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位大眾聽審團,有一部分上了年紀的觀眾已經眼含熱淚。


    他們想起了那段屈辱的曆史。


    而直播間裏。


    上千萬的觀眾也少了剛才那熱鬧的氛圍。


    有的...


    隻是下意識的無言沉默。


    無數人看著仿佛戲台上空靈吟唱的女子,看著她在人群中落寞的獨舞,眼神滿是悲傷。


    古風的間奏還在繼續放。


    但大屏幕上。


    空蕩蕩的黑色畫麵卻突兀的燃起了一團火焰。


    漸漸的。


    它匯成了一段令人刻骨銘心的文字。


    「民國二十六年,日寇包圍安遠縣,並闖入戲台要求單獨為他們演奏一曲,當時已經成為頭牌的戲院旦角裴晏之沒有拒絕,他也不能拒絕,因為一旦拒絕整個戲台和安遠縣的老百姓都將難逃一死。」


    「是夜,安遠縣內一片祥和安靜,日寇坐在戲院胡吃海喝,大肆放笑,卻殊不知,鑼鼓敲響,戲幕拉開,好戲也要開場了。」


    「台上唱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台下坐的是豺狼虎豹,惡鬼當道。」


    「裴晏之深深的看了一眼台下的日寇,他盡力的唱著,隨著鼓聲急切,唱腔愈發悲憤,就連日寇都愣神之際,卻在此刻,裴晏之大喝了一聲‘點火!’」


    「原來,早在夜幕悄悄來臨時,裴晏之就沒打算活著離開,他們早已在戲院四處都潑灑了油,打算與日寇同歸於盡。」


    「大火被點燃了,但戲台上還在唱著:“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是的,樓塌了。」


    「裴晏之看著慌亂的日寇,臉上終得以露出釋懷的笑容,日寇殺他同胞,入侵他的國家,他怎能不恨,但,他隻是一個小小的戲子啊...」


    火焰將大屏幕的文字燒盡。


    全場寂靜無聲。


    隻留下台上,還在奏響悲鳴的古風音樂和越發哀痛的女子吟唱。


    都說文字沒有感情,隻顯露於紙張上。


    可那一刻。


    當一個個文字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無數人卻隻覺得震耳欲聾。


    眼神再無其他事物。


    他們都被這首歌的創作故事給震撼到了,同時也想起連曆史書都裝不下的先輩英魂。


    “嗚...”


    有的觀眾已經泣不成聲,任由淚水從臉龐滴落。


    而台上。


    也再次響起了《赤伶》的歌聲。


    “戲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扇開合,鑼鼓響又默”


    “戲中情戲外人,憑誰說”


    “慣將喜怒哀樂都藏入粉墨”


    “陳詞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憂國...”


    “哪怕無人知我”


    歌聲再次來到這句讓人心頭一緊的詞。


    無數觀眾握緊了拳頭。


    而他們前麵。


    一行清淚也緩緩從戲台上的女子眼角悄悄劃落,滴在舞台上。


    妝花了。


    但她卻義無反顧繼續著表演。


    隻是眸子一抬。


    便,又是一陣高揚響徹在眾人耳邊的昆曲戲腔。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台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


    “情字難落墨,她唱須以血來和”


    “戲幕起,戲幕落,終是客”


    “你方唱罷我登場”


    “莫嘲風月戲,莫笑人荒唐”


    “也曾問青黃也曾鏗鏘唱興亡”


    “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


    “道無情,道有情...”


    “費思量”


    戲聲緩緩唱罷。


    但還沒等歌聲在大家耳邊消散,卻見大屏幕上,又敲打出了一段文字。


    「位卑未敢忘憂國,都道戲子無情,可怎知戲子也有心。」


    「在這個時代,我們的願望都是世界和平。」


    「但同樣,也希望所有人能」


    「勿忘國恥!」


    曲落,人聲終散。


    而這時候。


    迴過神來的觀眾才突然站起身,他們眼眶泛紅,眼淚浸濕在了衣服上。


    卻是絲毫沒有顧及自己。


    隻為了給戲台上的女子送上最由衷,最動容的掌聲。


    他們不再是歡唿和激動。


    反而都無比沉默。


    眼神帶著震撼看向已經謝幕停下的慕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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