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餘波未定。


    青翠山上女子麵露思索之色,萬丈高空的金翅大鵬瞳孔充滿凝重,而妖皇塗山芸錯愕萬分。


    “死了.”


    塗山芸莫名背後開始冒出冷汗,她對上顧溫有把握一招致勝,可對方才多少道基。


    四五道基對上七六道基,足足拉開了四重天。


    難道仙劍真的如此神妙,能夠超越常理?


    他想不明白,但顧溫的實力是毋容置疑的,未來他成長起來無法想象是何種景象。


    特別是到了第九重道基,劃分真君與天尊的分水嶺,往上再也無人能夠以境界壓人。屆時顧溫又是何種實力,還有誰能夠擋住他?


    此人跟天女一樣是萬年罕見的絕世天才,甚至他比天女更加棘手。


    必須殺了他!


    塗山芸生起了難以遏製的殺意,對於顧溫純粹的殺意。


    忽然一縷神念從天外尋來,一尊妖聖的神念。


    這個氣息塗山芸認得,比她大兩代的妖聖,昔日巴蛇洞天的老祖,由於閉關躲過了一劫。


    “塗山妖皇芸,我願助你一臂之力。”


    塗山芸問道:“那位半仙讓你來的?”


    神念沒有迴答,但一切不言而喻。


    隻是那位半仙真對自己的妹妹那麽有信心,招來兩尊妖聖下場,算是有天女護著稍有不慎也可能命喪黃泉。


    ——


    三清道宗,玉皇大殿。


    一陣爽朗的笑聲傳出。


    “有意思,當真有意思,越四階殺敵,一人三個成仙法。”


    雲渺笑意盈盈看著華陽那張鐵麵,此時對方沒有反應也無所謂,因為現在顧溫真的可能把華陽頭砍下來。


    之前隻是為了取樂,如今華陽是大難臨頭了。


    他提醒道:“你可別想著下黑手,我看會一直盯著你。”


    華陽冷冷迴答道:“莫要以你小人之心度我,他若能殺我,那便是道宗之幸,擎蒼師祖不在也無所謂。”


    嗡!


    虛空鳴動,一縷劍意傳來,隻聞一道粗獷的嗓門。


    “兩個牛鼻子,聽聞你們最近很狼狽,不知需不需要我折劍山助陣?”


    聽聞兵家第一要幫忙,雲渺與華陽神色如常,沒有絲毫波瀾。


    “你這老劍癡無利不起早,說吧想要什麽好處?”


    “我聽聞道宗有一位紅塵後生.”


    “滾。”


    雲渺迴答言簡意賅,華陽一如既往冷然道:“便是把你折劍山搬上三清山也不行。”


    卻不料,神念並無惱怒,笑嗬嗬道:“也不是不行,但三清得給我折劍山開四清。”


    ——


    紛爭隨著敵人的死亡而落幕。


    該死的人也死了,背後該出手的勢力也出手了,至少如今無人會為了一個死人繼續下場。


    顧溫感受到各方收迴目光,微微吐出一口濁氣,緊接著手臂與身體各處隱隱開始作痛。


    低頭一看虎口已經血肉模糊,手臂上的皮肉崩裂出一條條縫隙,血液不斷流出,哪怕運轉療愈之法也很難止血。


    一縷縷青光依稀可見,是羽蛇神通留下的痕跡。


    可手依舊能動,他行動依舊不受任何影響。


    玄牝神通能夠一直讓身體保持巔峰,隻是這樣子不知會不會像是失去痛覺一樣,讓修士失去對於狀態的判斷?


    顧溫思索,隨後主動運轉療愈功法綿息功壓下傷勢,血液不再往外流出。


    鬱華靠近看了一眼顧溫手上傷勢,並沒有多言,因為都隻是皮肉傷。


    受傷也不全是壞事,知道疼痛下一次才會更加謹慎。


    顧溫俯身劈開蛇軀,以神念攝取出其中的妖丹,敖湯走近問道:“伱這妖軀要不要帶走?”


    “護法能夠帶走?”


    “變化一下身形就可以了,不過會導致我遁法變得遲緩。”


    一旁鬱華說道:“無事,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人對我們出手的,而顧溫現在正缺靈藥。”


    敖湯不再猶豫,一頭紮入水中消失不見,緊接著水麵下出現一道巨大的黑影。


    嘩啦!


    水飛濺,一條比青蟒還要巨大的白蛇浮出水麵,一口咬住一分為二的蟒蛇屍體,一點點的將其吞入腹中。


    護法真是居家旅行必備良獸啊。


    顧溫問道:“護法具體是什麽神獸?”


    鬱華迴答道:“萬象,可變化萬物,每一種形態都可以修行出一門神通。但據說年輕的時候受過傷,導致根基大損在大乘期停滯不前,神通也隻剩下遁法、煉丹、須彌芥子。”


    三言兩語之間,青蟒屍體很快被完全吞下,隨後白蛇潛入水中。


    再度起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大肚子的毛驢,顧溫看得出來敖湯很中意這個形態。


    ——


    渡口南春軍。江舉才帶著被俘虜的百姓歸來,南春軍大帥親自迎接,軍營將士夾道歡迎,熱烈的歡唿聲震天動地。


    為了慶祝此戰,軍營大開宴席。


    昏黃的燭火下,士兵紛紛散去,隻留下一眾將領。


    氣氛變得有些沉默,緊接著幾個江氏子弟走進來,其中一人大喊道:“公子,族老出事了,您快點迴去看看吧。”


    江舉才喝了很多,但意識依舊保持清醒。


    他眸光閃過一絲異色,起身拱手道:“家中出事,屬下想迴去探望一二,望大帥批準。”


    “百善孝為先,不過我有幾句話跟江校尉說,等本帥說完什麽時候走都無所謂。”


    宋子易並沒有放人,起身親自給江舉才倒酒,道:“江校尉當真神勇,親自領兵討伐妖魔,此戰一經傳出我南春軍必將聲勢大振,將來攻陷郡都指日可待。”


    “校尉如此功績,想要一些什麽功勞?”


    “都是屬下分內之事。”


    江舉才心中一寒,隨後起身拱手彎腰道:“相反屬下要領罪,未經軍令,公然領兵迎戰妖魔,這本應該是殺頭的大罪。”


    “殺頭大罪,原來江校尉也知道。”


    宋子易笑眯眯看著他,眼中殺意稍退半分。


    主動認錯還有救,如果肆意妄為就絕不能留。至於放棄南春軍,不死到臨頭誰都不會放手。


    利益是一味毒藥,讓人垂涎欲滴。


    進來的三個江氏子弟神色一變,他們紛紛將手伸向腰間短刀,而周圍將領也麵露冷色。


    隻待摔杯為號,便是八百刀斧手將江舉才剁成肉糜。


    江舉才按下一位堂弟,隨後上前一步喝下杯中酒,道:“自小家父教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人如救火不得不發。若是大帥要殺我便以軍法處置,我無怨無悔。”


    宋子易殺意再減,也拿起了酒杯一飲而盡,笑道:“江校尉義薄雲天,想必家父一定是一位八尺男兒。”


    家父?


    江舉才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五短父親,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句話是顧溫教他的。


    他也笑道:“家父自然是十八尺高。”


    “我怎麽聽聞你家父是個土財主,是個六寸小兒。”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出現,說話者是南水世家子弟,與江舉才一直不合,針對他也隻是因為出身背景不同。


    而這人也是宋子易安排的,他饒有興致的看著江舉才。


    如果他敢怒,便可留。


    如果他不怒,便不可留。


    江舉才如今的威望有些太大了,今天他能帶兵出去,明天就能帶兵來到這裏。


    起兵造反最重要的是兩方麵,一個是能打,至少不被官府隨隨便便剿滅。另一個就是名氣響亮,名氣打出去了有的是人投靠。


    從一無所靠的百姓到地主豪紳,沒有人會抗拒造反,大家隻是害怕砍頭。


    現在餓死的比砍頭死的多千萬倍,索性就舉兵造反了。


    南水兩大熱點,一是殺官,二是妖禍。


    南春軍能夠成氣候也是天時地利人和,如果朝廷近年來沒有苛捐雜稅,憑借南水的富裕多少有口飯吃。如果妖禍不出現,南水流民數量不會太多。


    二者結合,一下子就把南春軍這種地方反賊推舉上市了,成為了整個大乾數一數二的反賊,並且廣為流傳。


    其他人造反也沒辦法殺妖祭天,江舉才無疑是南春軍的招牌,或許說從一開始就是。


    本來大家都是等著造反詔安,唯獨這個傻小子打得很兇,也特別能打。在一場場勝仗下,一群土老帽不斷將光環疊加在他身上,整個南春軍精氣神就不一樣了。


    造反就是這樣,一群什麽都不懂的土包子,一個隻靠莽與勇的帶頭大哥,還有一點點的運氣。


    但這個世界最終還是要看背景。


    江舉才勇武過人,深得人心,義薄雲天,可那又如何?他沒有一個仙人師父,而自己有,所以他才是大帥。


    一息,兩息,三息。


    “殺了他,我保你。”


    一縷風聲傳來,江舉才耳朵微動,剛剛壓下去的怒氣頓時翻湧不可遏製。


    他抬頭看了一眼那人,緊接著猛然抽出身邊江氏子弟的短刀,大步向前走去,侍衛剛想拔刀被他一巴掌拍倒。


    抓住世家子弟的脖子,一刀紮入脖頸,血如泉湧。


    世家子弟怦然倒在桌子上,周圍所有人都愣住了,便是宋子易也有些沒想到。


    他怎麽敢殺人的?


    “江舉才!”


    宋子易迴過神來,怒極反笑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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