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少堡主再醒來時便是在廣寧衛的監牢裏了,他的屬下與他分開關押。


    “有人算計我們,是雪山獨煞!”烏少堡主眼中泛著冷光,撲過去吩咐他的下屬,“趕緊想辦法讓我出去!”


    別人以為他們是不敵官差被抓的,但他們卻知道他們中毒了,不然不會莫名其妙的手腳無力,與其說他們是被人敲暈的,不如說他們是被人毒暈的。


    而東北是雪山獨煞的地盤,他又是追著雪山獨煞到這裏來的,不是他算計他們還是誰?


    他的屬下們想了想道:“少堡主別急,我們烏家堡跟東北這邊也有生意往來,待我們送出信去就能出去了。”


    “嗤!”一聲嗤笑在牢裏響起,一個皂衣挎著刀從陰影中走出來,一臉陰霾的看著他們道:“送信?誰告訴你們犯人能朝外頭送信的?”


    烏少堡主冷凝的看著他,“你是誰?”


    “我?我是被你們襲擊的官差啊,”皂衣臉上擠出一抹笑容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烏少堡主道:“或者也可以是寧夏中衛轄下長福村的村民?”


    烏少堡主還一臉懵懂,一旁的烏十六卻臉色大變,驚叫道:“你,你是趙家人?”


    皂衣眼中似乎流出寒冰來,緊緊地盯著烏少堡主。


    但烏少堡主依然一臉懵懂,“長福村?你是我寧夏中衛的人?那你是我烏家堡的仇家了?”


    皂衣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聲音中卻滿是悲涼,半響才收起笑容冷冷地看著烏少堡主道:“仇家?這倒也沒錯,我跟烏家堡的確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本以為這一世都沒機會報仇了,卻沒想到上天待我還是不薄的,竟然把你送到我手上來了。”


    皂衣看著烏少堡主的眼中滿是陰狠,“烏少堡主,這還隻是剛剛開始呢,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說罷他哈哈大笑起來,轉身便走。


    烏少堡主臉色陰沉,扭頭盯著烏十六問,“他是誰,跟我們烏家堡有什麽仇?”


    其他屬下也都看著烏十六,他們全是烏家堡的世仆,從祖輩開始便改姓烏,而到了少主身邊當值後更是直接按照年齡來排行。


    烏十六在他們這批人中是最小的,今年才二十六歲而已,因為他年紀最小,因此這十多年來一直是他貼身伺候著少堡主。


    可要論資曆他可比他們淺的多,按道理說他都知道的仇家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十六,那人該不會是你惹來的吧?”最為烏家堡的世仆,他們的權利也是很大的,在外行走時底氣可不比一般的官弱,仗勢欺人之類的事也沒少做。烏十六既能認出他,那肯定跟對方有交集。


    烏十六心一堵,冤得要死,而且他還不敢喊冤,隻能憋屈的解釋道:“少堡主您忘了嗎,九年前您看上了長福村的一個少年,那還是個童生呢,結果他脾氣太大,自己碰死了。那個童生叫趙秀,他上頭還有一個兄長名叫趙宥,他們家骨頭太硬,人死了後就全家跑到府衙裏去告狀,當時是我和我哥奉命出去處理這事,因此記得有這麽個人。”


    烏十二臉一寒,問道:“你們沒能斬草除根?”


    烏十六慚愧的低頭道:“趙宥似乎提前得到了消息,帶著他的父母逃了。我們以為他們會進京告禦狀,因此在進京的路上設卡,但卻一直沒把他抓住,之後也一直風平浪靜的,哪想得多他會逃到東北來……”


    更沒想到的是少堡主會追著雪山獨煞來東北,正巧就在廣寧衛落腳,落到了人家的圈套來。


    或許不是正巧,而是被有心人指引?


    不約而同的,大家都想到了突然消失蹤跡的雪山獨煞。


    大家不約而同的看向烏八,他是他們當中年齡最大,也是最能拿主意的人。


    烏八沉聲道:“既然是仇人,那我們就不能再留在這裏了,一會兒衙役來,不論是拿錢砸還是怎樣,一定要往外送信。不行我們就越獄。”


    不然呆在監牢裏太過身不由己,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可是趙宥也不蠢,他是寧夏中衛的人,知道烏家堡在寧夏中衛的權勢有多大,他隻是個普通人,並不敢肯定烏家堡在廣寧衛就沒人,說不定他在廣寧衛也能手眼通天呢?


    恨了九年,心心念念了九年的仇恨終於一朝能報,趙宥怎麽可能還等?


    因此他才一出監牢便去縣衙跟師爺請示,“新抓進去的犯人不老實,我想給他換個監牢,先讓他收收脾氣。”


    師爺微微蹙眉,“是那幾個跟你們起衝突的人?”


    “對,有一個嘴巴特別不幹淨,兄弟們都氣得不輕,但又不好親自下手整治,所以想給他換個地方。”


    師爺微微點頭,“那就換吧,隻是要注意分寸,別傷了性命就成。”


    趙宥一笑,對師爺討好的道:“您放心,我們一向很有分寸的。”


    趙宥拿了錢親自給他們準備了一頓牢飯,不是特別好,但比起其他牢飯要好很多,至少饅頭不是硬得能砸死人,粥也不是沒有米粒的餿水。


    不過,裏麵都加了料。


    牢飯送進去,烏家堡的人本來都沒有胃口,這樣差的飯菜他們還從未吃過,但想到還要在牢裏待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就隻能捏著鼻子吃下。


    他們沒想到牢裏的飯菜也會加料,因為他們人已經被抓住了,按說就不應該再在他們身上浪費藥粉了。


    但趙宥顯然不這麽想,他跟烏家堡,跟江湖上的人打過交道,知道他們總有奇異之處,要是不把他們武功廢了,那就得讓他們渾身無力,不然他們隨時可能反擊。


    經過九年前的逃亡磨煉,趙宥學得最深的就是謹慎。


    烏家堡的人才吃下東西沒多久就覺得渾身沒勁兒,內力被封住,就連力氣都弱了不少。


    眾人麵色大變,還未想透趙宥要做什麽,他便帶著兩個衙役來了,直接開了烏少堡主的牢房。


    烏八臉色鐵青,眼神緊緊地盯著他威脅道:“趙宥,這是我們的少堡主,你可要想清楚,如今你父母應該還在吧,你這個年紀也已經娶妻生子了吧,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就不想想他們?”


    “現在你是能逞一時之快,但後果可要想清楚,我們烏家堡的能耐想來你也領會過。”


    趙宥手微頓,然後抓著烏少堡主的手更加用力,他陰霾的迴頭看烏八,冷笑道:“你說的沒錯,你們烏家堡的能耐我的確領會過,不僅如此,你們烏家堡的無理和趕盡殺絕我更加領會過,不論我今天是否帶走他,你們烏家堡都不會放過我和我家人的,從我出現在客棧的那一刻起我們便是不死不休的仇了。既然如此,不如在受到報複前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烏八臉色劇變。


    趙宥卻已經按照烏少堡主,直接拿了刀給他刮胡子,看著他一臉的胡子被刮幹淨,露出白淨的臉龐,他獰笑道:“烏少堡主,你不是愛斷袖嗎,我便讓你享受個夠,你放心,我們牢裏什麽都不多,就男人最多。他們會的花樣也多得很。”


    烏少堡主氣得鼻子都歪了,同時眼裏又透著些恐懼,“趙宥,你最好別亂來,不然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趙宥拖著他就往外走,冷笑道:“我知道,就如同我不會放過你一樣。我想看看你有沒有我弟弟自盡的勇氣。”


    “不,不,我不要去,趙宥,你好大的狗膽,我可是烏家堡的少堡主……”


    趙宥充耳不聞,對跟著他的衙役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趕緊離開,他自己拖著烏少堡主往死囚房裏去。


    那裏邊關的都是死囚犯和被流放到廣寧衛來的重犯,這些人中除了有可能被冤枉的,其他人莫不是窮兇極惡之徒。


    因此這個大牢房時常發生打鬥,嚴重時都有可能鬧出人命。


    死囚犯不必說,人都要死了,更加不惜命,死前能享受一把是一把。


    可惜被關到這裏來的不管之前怎麽樣,現在都不可能長得好,所以沒人能對獄友下嘴。


    但烏少堡主不一樣,他雖然三十八了,但保養得好,加之有內力護體,放在富貴人中也就三十出頭,但要是放在鄉下的窮苦百姓間,隻怕覺得他才二十多的人都有。


    一身的細皮嫩肉,刮幹淨胡子後更是年輕了幾分。


    他現在被封了內力,力氣都削弱了幾分,把人往死囚房裏一扔,那就是個膚白貌美易推倒的貨。


    烏少堡主就愛這一口,時常到男倌館裏廝混,對於牢房裏的一些似是而非的傳聞自然也知道,所以人還沒到死囚房他就渾身發抖了。


    先是威脅趙宥,見沒有用,眼見著死囚房越來越近,他隻能利誘,各種好處都給出,隻希望趙宥能夠放了他。


    趙宥一臉冰寒,冷聲問道:“我現在放了你,但九年前我弟弟求你時你為什麽不放過他?那些死在烏家堡的少年難道就沒求過你嗎,你為什麽不放過他們?”


    “放心,他們下手很有分寸的,不會像你一樣弄出人命的,至少在衙門未判決前你是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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