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洗完澡迴到房間,還沒有睡意。


    她拉開衣櫃,把裏頭帶鎖的木匣子抱了出來,坐在書桌前,開始清點她的小金庫。


    稿費、獎金加上陸進揚給她,再扣掉最近花掉的,現在還剩123塊5毛。


    乍看之下不少,但想到接下來可能的開銷,這點錢就不夠看了。


    她現在有工作了,在陸家不能白吃白住,每個月打算往家裏交十五塊的生活費。雖然秦蘭曾經明確拒絕過,不要她交生活費,但還是要把這部分錢預留出來。


    要麽通過別的方式給出去,比如給家裏添點東西,給家人買禮物,三不五時往家裏買糕點或者水果什麽的。


    要麽就留著,等重要節日的時候給出去。


    還有媽媽寧雪琴那邊,每個月得給一些生活費。如果接下來有合適的工作機會,也要花錢買。


    另外,她也是個年輕小姑娘,愛美愛漂亮,穿的用的都要花錢。


    把這些開銷預留出來,現在她手裏這點錢還真不夠看。


    看來在哪個年代都一樣,想要徹底躺平,要麽家裏有人托底,要麽就是絕對低物欲,吃穿都不講究。


    可惜現在她哪樣都不占,所以注定不能當鹹魚,還是得有點上進心,想辦法搞錢。


    溫寧把小匣子重新上鎖,放進櫃子裏。


    走到床邊,打算上床睡覺。


    她晚上睡覺不習慣穿太多,裸睡的話,現在條件又不允許,所以她拿了一件陸進揚的白背心,長度剛好蓋到屁屁,可以直接當無袖睡裙穿。


    別說,這白背心還挺顯身材的,無袖設計剛好露出她白嫩纖細的胳膊,胸前鼓鼓囊囊,腰細臀圓,背心下擺被撐成了沙漏型,往下望去一眼全是腿,她自己看著都覺得臉熱的程度,還好隻是睡覺時候穿,不用害羞。


    看著身上的白背心,她不知怎麽就想到了陸進揚。


    別看陸進揚平時在外麵一副高冷自持的樣子,關起門來,完全不是那麽迴事兒。


    上次她隻是隨便穿了一件他的襯衫,他就激動得跟什麽似的,眼尾猩紅,把她翻來覆去像果凍一樣唆,還像麵團一樣揉來揉去,愛不釋手,愛不釋口。


    要是看到她穿背心……


    溫寧不敢想,一想就胸口發緊,心跳加速。


    哎,她承認,她好像有點想陸進揚了。


    要是陸進揚在就好了。


    她就多了個會發熱的人型抱枕抱著睡覺。


    可舒服了。


    腦中剛劃過這個想法,便聽到房間門口傳來很輕的幾下敲門聲。


    溫寧豎著耳朵聽了幾秒,不是幻覺,真的有人敲門!


    不會是陸進揚迴來了吧?


    這麽晚,張嬸和陸耀不可能來找她。


    想到這,溫寧心髒就開始狂跳。


    她蹭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穿上拖鞋,快步走到房間門口,隔著門輕聲問:“誰呀?”


    “是我。”


    “開門。”


    熟悉的聲音傳來,溫寧腦子轟地一聲,手比腦子更快,已經把門給打開了。


    門外果然是陸進揚!


    一身軍服,豐神俊朗,眉目英挺,濃濃的禁欲味和荷爾蒙氣息撲麵而來。


    兩人眼神對上。


    空氣裏仿佛有滋滋的電流躥過。


    再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陸進揚額頭青筋直跳,眼睛都直了!


    下一秒,他長腿一邁,閃身進房間,踢上門,都來不及去床上,便一手扣住溫寧的後腦勺,一手箍在她腰間凹下去的地方,兇猛地將她抵在牆上。


    帶著外麵微涼氣息的唇齒撬開她的牙關,像餓了許久的猛獸,粗野霸道,橫衝直撞,急切地尋找那抹想念已久的甘甜。


    “唔……”


    溫寧隻驚了一聲,接著便配合地仰著頭,小手拽著他的衣擺,任由他索取。


    急促又激烈的氣息交纏。


    兩人如同磁鐵的兩極,牢牢吸附在一起。


    身心震顫。


    不知過了多久,陸進揚才鬆開她,唿吸沉沉,大手在她腰間緩緩摩挲。


    “寧寧,我們結婚好不好?”


    他聲音隱忍沙啞。


    再不結婚,他就要犯錯誤了。


    簡直太磨人了。


    聽到結婚兩個字,溫寧迷離的視線瞬間聚焦了一點,結婚是不可能這麽快結婚的,她戀愛都還沒談夠,還想多享受一下這種甜蜜磨人的感覺呢。


    “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溫寧抬手圈住他的脖子,眸光含水,語氣輕柔地哄道。


    這話一出口,溫寧自己都覺得這個口吻有點像睡了又不負責的渣女。


    陸進揚目光幽沉地望著她,一開始沒吭聲,隻是箍在她腰側的大手用力了幾分,幾秒後才從喉嚨擠出一句話:“你就折磨我吧……”


    像是拿她沒辦法了一樣。


    “傻瓜,哪有折磨你,我對你隻有滿滿的愛呀”,溫寧立刻拿小臉去蹭他的臉頰,親昵討好,“不信你看我的眼睛。”


    她杏眸微微睜大,衝著他眨了眨。


    “看到了嗎?我眼睛裏有什麽?”


    陸進揚垂眸望著她的眼睛,似乎在認真的看。


    溫寧紅唇微張,吐氣如蘭:“我的眼裏都是你呀,隻有你。”


    陸進揚唇角明顯翹了一下。


    剛剛低下去的氣壓,又升了起來。


    溫寧眉眼彎彎,繼續握住他的手腕,牽引著他的手放到她心口的位置:“你知道這裏裝著什麽嗎?”


    陸進揚感受著掌心下的觸感,喉結滑動:“什麽?”


    溫寧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裝著你呀!”


    “我的眼裏、心裏全部都是你!”


    說完,溫寧往他臉頰親了一口,眼神亮晶晶的,盛滿愛意。


    陸進揚唇角再抑製不住地揚起來。


    一瞬間冰消雪融,天地黯然失色。


    溫寧看得呆了,從前他開心的時候,也是不動聲色的,頂多臉色沒那麽冷,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這麽……明顯。


    看來土味情話,在七十年代用起來剛剛好呀!


    溫寧覺得改天得迴憶迴憶,沒事兒就拿幾個出來哄哄陸進揚。


    結婚的話題不知覺間就被跳過,兩個人又甜甜蜜蜜的。


    躺在床上,陸進揚一手攬著溫寧,另一隻放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輕輕拍,跟哄小孩睡覺一樣哄她睡覺。


    溫寧舍不得睡,怕睡著他就走了,小手拽著他的衣角不放:“你們早上幾點開始訓練呀?”


    陸進揚指尖玩著她垂在後背的發絲,低低道:“五點。”


    “這麽早?”溫寧驚訝。


    陸進揚:“嗯,我三點半就得趕迴去。”


    現在已經是一點多了,再過不到兩個小時他就要走了。


    溫寧立刻抬起手臂圈住他的腰,小臉緊貼在他胸口,聲音不舍:“不想你走~”


    陸進揚也舍不得,但軍人就得遵守紀律,他揉揉她拱在懷裏的腦袋:“很快又能見麵,周末我有一天假期,你想去哪裏玩,我陪你。”


    周末?溫寧這才想起自己周末要給杜春梅侄子拍照的事,雖然對方還沒給準信,但她覺得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你周末休哪一天呀,我們單位杜主任的侄子周日結婚,我可能要過去幫些婚禮現場的照片。”


    陸進揚也說不準休哪一天,“婚禮在哪裏辦?如果我周日休假,到時候直接去接你。”


    溫寧:“在哪兒辦我也不知道,迴頭我問問杜主任,再打電話告訴你。”


    陸進揚:“好。”


    “對了”,陸進揚忽然想起來,“向兵的事,有進展了,有兩個女同誌願意出來作證,並且已經寫好了舉報信,等下周我就把信交到軍區,應該很快就有結果。”


    溫寧沒想到事情這麽快就能有進展,在這個年代,出了這種事,受害者第一反應是覺得丟臉,甚至還會把事情徹底捂死,連公安都不會報,更別說主動站出來作證了。


    更荒唐的是,為了掩蓋這種事,還有受害者的家人逼受害者跟施害者結婚。


    所以溫寧很驚訝:“你朋友是怎麽說服那些女同誌的?”


    向家給了那些女同誌很豐厚的補償,女方雖然心裏也恨,但沒辦法,比起拿錢把事情掩蓋下去,報公安弄得人盡皆知、名聲盡毀還一毛補償都拿不到,傻子也知道怎麽選。


    何況,就算報了公安,因為向兵家裏的操作,最後案子也會不了了之。


    陸進揚為了說服那兩個女同誌,一是答應會保護她們的隱私,不會讓她們的名字被公開。二是保證向兵一定會被繩之以法,向家不會有機會報複她們。第三點,自然也給了女同誌家人一些好處。


    中間斡旋的過程陸進揚沒打算跟溫寧說,不想讓她操心,隻提道:“向家這次不會有翻身的機會,向兵爸貪汙公款,上頭已經組織專案小組在秘密調查。”


    溫寧點點頭:“那看來向兵蹦躂不了多久。”


    文工團這顆毒瘤,終於要拔了。


    陸進揚身體陽氣太足了,跟大暖爐一樣,溫寧被他抱著、拍著、哄著,沒堅持多久就眼皮打架,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陸進揚早就走了。


    溫寧起床,發現床頭留了個信封,打開一看——


    裏麵又是一疊錢票!


    哦,還有一張小紙條,上麵是陸進揚的字跡,說這是基地發的獎金,獎勵他們在救災行動中不畏犧牲的表現。


    還說讓她隨便花,不要攢著。


    獎金有200塊,票據大部分都是布票,估計是陸進揚跟別人換的。


    溫寧正是需要花錢的時候,心頭甜滋滋地把錢票收起來,放進小匣子裏鎖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知道她缺錢了,要給她送財,溫寧剛把陸進揚給的錢票放起來,去單位之後,又接到了公安打過來的電話,讓她去一趟。


    她以為是要讓她配合調查間諜的事,於是去招待所把寧雪琴也給接上了。


    兩個人一塊兒去公安局。


    到那兒才發現,不是要配合調查,是被間諜偷圖紙單位的領導過來感謝她們。


    “溫同誌、寧同誌,太感謝了!”


    “真的太感謝了!”


    “你們挽救了國家的損失!也挽救了我們多個科研人員一年的工作成果!”


    軍研所機械科的科長靳為國一見到人,便激動地上前握手。


    圖紙是國家投入研發的某個新型軍用機械設備,要用到巡洋艦上的。


    要不是兩人無意撿到圖紙,還把圖紙給交上去,恐怕他也要被當成間諜抓進去,因為圖紙是從他們機械科流失的,他又是最後接觸圖紙的人。


    那真是跳進黃河都說不清。


    還好溫寧他們撿到圖紙,裏頭還有各種介紹信。


    國安的人順著介紹信開具的源頭,才發現了嫌疑人,居然是機械科裏麵一個毫不起眼的文員。


    但是帶著圖紙準備出境的人,又不是這個文員,是另一個接頭人。


    隻不過那人老家是前鋒村那邊的,估計是知道出境之後就迴不來了,所以臨走前去老家看看,沒想到在那邊出了些變故,隻能暫時把東西埋到山上藏起來。


    現在國安的人已經在前鋒村那邊挨個排查。


    當然,也是為了保護寧雪琴,並沒有透露她的任何消息。


    寧雪琴被靳衛國的激動也給搞得激動了,連忙表示:“不用感謝,不用感謝,我也是國家的一份子,應該做的!”


    靳衛國這次除了口頭感謝,還帶來了實質性的感謝,他握完手,才想起似的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信封:“寧同誌、溫同誌,這是我們單位發給你們的獎金,感謝你們拾金不昧的行為。”


    畢竟不是誰麵對一萬塊華幣和五千美金,都能坐懷不亂,如實上交的。


    很多人大概會把圖紙給扔了,然後直接把錢給拿走。


    所以軍研所的領導絕對要給發獎金獎勵,不然下次再有這樣的情況,誰還會傻得把東西送迴來呢?


    至於獎金,直接從繳獲的間諜資金裏麵,撥了一部分出來作為獎勵。


    聽到說是獎勵,寧雪琴也沒客氣,喜笑顏開地就接了過來。


    接受完感謝,靳衛國又真誠地邀請道:“寧同誌、溫同誌,我夫人想邀請你們去家裏吃飯,表達我們全家對你們的感激之情。”


    要是圖紙找不迴來,靳衛國全家都有可能被請去國安喝茶。


    所以這個感謝確實是發自內心的。


    聽到這個邀請,寧雪琴看向溫寧,想看溫寧的意思。


    溫寧覺得吃頓飯也沒什麽,點點頭應下了。


    靳衛國熱情得不得了,立刻就想把時間敲定:“那你們今天晚上有時間嗎,不瞞你們說,我夫人今早上就出去買菜準備了。”


    溫寧想了想,晚上沒什麽安排:“好呀,那就今天晚上吧。”


    靳衛國連連道:“好好,那就說定了,對了,你們住在哪個招待所,我下班之後去接你們,一起過去。我住軍研所家屬院。”


    溫寧道:“您不用特意麻煩,我知道軍研所家屬院,到時間我帶我媽坐公交車過去就行,挺方便的。”


    靳衛國:“也行,那你們到家屬院門口,報我的名字,我迴去就跟哨崗的人打聲招唿。”


    ……


    溫寧陪寧雪琴迴到招待所。


    寧雪琴打開裝獎金的信封,看到裏頭裝的大團結,拿出來數了一下,登時驚呆了!


    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足足有一千塊!


    她嚇得都有點磕巴了:“閨、閨女,你來數數,這是多少?”


    溫寧拿過來數了一遍:“一千塊呀!”


    寧雪琴掐了兩把胳膊,不是在做夢,真的是一千塊。


    她樂得合不攏嘴:“天呐,真是一千塊!”


    “我們有錢啦閨女!”


    “我們有錢啦!”


    溫寧也替她開心,同時又感歎:“媽,你這運氣也是挺好的,隨便上個山都能撿到寶貝。”


    寧雪琴慶幸道:“哎,還好你讓我交上去,老實說,之前媽揣著那些東西,在火車上覺都不敢睡,就怕被人發現給搶了。後來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麽,又後怕,還好沒被人發現,不然的話當間諜抓起來了。”


    “還是現在這個獎金拿著踏實。”


    寧雪琴抽了兩張大團結,把剩下的錢全給溫寧:“閨女,這些你都拿去,多買幾身漂亮衣裳!”


    “媽,我有錢,你自己留著吧。”溫寧沒要,她現在小匣子裏頭有好幾百塊,她自己用是夠花的。


    寧雪琴就是個寵女狂魔,有好吃好喝的都緊著女兒。


    最大的心願就是女兒能嫁個金龜婿,然後一輩子都無憂無慮。


    至於金龜婿的條件,當然是越優秀越好,反正她覺得她女兒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見溫寧不收,她就提議要出去逛街,直接花女兒身上。


    正好溫寧也想著給親媽買幾身衣服,便一起去了友誼商店。


    親媽有錢,溫寧有票,終於在商店買東西不用問價格了。


    寧雪琴從頭到腳買了兩身,買完就換上了。


    寧雪琴本身長得就不錯,皮膚雖說不是那種雪白的,但也不黑,是那種黃一白的膚色,就是皮膚粗糙了點,在鄉下天天風吹日曬地幹活,保養得自然不如城裏人精細。


    五官跟溫寧眉眼有幾分像,臉也小,不過臉頰有些凹陷,看起來年齡感就上去了。


    加上身高將將一米六,體重隻有80多斤,整個人跟紙片一樣,又瘦又薄。


    不過打扮起來,倒也算個美人,瘦美人那種。


    溫寧買了件風衣外套加連衣裙,還買了一雙係帶得高跟鞋搭配。


    買完東西,見時間差不多了,兩母女迴招待所把東西放了,準備去軍研所家屬院。


    ……


    靳家。


    靳為國今天早早就下班,迴家幫著媳婦兒梁一梅準備晚餐。


    看到靳為國是一個人迴來的,梁一梅問道:“兒子呢?你下班時候怎麽沒把他給喊上?”


    靳為國無奈道:“在實驗室呢,說要盯著實驗數據,今天不定能迴來,哦不,今晚可能都不定能迴來。”


    梁一梅放下手裏的菜,歎氣,“工作再重要,也不能不吃不喝天天紮裏頭吧?這孩子真是……”


    說到這個,梁一梅就想到兒子的個人問題。


    兒子26歲還沒結婚,就是因為天天待實驗給鬧的。


    之前處過一個對象,結果談了三個月,就見過一次,還是相親那次。


    三個月來,愣是沒主動約過對象一次,天天就紮實驗室。


    好不容易姑娘約他吧,他還說要做實驗,沒空。


    黃了也是應該的。


    說是這麽說,但梁一梅其實還是著急兒子結婚的事,想起什麽似的問道:“對了老靳,你們科室這個月不是新招了一個研究員,聽說是個女同誌,長相家境都還挺不錯的,要是合適,你給咱兒子介紹介紹唄。”


    靳為國早習慣妻子三天就要問一次給兒子介紹對象的事,順嘴應道:“迴頭我問問,前段時間一直忙著追查圖紙失竊的事,沒顧得上。”


    等等!


    介紹對象?


    靳為國腦子裏閃過今天見到的寧雪琴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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