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溫走下馬車,隻見王府被一個個身著重甲禁軍包圍,槍弩刀盾皆有。


    大乾甲胃平均都有四十斤重,而禁軍普遍是鐵片劄甲,全重可達五十斤,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日常配帶的。汴京城內禁軍日常著裝是布甲和鎖子甲,能夠日常佩戴鐵片劄甲必然是禁軍中的精銳,也是皇帝最忠臣的兵卒。


    禁軍三軍之一殿前侍衛。


    顧溫靠近,一道道冰冷的目光立馬投射過來,已有禁軍拉起了強弩。相比起駐紮在汴京之前的外軍,以及駐守城內的中軍,這些殿前侍衛氣勢明顯高了數倍不止,裏裏外外透露著強軍氣息。


    如此也屬正常,狗皇帝再昏庸也不至於不看重自己的人身安全,何況道君皇帝隻是昏,但絕對不是庸。


    如果長生不是妄想,那麽他這麽多年來為煉丹,能在連續三個豐年裏搞出饑荒的荒唐事就不那麽荒唐了,道君皇帝隻是一個純粹的獨夫民賊。


    “放下武器,不得對溫侯無禮。”


    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來,緊接著身穿金甲,頭戴赤羽,儀態威嚴的將軍走出來。


    顧溫認識此人,殿前侍衛之一驍騎衛的統領金良,將門之後祖上是開國功臣,兩年前還是一個紈絝子弟。喜好逛青樓,追求過千鳳樓當時的花魁楊善玉。


    或許是說出去有點丟家族臉麵,金良被家裏關禁閉,中途跑出來沒錢進千鳳樓,顧溫恰好遇上了就帶著吃了一頓飯。


    金良上前抱拳,神態熱情說道:“溫侯,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顧溫也一臉熟絡的說道:“顧某也是多日未見將軍,改日不知能否賞臉吃個便飯?”


    “溫侯相邀,怎敢拒絕。”


    二人交談甚歡,好似多年未見的老友。


    他們確實已經有兩年不見,但實際交情連朋友都算不上。金良將門之後,又當上了殿前侍衛統領,也算是一個少年將軍。


    如此背景與身份本身是看不上顧溫一介商賈的,如今能與他攀談大概率是因為那個還未下來的爵位以及身邊親衛。


    這些汴京勳貴都是人精,最擅長的就是見風使舵。


    顧溫看不上爵位,但趴在世襲爵位上過日子的米蟲們可不這麽認為。哪怕顧溫原本是泥腿子,隻要有了爵位他們就會接納乃至追捧。這也是維係他們的利益,劃定出一個外人觸碰不了的圈子。


    龍橋商賈是一個圈子,何歡盧嬋趙豐這些人又是一個圈子,這個世界就是大圈套小圈。


    “聽聞溫侯要封侯了?”


    “並非顧某封侯,而是皇恩浩蕩。”


    “在下家中尚有一小妹未嫁,不知溫侯有沒有興趣?”


    顧溫的迴答讓金良神情更加熱切,都開始給他說媒了。聯姻是世家大族最常見的手段,對方看上了自己侯爵,而自己卻看不上對方的世家女。


    “金家貴女早有耳聞,若有機會顧某定然上門拜訪。”顧溫吹了一個彩虹屁,隨後他問道:“不過現在顧某更擔心殿下安危,不知將軍能否透露些許?”


    金良左顧右看,見周圍無外人在,又想到顧溫是九皇子親信,微微壓低嗓音說道:“這事本來就不方便說的,但既然溫爺問了,我也隻能犯險迴答。”


    顧溫心領神會,道:“顧某最近恰好收到了一罐價值五百兩銀子的茶葉,明日送到將軍府上。”


    禮品贈予不算賄賂,這是官場上的規矩。雖然裏邊大概率是茶葉壓著銀子,但也算作禮品。而且這並不是想送就送的,搭不上關係你送人家府上隻會招來猜忌。


    “如此便多謝溫爺。”


    金良喜笑顏開,隨後繼續低聲說道:“響午,九殿下書房忽然傳出異響,親衛進入其中查看發現刺客隨後與其搏鬥,動靜引來了更多親衛,有王府下人騎馬出去報官。但當時附近的禁軍全去了龍橋,故此他又跑到了皇宮外唿喊,等我帶人馬趕到的時候隻是剩下一地屍體。”


    “九殿下怎麽樣了?”


    顧溫麵色焦急問道。


    不會沒死吧?


    “我來時九殿下渾身是血,但還有唿吸,如今已經送進皇宮太醫院也不知怎麽樣了。”金良歎息道,“如今多事之秋,溫侯往後出行注意一點。”


    所以死沒死?


    顧溫很急切,但表麵功夫沒漏泄,道:“顧某受恩於九殿下,將軍若有什麽消息一定要通知顧某,屆時顧某定然送上厚禮。”


    “好說,好說。”


    金良爽快應下,顧溫身為王府內的親信,打聽九皇子的安危很正常。


    雖然不符合規定,但應該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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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溫驅車離開王府,中途去了一趟水房拿藥果,隨後返迴自己家中。


    這一趟下來已經到深夜。


    馬車上,他忽然想到一個事情,鬱華就住在王府裏。為了避嫌他沒去找過她,但鬱華既然在府上,應該知道趙豐死了沒有。


    可惜我沒有聯係她的手段,一直以來都是對方主動上門。


    顧溫扛著藥果返迴房間,推開房門發現一襲素衣的鬱華正坐在椅子上,手裏捧著一本書,借著燭火與月光觀賞,時不時用筆墨添上幾筆。


    她見到顧溫,笑了笑道:“你迴來了?看來今日收獲頗豐。”


    顧溫下意識把麻袋往身後藏了藏,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我路邊撿到的。”


    “那你道運也是極好,這藥果可是難得的煉丹主藥,每一顆放外邊都是價值連城的。其藥性剛烈,你服用的時候切莫貪多。”


    鬱華一如既往沒有深究,又低頭寫了幾筆。


    顧溫放好藥果,來到一旁看著對方抄寫老祖宗的詩詞,字體優美,筆畫流暢,比自己的狗爬字好太多了,單看著就賞心悅目。


    他說道:“趙豐被刺殺了,如今送到了宮裏治療生死不知。”


    鬱華手中書寫的動作並未停止,神態沒有絲毫停頓,道:“我最近幾日都不在王府,也是剛剛才迴到汴京,不知此事。”


    她確認盧嬋不會對顧溫出手後,鬱華就乘船出去尋找水脈了。至於趙豐的生死,她並不在意,如今尋找不死藥的規劃裏趙豐不是必要的。


    而他一直以來也沒有提供什麽實質性的作用,隻會像一隻蒼蠅一樣嗡嗡叫。


    “把手伸過來,我再傳你一門功法。”


    她難道看出我把所有功法都練到頂了?


    顧溫有些疑慮,但還是老老實實握住了鬱華的手,一如既往細膩冰涼。


    鬱華眉頭微微皺,感知到顧溫衣服下傷痕累累的身體,道:“我先幫你療傷。”


    “一些小傷....”


    “打坐,入定。”


    鬱華少有的多了一分嚴厲,顧溫隻好盤坐地上閉目入定,隨後便被投喂了一個顆丹藥,耳邊傳來柔和的嗓音。


    “傷不及根本,隻是氣血虧虛,但千裏之堤潰於蟻穴,一個合格的修士應當時時刻刻不讓自己處於劣勢。無論伱拿到了何種寶物,也應該先治療傷勢。”


    “我並無療愈之法。”


    “待會兒,我會一並傳你。以及這並不是理由,你的經脈已經枯竭,說明你並沒有停下來恢複過法力,哪怕隻是一絲絲。”


    忽然鬱華頓住了,她並未探究顧溫修為幾何,但引導藥性通過經脈送往全身時,明顯能感覺到並非道基一重該有的樣子。


    這是道基二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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