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進猷目光又射向他。


    厲贏風麵不改色,嘴角的冷笑一點都沒收。


    “既然早就迴京了,為何不現身?”


    “皇兄如何得知我們早在京中?”


    厲進猷指著床頭邊一瓶藥,沒好氣地道,“你以為朕會相信那東西是胡院使調配出來的?他要真有那能耐,早就拿出來了!”


    厲贏風沒接話。


    但厲進猷可沒打算放過他,指著他怒斥,“瀉藥是你下的吧?讓朕丟那麽的臉,你該當何罪?”


    厲贏風薄唇輕勾,“皇兄身子被掏空得多厲害,想必皇兄最清楚不過。若不如此,又如何能為皇兄清除體內毒物?莫非皇兄還真上癮了,打算死在女人身上?”


    “你!”厲進猷臉色黑沉難看。


    可最終也隻是兇巴巴地瞪了這個兄弟一眼,然後把視線轉到楚心嬈身上,掃了一眼她的肚子,朝張益下令,“還不給渝南王妃賜座!”


    “是!”


    張益趕緊從門外喚進來兩名小太監,給他們夫妻二人安置軟凳到龍床邊。


    楚心嬈一改先前的戲精附體,安靜地坐在厲贏風身側,聽他們兄弟對話。


    不得不承認,他們這對兄弟還是有一定感情的,不然言語來往間也不會有那麽明顯的默契。


    她不開口,厲贏風又有意保持沉默,張益把小太監帶出寢宮後,寢宮裏他們三人,氣氛寂靜又僵冷,逼得厲進猷不得不先說話。


    “給沈文舒賜婚一事,是朕考慮不周。”


    他這話算是向楚心嬈表明了歉意。


    楚心嬈微微低著頭,並沒打算接話。


    畢竟這種破壞他們夫妻關係的事,她能接什麽話?總不能說自己不在意?或者說她理解帝王的難處?


    曲意逢迎的事她做的不少,但也要看事看人。事關她和厲贏風的底線,她絕不妥協。


    而她的沉默,厲進猷都看著呢,如何能不懂?


    不過這會兒他還真是拿不出帝王的威壓,隻能把視線轉到兄弟身上,就沈文舒的事繼續說道,“朕從未想過要把沈文舒收入後宮,你派人把她送進宮後,朕就把她交給了皇後,隻想著她傷好後讓皇後多教她些規矩。”


    “她在坤宇宮養傷半月,那一夜朕也不知為何,竟鬼使神差地去了坤宇宮,還進了她的房間……事後,朕也覺得詭異,可是又不得不給她個名分,故而讓她住進了玉霞宮。”


    “之後兩月相安無事,對於那一晚的荒唐行徑,朕也查不出緣由,隻能暫時拋之腦後。可就在半月多前的一次午後,玉霞宮的人來報,說沈文舒突發瘋症,在寢宮裏又哭又喊,還拿著劍要自戕。朕雖有意避著她,可也擔心她出意外,無法向忠勇大將軍的那些部下交代,於是趕去了玉霞宮。”


    “去了玉霞宮,朕看到沈文舒的確神誌失常、狂躁不安。原本這事應該立即叫禦醫的,可朕又不知道著了什麽魔,竟讓其他人退下,把自己與沈文舒單獨留在了寢宮裏,還與共度了整整一夜。事後,沈文舒不治自愈,而朕就似上了癮般,每日都必去玉霞宮,否則心慌煩躁,難以專注任何事。”


    “朕也知道沈文舒有問題,可朕無法自控,就連太醫院的人都看不出究竟是何問題。”


    聽他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詳盡道出,厲贏風和楚心嬈相視一樣。


    隨即楚心嬈先發問,“皇兄接觸沈文舒時,可有聞到什麽奇怪的香味?或者是您以前從未聞過的味道。”


    “有過!第一次就是兩月多前,朕鬼使神差地去坤宇宮那次,朕原本在禦書房批閱奏折,突然聞到一股異香,後麵的事朕就不記得了!還有那次玉霞宮的人報沈文舒發瘋,朕去到沈文舒寢宮,也聞到異香……”厲進猷沉著臉朝他們問道,“難道‘兇器’便是那異香?可為何隻有朕受異香魅惑,而其他人未有何異樣?”


    厲贏風隨即給了他答案,“您身邊都是閹人和宮女,隻有你是正常男子。若臣弟沒猜錯,太醫院的人都沒進過沈文舒的寢宮吧?”


    厲進猷咬著牙點頭,“沈文舒搬去玉霞宮後,就那一次瘋病發作,可還沒來得及叫禦醫朕便與她歡好,事後她不治自愈,自然也用不著再叫禦醫了。”


    楚心嬈眼眸中突然閃過一絲黠光,“皇兄,你這好幾日都沒去玉霞宮了,沈文舒先前來找您,您說我們要不要趁此機會驗證一下,看看她是否又要故技重施?”


    聞言,厲進猷臉上露出一抹駭色,幾乎是脫口而出,“朕都被害成這副模樣了,你們還想讓朕去送死?”


    楚心嬈掩嘴忍著笑,“皇兄,沒說讓您去,我的意思是挑個正常男子,比如侍衛啥的,讓其去沈文舒的寢宮一探究竟。我不信沈文舒先前跑來這裏隻是關心您,萬一她又下套,準備再把您勾引過去呢?讓其他人去試試,也是趁機尋找線索。”


    厲進猷臉色這才好轉起來,同時也覺得她的主意不錯,隨即便要把張益喚進來。


    楚心嬈突然又出聲,“皇兄,您先別急著派人,先讓張公公去傳話,就說讓沈妃準備今晚侍寢,您晚些過去。”


    厲進猷點了點頭,再看她時,目光不由地多了幾分讚賞。


    隨即他把張益喚進來,按楚心嬈教的吩咐張益。


    張益一聽說他又要去玉霞宮,當即便露出驚嚇之色,“皇上,您龍體還虛著,胡院使說了暫時不能……”


    厲進猷清了清嗓子打斷他,“按朕吩咐的去做,其他的你別過問!”


    張益隨即又朝厲贏風和楚心嬈看去。


    他是想讓夫妻二人幫著勸一勸,誰知他們根本沒有勸阻的意思,楚心嬈甚至笑著與他說道,“張公公,去辦吧,我和王爺看著呢,皇上不會有事的。”


    張益一頭霧水,“……”


    他們看著?


    看著什麽?看著皇上寵幸沈妃嗎?


    不過厲進猷的命令他也不敢不從,隻能遵令去辦。


    亥時左右。


    厲進猷親自挑選了一名侍衛派去了玉霞宮。


    那侍衛去了一刻鍾左右,厲進猷又吩咐張益,讓他帶著兩名侍衛和兩名太監去玉霞宮宣旨,說自己龍體抱恙,今晚不用沈妃侍寢了。


    而其中一名侍衛便是厲贏風假扮。


    其中一名太監是楚心嬈假扮。


    夫妻二人借著夜色掩飾,跟著張益到達玉霞宮。


    按理來說,皇帝臨幸,不說張燈結彩,那也一定是燈火通明,宮人嚴陣以待恭候帝王駕臨。可他們進到玉霞宮,卻是一片漆黑,連宮燈都沒掌一盞。


    別說宮人侯駕了,鬼影子都沒一個。宏偉氣派的玉霞宮,仿若一處多年未有人住過的冷宮!


    張益在厲贏風的示意下,帶他們徑直去了沈文舒的寢宮。


    寢宮內外同樣一片漆黑,唯一不同的是,寢宮裏有聲音傳出。


    那聲音曖昧得不是讓人臉紅耳臊,而是讓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張益提著燈籠率先闖進去——


    眼前的一幕,嚇得他目瞪口呆,雙腳發軟地往後退!


    “沈妃娘娘……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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