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陽寺離城裏很遠,但離這村裏是真的不遠。


    有時候村裏的孩子閑來無事,都會跑到寺廟旁邊玩耍。何家又不寬裕,何懷安自小就懂事,從來不會亂花銀子,這麽點路租馬車,就不是他往常的作派。


    再說,在寺廟外租馬車也沒那麽方便。


    何懷安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娘,我腳崴了,在後山裏半天挪不動,還好遇見了這位柳姑娘。她剛好有馬車,好心送了我迴來。”


    何母有許多話想問,但當著楚雲梨這個外人,不好多言。忙招唿屋中的男人:“懷安受傷了,你們快來搭把手。”


    何父聞訊出來,找來了二兒子,兩人將何懷安弄下了馬車,何母看到兒子腳不能落地,心頭有些擔憂,卻也沒忘了招唿楚雲梨:“姑娘,今天的事多虧了你,快進來坐。”


    何懷安受傷了,楚雲梨看著一家子忙裏忙外:“今天就不了,你們還是趕緊幫他請個大夫。”


    何母卻很是熱情,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姑娘是從城裏來的,我之前見過你。你既然幫了我兒子,怎麽也該起來吃頓飯再走,我這就去準備,很快就得。”


    盛情難卻,楚雲梨往後還要來,不好太過拒人千裏。剛好她也有點不放心何懷安的腿,便順勢進了門。


    何家的院子打掃得挺幹淨,各處都挺規整,廚房裏似乎正在做飯,外麵的灶中還燃著火。


    楚雲梨進門後不久,何家已經有人去請了大夫過來,看到了何懷安的腿傷後,不太樂觀:“這……不一定能養得和常人一般。”


    何家人聽到這話,忍不住麵麵相覷,氣氛低落下來。


    這麽說吧,讀書人的腿是不能受傷的。就算受傷養好之後,也要和常人一樣。否則,不能進考場。


    對於一個讀書人來說,不能參加各種考試,那就等於白讀了。


    大夫離開後,何懷安笑了笑,安慰眾人:“反正我這身體也不好,本身也考不了。”


    加一個腿傷算不得什麽。


    何母忍不住責備:“我就說讓你這種天別出門,你偏要去。陳世林也不是個好東西,他想去就去,還非要拉上你,話說你們是結伴一起去的,你出了事,他人呢?”


    何懷安搖了搖頭:“我一轉眼人就不見了。娘,你還得招唿客人呢。”


    聽了兒子提醒,何母隻得壓下心頭的煩躁,跑去廚房中做飯。


    何父聽了兒子說前因後果,真的很感激將兒子送迴來的楚雲梨,送走了大夫後,飛快跑去抓了一隻雞殺了燉上。


    老母雞想要燉熟沒那麽快,何母讓女兒看著火,她實在是忍不住:“柳姑娘,你先坐會兒,我去去就來。”


    楚雲梨也跟著她出門。


    何母挺意外的。


    楚雲梨解釋道:“那陳世林跟我也算是熟人,我陪你去吧!”


    何母聽到這話,有些不太自在。這麽說吧,若是麵前的柳姑娘和陳世林還有感情,她跑去找救命恩人的麻煩,確實不太合適。


    可人都提出要陪自己一起了,她拒絕也不好,隻道:“那就一起。”


    到時候見機行事。


    陳世林家院子裏挺熱鬧的,陳老婆子躺在屋簷下,嗓門高得很:“楊姑娘,你地不是你這麽掃的,咱們的院子不平,你得用點力,才能把灰掃起來。還有啊……你那柴火已經滅了,趕緊塞一把幹草進去。”


    此刻楊昌雨正灰頭土臉的做飯呢。


    楚雲梨看到她,仿佛看到了上輩子的柳飛瑤。


    柳飛瑤不會燒這種灶,也是弄得滿頭滿臉的灰,做出的飯菜還不像樣,很是被說教了一頓。


    楊昌雨沒想到會有客人進來,聽到開門聲,下意識看了過來。看見何母還好,一瞧就是村裏人,可她的目光落在其身後,看見了楚雲梨時,當盡臉色就變了。


    “飛瑤,你怎麽會來?”


    楚雲梨上下打量她:“你這番打扮可真別致。要是讓你娘看見,大概要心疼的。話說,這陳家的規矩可真奇葩。”


    她沒有多言,隻搖了搖頭,一言難盡的樣子。


    楊昌雨垂下眼眸,一扭身進了廚房。


    陳母從後院繞了出來,看到二人,好奇問:“何家大嫂,你有事嗎?”


    何母冷冷看著她:“陳世林呢,讓他給我出來,我有話問他。”


    陳母一臉驚訝:“不是說去寺廟麽,他人還沒迴來呢。”


    “懷安從山上摔了下來,同行的他卻人影都不見,我就想來問一問。”何母三言兩語把前因後果說清楚,道:“剛才懷安迴來時那麽大的動靜,你就沒聽見?”


    陳母搖頭:“我在後麵地裏拔草呢。”


    人沒迴來,加上楚雲梨站在邊上。何母不好興師問罪,轉身就走。


    “我家裏還燉著雞,稍後陳世林迴來了,我再過來問個明白。”


    陳老婆子已經看到了院子裏的楚雲梨,麵色都變了。她躺在躺椅上,一直都沒出聲,就怕人注意到自己。


    怕什麽,來什麽,明明都要走了,卻見那已經走到門口的女子轉過身來:“你老這是又病了?”


    陳老婆子看了一眼廚房,強調:“我是真的病了,前兩天摔了一跤,大夫說摔到了腰,得臥床休養。”


    楚雲梨頷首:“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又是裝的呢。”


    楊昌雨從廚房裏探出頭來,眼神狐疑。


    楚雲梨走的時候還衝她笑:“好好做。”爭取做得比我好。


    想要做得比她好,哪怕是在村裏的姑娘,怕是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她。楊昌雨……差得遠著呢。


    楚雲梨當初之所以願意聽他們的話,把這院子裏收拾了,還做一頓飯。就是給陳世林後麵帶迴來的姑娘挖坑,其實也是想幫人家。隻要那姑娘沒有蠢到家,到了這裏就幹活,還被挑剔一頓,都該知道這是個火坑。


    不過,她沒想過來的人會是楊昌雨。


    何母已經等在了門口,這麽半天她已經看出來了,這位柳姑娘之前就明白了陳家人拿捏人的手段,且不打算和陳世林再有什麽,她心頭鬆了一口氣。這位姑娘救了兒子,如果真的不長眼,要往陳家這火坑跳,她大概還得想法子提醒一二。但這種事肯定要得罪陳家,姑娘還不一定聽勸,簡直是吃力不討好。


    如今柳姑娘能自己看明白這裏頭的算計自然最好,她笑著催促:“柳姑娘,耽擱了半天,你肚子應該餓了,家裏的雞湯應該得了,咱們迴去吃飯吧。”


    聽到這話,陳母心頭不高興,都是村裏的人,也同樣供養著讀書人,家裏都不富裕。在這裝什麽呢?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何家嫂子,我聽說你家可就一隻雞,平時還要留著給懷安下蛋吃呢。你竟然也舍得殺?”


    何母擺了擺手:“柳姑娘救了我兒子,別說是一隻雞了,就算是要我的命,那我也願意雙手奉上。”她看向楚雲梨,眉眼彎彎:“柳姑娘,走吧。”


    兩人是走了,楊昌雨心中卻久久難以平靜。


    她進門後就被吩咐打掃院子,至於陳世林,直接被陳家人推了出去,說是讓他去山上祈福。


    “楊姑娘,飯得了嗎?”


    楊昌雨迴過神來,心中頗為不悅。這陳家,實在讓人不知說什麽好,也難怪柳飛瑤來過一次就再不肯和陳世林來往了。


    何家很是熱情,楚雲梨並沒有多想喝雞湯。一來是因為她在城裏的時候柳家不缺這些,平時就喝了不少,實在沒必要跟何家人爭嘴。二來,何家實在客氣,看得出來那幾個孩子很想吃肉,但卻始終沒有將筷子伸過去。


    楚雲梨不願意吃,何母還是塞了一隻雞腿過來:“這雞香著呢。”


    都放到碗裏了,再送迴去,也不太合適。楚雲梨急忙推辭:“我不太餓。”


    這些還是留著給何佳其他人補身吧,尤其是何懷安,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了。若不是皮相還成,早已經不好看了。


    稍晚一些的時候,陳世林迴到了村裏。還沒有迴到家,就聽說了柳飛瑤來了的事。


    他今天在寺廟中,已經得知柳家母女好像來了,聽到人到了村裏,他都不敢相信,一進門就問:“娘,柳飛瑤來了,你聽說了嗎?”


    陳母麵色不太好,胡亂點了點頭。


    陳世林看出母親神情不對,側頭看向廚房。一眼就看出裏麵烏煙瘴氣,煙特別大,廚房像是要被燒著了似的。


    陳母一把拽過兒子:“你進來,我有話說。”


    陳世林跟著母親進了屋,陳老婆子探進了頭來:“這丫頭可真不像樣,同樣是城裏來的姑娘。柳飛瑤就能把飯做得色香味俱全,她可倒好這麽半天了,連粥都沒煮出來。菜還沒開始炒呢,等她把飯做好,咱們全家都要餓死了。”


    婆媳二人都是這種想法,陳世林一臉無奈:“她是城裏長大的姑娘,不會燒這種灶。”


    陳老婆子冷哼一聲:“柳飛瑤不是城裏長大的?聽你話裏話外,好像柳飛瑤家境還更好一些。要我說,這就是家裏慣的,她就是拿不起事,這以後要是做了你媳婦,來了客人怎麽辦?難道天天下館子?”


    陳世林不以為意:“她還年輕,可以學嘛!”想到上一次柳飛瑤被折騰過後就徹底與他拉開距離,再不肯原諒。他雖然覺得是自己生米煮熟飯嚇著她了,卻也認為是母親和祖母太過分,徹底將她嚇退的。


    “娘,人家這第一次上門,你們也見好就收,別太過分。”


    陳母不滿道:“這才沒進門,你就護著。真進了門還得了?”


    “娘!”陳世林語氣嚴肅:“城裏的姑娘可不是這鄉下的毛丫頭,能讓你們隨意折騰。柳飛瑤不肯和我繼續來往,我好不容易才找著了她。她哥哥同樣是童生,那是以後的秀才,你們若是不想要這門親事,那盡管折騰吧。”


    婆媳二人對視一眼,陳母揚起一抹笑進了廚房:“楊姑娘,我來幫你。”


    楊昌雨心頭很不高興,聽了這話,更是不悅。誰幫誰還不一定呢。


    第一次上門就讓人做飯,城裏的人都沒這麽不講究。不過,她卻沒打退堂鼓,在她看來,陳世林在城裏求學,以後有了功名,迴來的時候就更少了,到時候兩人住在城裏,也不在乎陳家人有多奇葩,反正一年也見不了幾迴嘛。


    何家的飯比較早,何懷安身子很弱,喝完雞湯後沉沉睡去。何母卻沒打算輕易善了,她聽到陳家那邊挺熱鬧,便要過去再問一問。


    吃飯的時候,楚雲梨有意無意透露了一些她和楊昌雨之間的恩怨,也說了陳世林迴去求和被她拒絕的事。


    何母已經清楚麵前的姑娘跟陳家再無關係,見楚雲梨提出要一起,她便也沒拒絕。


    兩人到的時候,陳家人飯菜已經上桌。陳母看到二人站在門口,扯出一抹笑來:“我家正準備吃飯,你們吃了嗎?”


    “吃了。”何母直接擠了進去,進門就抽抽鼻子:“你家的粥熬糊了?”


    陳母有些尷尬:“是,火大了點。”


    何母搖搖頭:“糧食可精貴呢,你也不小心點。好好的就給熬糊了怎麽喝?”


    楊昌雨頭幾乎埋進了碗裏。


    她從小家中並沒有多富裕,母親從來不讓她浪費糧食。她在家裏偶爾也做飯,但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也從不會把飯做的這麽差勁……這鄉下的灶太難燒了,還有那柴火,那哪裏是柴,分明就是草嘛。還沒有塞進去就燃起來了,手一收迴,草也就燒光了。


    光燒著火還行,想要做飯,哪裏走得開?


    何母目光已經落在了陳世林身上:“我就想問一問,你跟懷安是一起出門的,為何他摔了你不知道?之前懷安可跟我說,他本來是不摔的,是被你推了一把。你作何解釋?”


    楚雲梨出聲:“他落下來的地方挺偏僻的,如果不是他自己拚了命爬到路旁,怕是一晚上過去都不會有人發現。這麽冷的天,在外頭過夜,你這是要他的命呢。”


    陳世林臉色沉了下來:“我跟懷安一起長大,絕不會害他。故意推他下山崖就更不可能了。當時我一轉身,他人就不在了,我問了身邊的人,他們都沒發現,我以為他有事先迴來。後來我迴了村,才聽說他受傷的事。何伯母,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與懷安當麵對質。”


    死不承認,當時又沒人看清楚,真的拿他無法。


    還有,何家和陳家是鄰居,在這村裏住了那麽多年,如果糾纏,人家還會說何家不講道理。故意鬧事來毀陳世林的名聲。


    之前何懷安落水後身子弱,再也沒去城裏讀書。村裏就有流言說何懷安嫉妒陳世林來著。


    何母怒火衝天:“以後你無論去哪,都不要再來找我家懷安。我們兩家也沒有來往的必要。”


    陳母歎了口氣:“我知道,懷安變成這樣你很難受。我家也有讀書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事情已經出了,養傷要緊……你心頭不高興,說什麽我都認,我不跟你計較。”


    何母氣不打一處來:“是我不跟你們一般見識。”


    語罷,甩袖就要離開。


    楚雲梨一把拽住她,道:“當時沒人看清楚,但我相信何公子,因為我知道陳世林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做出這樣的事,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陳世林臉都黑了:“那你倒是說說,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楚雲梨滿臉嘲諷:“讓第一迴上門的嬌客做事,也隻有你們家才幹得出來。要我說,你們全家都不是好東西。”她目光又落在了楊昌雨身上:“包括你。”


    楊昌雨憤然:“你胡說什麽?”


    楚雲梨似笑非笑:“看著曾經咱們一起長大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若是打算在這院子裏過夜,夜裏最好關好門,不然,會有老鼠跑進來喲。”


    陳世林麵色微變:“柳飛瑤,你看不起我,我們之間已經沒關係了。你少在這胡說八道。”


    “實話總是不好聽的。”楚雲梨轉身:“楊昌雨,你若不信,就當我說了一句廢話。”


    走出了門,何母看了一眼身後陳家關上的大門,低聲問道:“該不會那陳世林還想欺負你吧?”


    “他當時就是那種想法,不過,被我當場發現,給揍了一頓。那次之後,他在家養了半個月的傷才迴城裏。”


    何母聽了這話,想起來確實有這事,頷首道:“那種混賬,活該被打死。”


    她握住了楚雲梨的手:“今天的事,多虧了你。”


    楚雲梨看了看天色:“娘還在廟裏等我呢,我得迴去了。”


    何母立即道:“我送你。”


    那還真不用。


    楚雲梨帶來的馬車還在呢,坐馬車迴去,不到一刻鍾就會到。


    臨走之前,楚雲梨去探望了何懷安,掏出了一些銀子給他:“千萬要養好傷,然後去城裏參加縣試,氣死陳世林就算幫了我的忙了。”


    本來何家人看到她給銀子,還覺莫名其妙。聽到這番囑咐,便認為是柳飛瑤還恨著陳世林,想讓兒子幫忙報仇。


    何母想要把銀子送迴來,楚雲梨已經上馬車走了。


    迴到寺廟中,天色還沒黑透,柳母大概是累極了,半天了還沒睡醒。聽到開門的動靜,她才睜開了眼,恍惚了一會兒:“什麽時辰了?”


    楚雲梨隨口道:“再過一會兒天就要黑了,娘,我們明天迴去嗎?”


    柳母胡亂點點頭,沒出門的時候,她特別想來。到了這裏,又特別想迴家,簡直一刻也不想多待。如果不是天黑了,她真的想即刻啟程。


    “你去哪兒了?”


    楚雲梨沒有隱瞞,將方才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柳母皺了皺眉:“陳世林將人從山上推下來了?”


    楚雲梨頷首:“也不算是山上,就一個高坎。他死不承認,非說自己沒幹,那意思好像是人家自己掉下來之後汙蔑他似的。”


    “這都什麽人呐,好在你當初機靈。”柳母揉了揉額頭,想到什麽:“昌雨在他家裏做飯?”


    楚雲梨再次點頭:“弄得挺狼狽的。”


    “傻姑娘。”柳母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額頭:“當初你還不是一樣。”


    另一邊的陳家,楊昌雨到底還是將楚雲梨臨走時的那番話,聽了進去,夜裏睡覺時,將門栓了個嚴實不說,還將桌子也搬了過去頂住。


    搬桌子的動靜挺大,她怕被外麵的人聽見不好解釋,動作挺輕柔的。剛剛放下,正喘一口氣呢。就聽外麵的人在低聲說話。


    “粥是糊的,炒菜放油,跟那油不要錢似的。這就不是個過日子的人。”這是陳老婆子的聲音,隔著門板都聽到她很是不滿。


    陳母也道:“做事粗手笨腳,就不是個能伺候人的。”


    楊昌雨咬了咬牙,她是嫁人,可不是為了伺候人全家。


    陳老婆子還來一句:“跟那個柳姑娘比差遠了。”


    楊昌雨:“……”


    能不能不要比?


    她知道自己不如柳飛瑤,家世不如人家,父兄不如人家,連母親都比不過她親娘,現在連做飯都要比。她越想越生氣,又不好出去理論,隻氣得在屋中轉圈。


    “娘,城裏的姑娘都這樣。昌雨已經很不錯了。她看得起我,不嫌棄我,我心裏就很感激,咱們家有什麽,她願意嫁過來,那是咱們祖墳上燒了高香。”


    這是陳世林的聲音。


    這還像一句人話,楊昌雨唇角微翹,終於滿意了。


    她卻不知道,一牆之隔的外麵,陳家人是看著門板說這些話的,也是故意將聲音加大,她才能聽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08-0323:01:57~2022-08-0323:59: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aberteoh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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