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作喘息後,待天日稍弱,陸城起身開始搜集戰利品,打贏不舔包跟沒打贏有什麽區別?


    至於,一旁土坡上那座黑廟當中還不時傳出孩子的哭聲……讓他們先哭著去,老子累死了。


    陸城先來到黎九幽的屍身旁,把他身上的乾坤袋給扯下來,十裏坡所有修士當中,除了陸城自己以外最富的就是他,兩具屍傀,兩件法器,一件是裝納屍傀的銅鈴,一件是防禦性法器鬼麵盾。


    防禦法器很貴的,連前身都沒有搜集到。


    另外還有他最後施展的那門功法,竟然可以隔空吸攝他人法力,陸城雖然不敢在爭鬥中任由對方把自己吸幹,但是他腦子轉得很快:


    “但凡是修煉這種類似於吸功大法功法的人,必然有純化法力的法門,不然就是自己找死了,希望黎九幽的收藏中有我需要的東西。”


    陸城拿起乾坤袋,這時他並沒有多看,而是去搜集其它的,第一個是黎九幽、第二個是尤婆子,第三個是屠鴻。


    剩下的蠱師就大多很窮了,至少在修仙者來說窮得連個乾坤袋都沒有,已經是修仙界底層當中的底層。


    殺了十一個人,撿了五個乾坤袋,一個納魂袋,另外陸城把屠鴻身上的藤甲也剝取下來,雖然浸透鮮血挺惡心的,但是陸城試著割了一劍,屠鴻這身藤甲真的堅韌,雖然怕火但是加持陰靈法術後,連這個弱點也被極大彌補了。


    自己已經得罪了蠱神教,這件事情絕不會這樣輕易算了,現在能提升一分戰力便是一分。


    在碰觸尤婆子那件納陰袋時,神識敏銳的陸城,幾乎能隱隱聽到上千魂魄在自己耳邊哀嚎。


    看樣子這鬼婆子一世的積攢,雖然不敢上蟒山修持、但也攢下不少家底。


    陸城並不知道,這百鬼陰魂袋是尤婆子保命的手段,一旦被高手欺近,她解開袋子衝那敵手放出群鬼,千魂索命之下,尋常練氣境修士絕難以應付,可惜,尤婆子對陸城施以魘勝,被其護體神光克製一擊而死,這積攢多年的法術連用出的機會也無就落到陸城的手裏。


    做完這些事後,年輕道人方才返身來到土坡上那座黑廟前,開口說道:


    “狗剩,二丫,帶著你們身邊的朋友離門遠一些,你們阿娘讓我帶你們迴家吃飯。”


    說完,他稍待片刻。


    然後陸城拔劍揮斬,將麵前這座黑廟的大門轟然斬開。


    他一步步走入其中,先是看到八個穿著紅肚兜光著屁股、已經小臉哭成花貓的小孩子。


    然後目光掃視,隻見眼前這座黑廟內部布置頗為簡陋,隻是在地上鋪著木板在四麵牆壁貼著符咒,而在廟內的正中位置上,擺放著一座木雕神像:


    那是一位身材高大,麵容陰鷙的灰袍老人。


    這座神像雕刻的極為傳神,陸城在剛剛見到這神像時,就覺得渾身汗毛一立,下意識握緊手中赤鬆劍柄。


    “這,就是蠱神教主,那位傳說中已經證得長生境的真人?”


    據說南疆黑廟當中都必須供奉這座神像,否則招不來蠱王也就罷了,若是招來了,蠱王會吞吃掉在場每一個人,但若是有神像的黑廟,蠱王就隻會吞吃祭祀的供品,並且一定程度保護本地的安寧。


    “走,我們迴家吧。”


    對圍在自己四周的孩子,陸城這樣說道。


    他原本是想要做就做絕,一把火把這黑廟點了的。


    但是進來看到蠱神教主的神像,陸城隱隱覺得這件事自己做不起。蠱神教主在南荒千山之國稱仙做祖已然數百年歲月,至少是自己師尊赤神子一個級數的人物。


    無緣無故開罪他,無異於尋死。


    下午。


    陸城帶著那八個孩子返迴赤心觀,遠遠便看到陳清風正在拿著羅盤測算,然後立下陣旗,施法打入地下。


    “陸兄,你迴來了,咳咳……”


    陳清風一邊說話一邊咳嗽,很明顯他的內傷還未痊愈。


    “陳兄你這是?”


    “陸兄去伐山破廟掃滅血食鬼神,陳某有傷在身不能同行,但是在本地蠱神教根基深厚,怕不是一時之間就可以拔除的,我在這赤心觀四周立下了一門乙木玄光陣,雖然僅僅隻是二階中品的陣法,但是汲取四周山林木行之氣,可助陸兄鎮守赤心觀。”


    “另外,這是樊師賜予下來的火雷珠,現在我們兄妹已經不需要了,放在陸兄這裏應該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說著,陳清風將自己身上的火雷珠取出,遞到陸城麵前。


    陸城沒有猶豫,接過火雷珠,心中不得不感慨:陳清風此人做事,心思縝密幾乎滴水不漏,像這樣步步為營的道門練氣士,稍有際遇便絕非是池中之物。


    “陳兄盛意,陸某記下了,我還要把這些孩子送迴到他們父母身邊,暫且失陪了。”


    “嗯,陸兄請自便。”


    說著,兩人錯身而過。身後,陳清風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不管是真是假,陸城隻要不是皮厚心黑之人,他能不記得這位陳兄的好?


    另一邊,陳清風看著陸城的背影,也是在心中感慨:


    “雖然猜測他有可能活著迴來,但是他居然連傷都沒受,難道火雲府嫡傳的劍術就比樊師所傳的高明這麽多?我之前還隱隱聽說這位陸道友是赤神子老祖座下二十四名弟子中最不成器的一個,現在看來是傳言有誤,若那傳言是真的,那赤神子老祖的劍術又要高到什麽程度?”


    “咳咳咳咳……”


    想到這裏,因為思慮過重牽動內傷,陳清風又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另一邊陸城已經把其它孩子囑咐觀中仆婦們送走,把狗剩與二丫送迴到了何蘭的身邊。


    本來,何蘭自昏迷當中醒來後就一直神思不屬。


    但是當看到自己那一雙兒女時,她整個人情緒都崩潰了,翻身落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兒女。


    “狗剩跪下,二丫你也是,給觀主磕頭。”


    一邊說著何蘭一邊給陸城磕頭,狗剩與二丫雖然懵懵懂懂的,但他們也跟著一起做。


    “好了,伱們都起來吧。何管事,以後就把赤心觀當作是你新的家好了,好好撫養狗剩和二丫,讓他們長大成人,如此,也算慰藉你夫君的在天之靈了。”


    陸城這次出手救人,本就不是為誰的感謝,而是為自己本心無愧。


    若麵對的是蠱神教主那般巨擘,對方就是屠滅一城,陸城也隻能看著,不會覺得自己心有愧疚。


    但是幾家旁門散修,在自己家門口耀武揚威血祭鬼神,這若是都能忍得,那還有什麽忍不得?


    “你們好好休息吧。”


    這樣安撫一句後,陸城轉身離開廂房,把空間留給那經逢大變的孤兒寡母們。


    “你們,誰去把這件藤甲清洗一下?”


    來到觀中並且召集仆婦,然後陸城把那件得自屠鴻的藤甲扔在地上,這樣問道。


    看到那藤甲之上紅的白的浸透,在場的仆婦們都是有些畏懼,一時無人敢答。


    修仙者有用於清潔的法術,但是陸城不會。他也不急,在那裏閉目等待片刻。


    “觀主,我來清洗。”


    沒過一會,眾人中有一名健壯的婦人走出,拿起那件藤甲,她們隻是沒有見識但並不愚蠢,知道這上麵盡是人血。所以這個肯走出來的婦人,膽氣頗壯。


    “很好,此物在清洗幹淨後送到我的房間,另外,從今日起你就是副管事了,以後和何管事拿一樣的份例,好好幫助何管事管好觀裏的事情。”


    陸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吩咐一句後便轉身離開了。


    隻留下那滿臉喜色的健壯婦人,以及四周已然滿是豔羨後悔神色的仆婦們。


    陳清風的側院廂房,陸城敲門後進入。


    “陸兄,還有何事?”


    陳清風原本正在打坐療傷,此時此刻平複內息這樣問道。


    “陳兄,有沒有興趣陪我去抄家一番?黎、屠、鄒、尤四姓依仗法術盤踞在這石原縣久矣。你也知道本地雖然貧苦,但其實還是有不少靈物產出的,你我若是現在不取,過兩天等那些蠱神教的修士來了,他們可不會放過。”


    投桃報李,陸城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從黎、屠、鄒、尤四姓抄出來的靈物,兩人分一分,應該足夠償還陳清風出手布陣、以及贈予那火雷珠的情分了。


    “……好,既然如此我便與陸兄同進同退。”


    陳清風心念一轉,便同意下來。這件事已經卷進去了,而自己兄妹未來修行本就需要很多的修煉資源。


    “有我代表樊師,有陸兄代表赤神子老祖,火雲府算是徹底介入此事了,這石原縣畢竟還是大唐的疆域,蠱神教若是敢不依不饒,還有一支大唐玄甲軍駐紮在鎮南關,事情真的鬧大了,南疆府君是幫著大唐國教法脈,還是幫著蠱神教?玄門正宗掃平血食鬼神這種事,就算鬧到天邊去也是我們占著道理。”


    散修和有根腳的宗門修士是不一樣的,散修做下這種事,蠱神教高層現身甚至那位老祖直接出手,按死也就按死了,沒有人會為散修鳴冤報不平。


    火雲府修士你把他直接按死了,就算是與火雲府結下仇怨了。


    修仙中人追求的是長生不死,除非天地大劫來臨時,被劫煞蒙心、亦或麵對無法退讓的核心利益,否則越是高修越是不會輕動無名怒火,跟自己同一個境界的修士結下仇怨。


    陸城完全沒有想到,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在陳清風的心中閃過這樣多的念頭,他卻是純粹的劍利心野,尤其是現在一枚火雷珠在手,尋常築基境修士若有機會他都敢嚐試一下。


    這卻是這個世界絕大多數修士,絕對不敢輕動的念頭。


    “拜邪神,圖謀反,這些放到哪朝哪代都是殺頭滅九族的罪名,不過為了咱們能師出有名,還請陳兄執筆為我潤色一番。”


    “哦?”


    聽到陸城所言,陳清風也來了興趣,他從自己乾坤袋中取出筆墨紙張,等待陸城的欲加之罪。


    “黎、屠、鄒、尤四家族人可以保留自己的個人財產,但是必須解放奴婢,重新丈量平分本地所有土地,被釋放的奴婢,可以憑賣身文書到赤心觀,領取五兩紋銀……”


    陸城把自己心中的想法,一點點的說出來。


    陳清風在側持筆記錄,將之全部記錄。


    最後這名年輕的道士擲筆而歎:


    “陸兄,按你這法子,除了黎、屠、鄒、尤四家主脈以外,石原縣所有人都是受益者,這樣一來,你說這四家拜邪神,圖謀反,即便不是也是了,因為所有得益的百姓都會為你做證。”


    說著,陳清風又再次執筆,把陸城的想法潤色梳理一番,然後雙手揮訣,施展出一個法術,隻見一旁的硯台飛起,把墨水都傾倒在紙張上,那些墨水順著第一張的字跡,層層滲透複刻,很快就變成了一遝文字告示。


    “嗯,這樣我們就算是師出有名,不算是仗勢豪奪了。”


    整個石原縣所有鄉民,被黎、屠、鄒、尤四家欺壓久矣,陸城並不覺得自己此時做的有任何問題,甚至覺得自己沒把這四家主脈的命也一並革去,已經是足夠仁慈。


    每五年一次的黑廟血祭,這四家主脈的孩子可從來沒被抽到過。


    當天下午,陸城撒豆成兵,召喚出四十九名天兵神將,隨著自己與陳清風,徑直去平了已經失去家主的黎、屠、鄒、尤四家,奪其家產。


    四家多年積攢下來的各種靈物,當然是用於劫富濟貧,落入了陸城與陳清風自己的腰囊,但剩下的金銀細軟、米麵糧食,陸城隻是將其中的一半暫時收歸赤心觀,用於穩定縣中秩序,而剩下的那些則直接分給本地窮苦的百姓。


    若是富人的產業,都是憑自己辛辛苦苦的努力、聰明才智的奮鬥積攢出來,那沒什麽好說的,人家該得。可惜,絕大多數富人的財產都是通過權勢、特權迅速聚集起來的,百姓明明才是財富的主要創造者,卻被壓榨得衣難蔽體,食難果腹,至少石原縣黎、屠、鄒、尤四家的財富,是以法術力量為暴力基礎聚集的。


    那麽,當他們遇到更加暴力的玄門劍修陸城時,把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財富全部吐出來,也沒什麽好說的。


    正是一報還一報,莫怨莫尤。


    隨著四家被打倒,財富的分發,整個石原縣的人心燃燒起如火一般的願力,這股願力隨著那個道人匯聚於赤心觀內,人心所向,如火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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