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什麽賬?”


    楚雲梨掰著指頭:“大海沒了,鏢局賠償了銀子的。辦喪事花費了不少,但肯定沒花完。你是他娘,他該奉養你終老,如今人不在了,那些銀子也該分你一些。但是,我是他的妻子,腹中有他孩子,就像是你說的,我以後肯定要改嫁,屬於我的那份就不要了,但孩子的你得給我。”


    聽了這話,賈母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可以給你一份,但你不能改嫁!”


    楚雲梨嗤笑一聲:“合著你們賈家的孩子喝風就能長大?”


    “你留在賈家,這銀子就有你一份。”賈母微微仰著下巴,語氣不容商量。


    楚雲梨偏著頭:“這是你兒子拿命換的銀子,你花得安心?”


    “反正我不會給你。”賈母聽到她要跟自己算賬,也顧不上要那個荷包,飛快就溜了。


    如今賈大海剛走,賈母就算要改嫁,也得再過一段時間。她原本打算是等趙巧心臨盆滿月,兩個月後再過去……可幾天後她跟吳鵬生碰了頭,立刻就改了主意。


    楚雲梨已經養了有五六天,肚子不再疼痛,麵色也好了許多,這日傍晚,花兒特意來喚她吃晚飯。


    這些天楚雲梨家裏的事是一點沒沾手,全部是花兒做的。


    倒不是她虐待孩子,而是這家又不是隻有她一個大人,親爹跟親奶奶都看得慣,她一個嬸娘伸什麽手?


    為此,賈大林生出了許多不滿,在他看來,身懷有孕並不是什麽大事,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隻這條街上,有孕後一點活都不幹的女人都找不出來五個。趙巧心好運嫁到了城裏,該比別家女人更勤快才是。她可倒好,使喚起他的女兒來了。


    楚雲梨這兩天發現他對著自己時臉色越來越難看,但卻沒放在心上。誰要看他臉色過日子?


    討厭她了才好呢,別跟上輩子一樣摸進她房中,隻為了將她留下。


    楚雲梨一進門,就聽賈大林嗬斥他兒子:“慌什麽,餓死鬼投胎麽?做事沒看見人,吃飯的時候跑這麽快,還就屬你吃得最多,幫著搬個椅子拿個碗不行?你是手斷了還是腳斷了?”


    七歲大的孩子並不明白父親的意思,被罵得眼淚汪汪,一抬眼看到祖母進門,更是委屈地告狀:“奶!”


    賈母在門外就聽到了兒子的聲音,她沒有多想,隻罵道:“你跟他這麽大年紀的時候,還不如他呢。”


    賈大林沒跟母親吵,隻嘀咕:“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嗎?”


    說這話時,他眼神有意無意的落在了楚雲梨身上。


    楚雲梨自顧自坐下:“大哥說的就是我嘛,說我光吃不幹活。我從進門那天起,從來也沒有犯過懶。這幾天不動彈,也是為了安胎。還是……大哥認為,咱們可以不聽姚大夫的話?或者你以為親侄子是金子打的,不會壞?”


    賈大林心思被戳穿,頗有些不自在,畢竟弟妹是真的動了胎氣。他訕訕道:“你既然能走動,掃個地總行吧?”


    楚雲梨上下打量他。


    賈大林有些莫名:“你看我做甚?”


    “你沒斷手,也沒斷腳,又沒身懷有孕,家裏這點事,你不能伸手?”楚雲梨滿臉嘲諷:“挺大個人,還要花兒一個孩子伺候你,也好意思。”


    “我是給大海辦喪事才歇了兩天,以前都在外頭忙活。”賈大林皺起眉:“一家子都指著我吃飯,合著我在外頭累死累活,迴家想吃口熱飯,還要自己做?”


    楚雲梨眉眼不抬:“我進門才一年多,之前我沒來的時候,你們家也沒餓死啊!那時候有人做,現在就沒了?”


    暗指是賈母不幹人事。


    賈母氣得一巴掌拍在桌上:“有完沒完,不愛吃別吃!”


    楚雲梨端起碗筷:“我是不想吃,奈何孩子得吃。娘,你若是看不慣我,迴頭我就收拾東西離開。等我迴了村裏,興許這輩子都不會再來城裏,更不可能出現在你麵前。”


    “我不是那個意思。”賈母眉頭緊皺:“我早說過,你迴娘家日子不好過,就留在城裏,我和你大哥多少能看顧你們母子。”


    楚雲梨似笑非笑:“大哥這是在照顧我?話說,這些米和菜是之前辦喪事剩下的吧?”


    一般紅白喜事,備的吃食隻多不少。


    頓了頓,楚雲梨繼續道:“我記得辦喪事的銀子是娘出的,那些是鏢局賠給孩子他爹的買命錢。我孩子他爹拿命換來的糧食,我們母子想要吃上飯,都得看大哥的臉色。真到了需要大哥掙錢養我們……我是不敢想。”


    賈大林沒想到糧食的來處,隻是看不慣女兒受委屈。事實上,母親已經跟他說了那些想法,所以他看趙巧心就不是看弟妹,而是拿她當未來媳婦,孩子未來的娘,因此,這才苛刻了些。


    他張了張口:“娘,我是覺得花兒還小,還沒鍋沿高,又不大會添火,萬一走水了,那可不是玩笑。還是得有個大人盯著……”


    楚雲梨打斷他:“這家裏就我一個大人,其他都是死的?”


    當下默認男子賺錢養家,婦人在家裏操持家務。賈母這些天時常往外跑,聽到這話,便覺兒媳在指責自己,當即強調:“我是有正事。”


    楚雲梨看向賈大林:“你也有?”


    賈大林沒有,他好容易能歇兩天,除了睡覺都是出去跟人閑聊,偶爾還去巷子裏的小賭館來上幾把。


    “我明天就上工去。”他本就不太餓,這會兒氣也氣飽了,直接撂下筷子走人。


    賈母喊了幾聲,沒將人喊迴來,一迴頭看到將兒子氣走的罪魁禍首正埋頭大吃,心裏難免也生出了幾分火氣來:“花兒,帶兩個弟弟去廚房吃。”


    花兒不明所以,不過大人在吵架,她呆在這裏,心裏有點怕,端著碗利索地夾了些菜,帶著兩個弟弟飛快溜了。


    如此,桌上隻剩下婆媳二人。


    “巧心,你我都是女人,我之前也守了那麽多年的寡,最是知道其中苦楚。”賈母苦口婆心:“咱們身為女子,養活自己都難,更別提還要養孩子,不求人是不可能的。所以呀,別這麽硬氣,該軟就得軟。譬如今天,你何必跟他爭?”


    “我受不了這委屈。”楚雲梨已經吃飽了,放下碗筷:“姚大夫說了,我不能幹活,否則會動了胎氣。大哥卻還想讓我幫家裏搭把手,說白了就是沒將我們母子的安危放在心上。再說深一點,是他對大海沒感情,壓根就沒想照顧大海的妻兒。”


    賈母苦笑:“他們是親兄弟沒錯,但這都成家了,就得各過各的日子。你也別太強求……就如我先前的提議,若你跟了他,那你就是他的女人,男女之間隻要睡了一張床,感情會大不相同。到時,你的孩子哪怕是侄子,也和他又親了一層。”


    “我不會嫁給他。”楚雲梨再次強調:“這種話不要再說了,我會不高興的。”


    賈母:“……”


    她說了這半天,兒媳還是這副硬幫幫的模樣,絲毫不認為自己有錯,也不打算改。她也惱了:“我是為了你好。”


    “我還說過,你少為我好。”楚雲梨霍然起身:“你是真想把我逼迴村裏去是吧?你放心,我明日就走。”


    語罷,抬步出門。


    賈母一拍桌子:“好賴不分的玩意兒,趙巧心,你再不講道理,休怪我無情。”


    楚雲梨已經走到了門口,聽到這話,冷笑著迴頭:“不聽你的就是不講理?至於無情……你兒子還屍骨未寒,你就琢磨著將他的妻子送到他大哥床上,無論什麽情,你有那玩意兒嗎?”


    婆媳倆對峙,寸步不讓。


    賈母氣得胸口起伏:“要不是為了孩子,你以為我……”


    “若是沒有這個孩子,你更不把我當人看。”楚雲梨轉身就走,想起什麽,又迴頭道:“我迴鄉下之前,你必須將大海的買命銀子分我一半。”


    盛怒之中的賈母有些口不擇言:“想得倒美。”


    “那是拿來養孩子的。”楚雲梨一本正經:“一半用來奉養長輩,一般用來養孩子,無論是誰來,我這話都沒毛病。”


    “我看你是打算拿迴去養姘頭。”賈母怒火衝天:“想迴娘家,做夢!我呸!”


    “按照當下律法,婆家不得阻止守寡的女子再嫁。”楚雲梨一字一句地道:“你把這話收迴去,否則,我一定可以迴家,你卻不一定能等到嫁人的那天。”


    賈母:“……”


    這話就差明擺著說會將她送進大牢了。


    婆媳相處這一年多,還算愉快。她弄不明白,怎麽就到了如今這地步。


    其實,之前一家子和睦,是趙巧心的退讓換來的。趙巧心在村裏長大,知道村裏的姑娘有多苦,到了城裏後,格外珍惜如今的日子。差不多的事都給忽略了過去,譬如家裏這點事,她做就做了,壓根沒往心上放。再加上賈大海對她不錯,她就更不和婆婆計較了。


    在賈大海出事前,包括大房父子幾個在內所有的衣衫都是趙巧心一個人洗的,哪怕是她肚子越來越大,也沒人幫她分擔。


    也因為此,楚雲梨這一撒手不幹,賈大林立刻就察覺到了其中差距而生出了不滿來。


    “你把話說清楚!”賈母叉著腰:“你想做什麽?”


    楚雲梨沒有提將她送入大牢的事,轉而收起了另一件事:“吳家那邊,著急讓你過門,對麽?”


    賈母麵色微變:“你知道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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