!”陸夫人嗬斥:“你一個姑娘家,別將這種話放在嘴上,平白讓人笑話。”


    “是呢!”楚雲梨笑吟吟接話:“這話很不恰當,若是被其他未嫁女子聽到,怕是要羞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10-1317:52:15~2022-10-1416:50: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y1103、aberteoh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陽陽15瓶;我中了五百萬3瓶;暗夜風華、gzzdf2瓶;sunshe、家有二哈的天晴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炮灰的人生2(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傾碧悠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傾碧悠然並收藏炮灰的人生2(快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