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母心中擔憂男人的身子,再看到麵前女子一臉事不關己的輕鬆時,心中恨極:“你不找大夫來給老爺治病,同樣是殺人!”


    楚雲梨偏著頭:“父親的病本來就很重,好幾個大夫都說他活不了多久,哪怕現在沒了,也是正常的。我可沒有殺人!”


    蔣老爺氣喘如牛,激動之下又吐了一口血,此刻,他麵前的地上和衣衫上都染上了片片暗紅。


    最近這幾天,他偶爾會吐血,但卻從來沒有吐得這麽多,並且那臉色已經隱隱泛青,帶上了點死氣。蔣母看在眼裏,急在心上:“快請大夫啊!”


    眼看楚雲梨不動,她一咬牙,作勢就要跪。


    身為晚輩,是不能受長輩這麽大的禮的,用當下的話說,那會折了自己的福氣和壽數。換作普通女子,麵對婆婆的跪禮,就算沒有大驚失色上前攙扶,也會下意識避開。


    楚雲梨不疾不徐,坐在原地沒動。


    蔣母見她沒有攙扶自己,幹脆跪了下去:“我求你還不行嗎?”


    “求?”楚雲梨一臉恍惚,想起來了記憶中羅妙顏求人時的模樣,她來的那天,怕平安太小會害怕大人之間的爭吵,一鬆手讓婆子將平安帶走。然後,她再也見不到兒子,挺著個大肚子跪求蔣母將孩子還給自己。


    蔣母不願意,強留下她做長媳,卻又沒好好護著她,羅妙顏後來發現自己中毒,再次求過蔣母,表示自己願意迴靜城且一輩子都再也不出現在京城。她甚至妥協了將平安留下……本來是打算先迴家,然後想法子將孩子接迴。可惜,讓她好話說盡,各種磕頭求饒,蔣母都始終不肯鬆口。


    “不行的。”楚雲梨搖搖頭:“當初我說要迴靜城,你非不答應,我也就差跪下來求你了。現在迴想起來,當時你態度那般強硬,就算我求了,大概也是白費力氣!”


    她側頭看向臉色越來越難看的蔣老爺:“當初你們若放過了我,也不會落到如今地步!”


    “噗”一聲,蔣老爺再次吐了血,這次後,他哪怕是半躺著也沒了力氣,整個人緩緩滑落在地上,蔣母想要伸手去拉,卻因為力道不夠,自己也被帶摔在了地上。


    夫妻倆摔作一堆,看著狼狽又可憐。楚雲梨卻一臉漠然:“來人,去找個大夫來。”


    自從蔣老爺中毒之後,楚雲梨並沒有刻意阻攔大夫進門,因此,這短短時日之內,蔣家夫妻包括蔣啟海已經看過了不少大夫,凡是京城中有名的大夫都被他們請了一遍。這其中有一些醫術不亞於太醫。


    饒是如此,除了蔣啟海病情還算穩定外,蔣家夫妻還是一日日虛弱下去。


    值得一提的是,每次有大夫來,都有楚雲梨派的死忠守在旁邊,會在夫妻倆說出不合適的話時及時打斷。其實,楚雲梨有些太謹慎,壓根用不著如此。蔣家人的病……都是他們自己所為,真細查起來,隻會將他們自己折進去。


    今日的大夫曾經也來過,把脈後,看向了楚雲梨:“東家,這……咱們出去說吧。”


    蔣老爺此刻眼睛都已經睜不開,聽到這話之後,頓時什麽都明白了,精神更萎靡幾分。蔣母麵色慘白,急忙追了出來。


    “準備後事。”大夫目光落在已經淚流滿麵的蔣母臉上:“夫人節哀,若是老爺還有話要吩咐,還是及時問一問。至於藥……於老爺來說,藥喝下去並沒有多大的用處,算是個安慰。需要配麽?”


    蔣母接受不了這樣的後果,此刻唿吸急促,仿佛隨時會暈厥過去。


    “不……大夫,你再想想法子!”


    像這種接受不了親人即將離世而將所有希望放在大夫身上的人,大夫見得多了,歎口氣道:“老夫無能為力,你們可另請高明。”語罷,擺了擺手:“我配的藥沒有多大的用處,就不配了。”


    蔣母愣愣看著大夫走遠,反應過來後,瞪著楚雲梨道:“再去請。”


    楚雲梨並不生氣,很是通情達理:“這位是城裏的李大夫,跟太醫院院首薑大人是師兄弟,京城中的人都說,李大夫的醫術不亞於薑大人。就這……你還要請誰?”


    蔣母:“……”她也不知道要請誰,但她不想就此放棄。


    如果兒子好好的,老爺子走了之後由兒子接手家主之位,她不會這麽慌亂。但如今兒子沒什麽精神,人活著就已經很艱難,她自己又沒本事,實在不敢想象男人走了之後的日子。


    恰在此時,屋中傳來一聲驚唿。


    “老爺!”


    聲音又急又慌,蔣母來不及多想,轉身狂奔,剛到門口,她一把扶住門框。饒是如此,她連靠在門上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緩緩滑坐在地上。


    原來,躺在軟榻上的蔣老爺又吐了兩口血,瞪著門口的方向氣息越來越微弱。


    楚雲梨緩步上前:“父親放心,我一定會將家裏的生意照看好的。”


    蔣老爺:“……”


    照看好了有什麽用,最後都會姓了羅。他隻後悔,自己太過相信兒子的眼光,沒有親自幫兒子挑女人。以至於讓全家落到這樣的地步。


    他眼睛瞪大,就那麽去了。


    臨走之前,一句話都沒有跟蔣母說。


    蔣母趴在男人身上,哭得肝腸寸斷,又因為身子太弱,一口氣上不來暈厥了過去。


    楚雲梨開始準備後事,她辦這些事不止一兩次,一樣樣吩咐下去,倒是井井有條。她做事向來周全,不會落人話柄,因此,在蔣老爺斷氣之後,立刻就派人將蔣啟海接了過來。


    蔣家人在生病後就很少出現在人前,此刻親戚友人到場,看到蔣家母子的臉色,也能理解蔣家為何讓一個女人當家了。


    蔣啟海跪在靈堂前,渾身的骨頭像是被抽走了似的。任誰一看,都知道他對父親的離世很是傷心,不少人勸他節哀,他就跟沒聽見似的。


    楚雲梨站在靈堂前道謝,對於她,城裏好多人都有說耳聞,最近也有不少人和她打過交道,她又落落大方,一時間,曾經那些聽了傳言對她有偏見的人都改變了對她的看法。


    蔣啟海挑到這樣的人,那是他眼光好,也是他運氣好。不過,蔣家做事實在不夠厚道,人家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愣是把人騙來守了活寡。


    這些事,是楚雲梨有意往外透露的。


    蔣啟海跪在那裏,隱隱也見了眾人的議論,不過,他沒心思跟人辯解,此刻他滿心懊悔。


    恰在此時,外麵有急匆匆的腳步聲過來。楚雲梨循聲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是主院裏的丫鬟。


    丫鬟滿臉是淚,奔進門後直接跪下:“夫人,我家主子不行了。”


    這是蔣母身邊的人。


    楚雲梨一臉驚訝,側頭吩咐:“去請大夫。”


    蔣啟海身子微微顫抖著,他咬牙狠狠瞪著那個丫鬟:“把話說清楚,我娘怎麽就不行了?”


    “方才……方才主子醒了,問及老爺,奴婢不敢不說。夫人聽完了之後再次暈了,氣息越來越微弱。”丫鬟說到這裏,又開始嚎啕大哭。


    堂中還有不少客人,一時間都想過去送蔣母最後一程,陳庫也夾雜在其中,他最近得了楚雲梨的好處……這麽說吧,隻要能夠拿到貨,那就有源源不斷的銀子。這是侄媳婦直接把銀子送到他手中,這麽好的人,他當然要維護:“咱們這麽多人呢,吵吵鬧鬧的,不好全部都去,我姐姐她喜歡清靜。”


    他願意能夠猜到,姐姐姐夫病成這樣和羅妙顏有關,羅妙顏應該不喜歡讓這麽多人前去主院。


    別的不說,現如今家中做主的人是羅妙顏,她若是有意苛待,這麽多人一窩蜂擠過去,不就露餡了麽?


    楚雲梨歎息一聲:“大家都去瞧瞧吧。”


    陳庫有些意外,卻也沒有再開口。


    一行人到了主院外麵,一眼就看到了園子裏的景致,身為家主所住,足夠精致也足夠繁華,正房中,蔣母身上並無不妥當之處,除了人瘦一點,臉色白一點,還是那副雍容華貴的模樣。


    本來就沒多少人懷疑夫妻倆的病有蹊蹺,看到這般情形,更是沒了疑心。


    很快,大夫就來了,把脈過後搖頭道:“急火攻心暈厥,唿吸這般微弱,大概熬不了幾天,想要清醒,難得很……若是強行讓她醒過來,大概……又得準備後事。”


    此話一出,誰也不敢做主讓蔣母蘇醒。


    蔣啟海站在眾人跟前,脊背彎著,像是背負著一座大山,又像是承受不住大山的力量。他聲音艱澀:“我娘能好嗎?”


    大夫方才已經說得很清楚,想要讓人醒過來,得用一些強製手段。但用完了之後,人雖然醒了,卻也活不了多久。


    自家人很難抉擇,外人更不敢插嘴,探望過後,一行人紛紛告辭。


    很快,屋中除了大夫之外,就隻剩下了曾經的夫妻二人。


    蔣啟海閉了閉眼:“讓她醒吧!”


    大夫頷首,上前施針,昏迷中的蔣母麵露痛苦,一刻鍾後,大夫收針離開。


    楚雲梨看向自己的管事:“送大夫離開。”


    藥肯定是不用配了。


    蔣母悠悠轉醒,一睜眼就看到了自家兒子。她張了張口,想要說話時才發現聲音啞得厲害,離得遠點的人,壓根聽不明白她的話。


    她抬起手,想要握住兒子的。


    蔣啟海將自己的手放了過去。


    蔣母深深看著他,眼神專注:“平安……一定要姓……蔣!”


    蔣啟海頷首。


    “不可能。”換作其他人,楚雲梨興許懶得答話。


    蔣母:“……”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08-2423:58:59~2022-08-2522:51: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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