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船,黎寶璐和顧景雲便謝過船家拉了馬車上岸就要走。


    馬有些暈船,套上馬車時還有些暈暈乎乎的搖頭,左搖右擺的走了一會兒才恢複些,小步的跑起來。


    因怕城門關門,倆人不敢怠慢直接出了瓊州縣城,連夜往罪村一村趕去。


    天色漸暗,黎寶璐看了眼顧景雲,見他沒有停下的意思便駕著馬繼續走,還道:“你往車裏去吧,外麵蚊子多。”


    顧景雲坐在車轅上不動,望著前麵黑漆漆的路問,“看得清路嗎?”


    “有月亮呢,而且我是習武之人,看得清!”


    顧景雲眨了眨眼,就著月光卻連馬頭都看不清,更別說更前麵的路了。


    不過寶璐習武,眼睛能在黑暗中視物倒是真的。


    倆人沉默下來,半響顧景雲才低低的問道:“你說舅母會生表弟還是表妹?”


    “表妹吧,女孩比較可愛。”


    “我希望是表弟,那樣舅舅和舅母就能少些磨難,不過表妹也好,她還有我們給她撐腰呢,不怕她夫家欺她沒娘家。”顧景雲低低的道:“隻要他們平安就好。”


    是啊,隻要平安就好,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他們都會很感激的。


    黎寶璐揚鞭再度加快度。


    視線在黑夜中受到了很大限製,黎寶璐看不太清路,馬車不免顛簸,但一向嬌氣的顧景雲一言不,緊緊的倚靠在馬車上注視著前方,直到視線中出現了燈火,顧景雲才繃直了脊背坐起來。


    在罪村裏,能夠大半夜點這麽多燈的隻有秦府!


    馬車加快度,很快就拐上了進村的那口路,村裏正要睡下的白一堂眼睛唰的一下睜開,跳起來抓起牆上掛的弓和箭簍就閃身出去……


    白一堂的身影如鬼魅般閃到村口的大樹上,搭弓拉弦,目光炯炯的注視著漸行漸近的馬車,待看清車上的倆小孩白一堂才撇了撇嘴,正要收起弓箭下樹,眼睛突然轉了轉,弓上的箭便彎了一下離弦而去……


    黎寶璐正全神貫注的趕著馬車,突然聽到破風聲,她麵色一變,來不及多想,轉身抱住顧景雲就往車下跳,幾乎不帶停頓的就往旁邊樹林裏跑,一下就沒了人影。


    徒弟動作太快,讓正揚手與他們打招唿的白一堂僵在當場,他尷尬的摸摸鼻子,跳下樹枝落在車轅上,駕著馬車往村裏去。


    他隻是想試試徒弟的反應能力而已。


    察覺到不對,抱了顧景雲迴身的黎寶璐看到車上的師父不由抽了抽嘴角,“師父,您差點嚇死我。”


    白一堂掀了掀眼皮道:“出門一趟膽子倒變小了。”


    黎寶璐嘟了嘟嘴,但她更著急知道秦家的狀況,“師父,我舅母好嗎?”


    “好得很,”白一堂道:“今兒中午才給你們添了個表妹。”


    顧景雲懸著的心這才放下,高興的拉著黎寶璐的手道:“我們迴家。”


    黎寶璐約她師父,“師父我們迴家吧,徒兒給你帶了許多好東西呢。”


    白一堂掀了掀眼皮道:“我要睡覺,好東西留著吧,你什麽時候有空了再給我送。”


    說罷將韁繩扔她懷裏走了。。


    黎寶璐眨眨眼,扭頭看顧景雲,“師父好像吃醋了。”


    “沒關係,明兒我跟你上門去幫他收拾屋子,我們先迴去看舅母。”顧景雲心急的拉著黎寶璐爬上馬車。


    秦府裏一片安靜,大家守著何子佩一天一夜都累得很了,除了怎麽看閨女都看不厭煩的秦信芳外都睡熟了。


    顧景雲也猜到了這個情況,因此讓黎寶璐跳進院子開門,他們自己就把馬車給弄進家裏,然後把門一關,雙雙跑到主院去看剛出生的寶貝。


    看到突然出現的倆小孩,秦信芳嚇了一跳,差點就摔在他閨女身上了。


    他瞪著眼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看了眼內室,壓低聲音問道:“你們怎麽迴來了?”


    顧景雲不答,湊上去看小床上的小嬰兒,眼睛亮閃閃的問道:“幾時出生的?”


    待看清小床上的嬰兒模樣,他不由皺了皺眉道:“怎麽這麽醜,以後嫁不出去怎麽辦?”


    “胡說什麽,”秦信芳瞪他,“小孩子都長這樣,你小時候比她還醜呢。”


    顧景雲不信,看向黎寶璐,“你小時候也那麽醜嗎?”


    “不,我小時候特漂亮。”黎寶璐斬釘截鐵的道。


    秦信芳就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調皮,你一出生就記事了?”


    “是景雲哥哥問我的。”黎寶璐捂著額頭道。


    顧景雲也知道自己問了蠢問題,轉移開話題道:“舅母怎麽樣了?”


    “她睡著了,你們明兒再來見她吧,”秦信芳見倆人風塵仆仆的,知道他們連夜趕迴來肯定也累了,就低聲道:“廚房裏有熱水,也有熱的飯菜,你們洗漱一下便吃些東西休息吧,明兒再見過你們母親和舅母。”


    知道舅母和孩子平安,倆人一顆心都放下,也甚覺疲憊,看了嬰兒一眼便朝廚房去。


    倆人的房間一直有人收拾,也通風,不拎包都能入住,方便得很。


    小兩口洗澡完隨便扒拉了兩口飯就爬上床睡了。


    自顧景雲開始心慌時他們便沒怎麽睡覺了,十來歲的身體熬了一天一夜早累壞了。


    小兩口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一出門就對上了秦文茵溫柔帶笑的眼睛。


    黎寶璐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跟她打招唿,“娘。”


    昨晚飯菜是在顧景雲的屋裏吃的,倆人習慣性的爬上一張床睡了,黎寶璐醒來才覺不妥。


    這已經不是外麵了,顧景雲並不用她再貼身保護,所以他們大可不必睡在一屋。


    秦文茵卻好像沒看出她的尷尬,而是笑著衝她招手道:“快來幫忙,你舅母肚子餓了,來給我打下手。”


    黎寶璐忙跟著她去廚房。


    何子佩已經吃第二頓了,秦文茵從魚缸裏撈了兩條鯽魚,笨手笨腳的殺了魚後放了鹽醃好,轉身去拿豆腐,見黎寶璐愣愣的在一旁站著,便笑問,“怎麽了,快去生火呀。”


    “啊?哦。”黎寶璐跑去生火,目光卻一直隨著秦文茵轉。


    不過八個多月不見,秦文茵卻變了很多。


    以前,她三天兩頭的吃藥,就算身體好些也隻能在院子裏轉轉,連門都不敢出的,更別說下廚了。


    可是現在她麵色紅潤了很多,雖然依然不熟練,卻會抓魚,殺魚,擼起袖子細心的幫秦舅母燉下奶的菜。


    “娘,王太醫給您看過身體嗎?”


    “看過了,”秦文茵柔聲道:“他說隻要好好調理便問題不大,你和景雲都不用操心家裏,有你舅舅和舅母在呢,你們出門在外才更要盡心些,吃的,用的都別省……”


    秦文茵的脾氣向來很好,對黎寶璐這個兒媳更是當女兒一樣看待的,細細的叮囑一番後便問起他們這次出行的情況。


    黎寶璐就挑了些有趣的見聞與她說了,還有些風俗風景。


    秦文茵心向往之,“以前在書院讀書時曾與同窗說要遊遍名山大川,將沿途風俗見聞記下刊印出本,這才不枉來世間一遭,可惜紅塵多束縛,到底不成行。你和景雲有此機會,當惜之。”


    黎寶璐狠狠地點頭,“我們聽說西域要浸之不沉的湖水,海裏有形如大廈,鼻能噴水的大魚……景雲哥哥說若有機會,該每一個都去看看才好。”


    秦文茵看著朝氣勃勃的少女,微微點頭道:“人生苦短,你們想去便去吧。”


    “那也得等舅舅平反後再說。”


    秦文茵的動作一頓,低聲問道:“這事……你們運作得如何了?”


    “景雲哥哥見過了太子和太孫,他現在已有了思緒,娘不必擔心,既然已經找到了門路,剩餘的不過是時間問題。”


    秦文茵暗暗點頭,“那就好。”


    可心裏依然擔憂,她怕的就是一個時間。


    妞妞已經出生,總不能讓她在瓊州長大吧?


    要是十多年都平反不了,難道妞妞也要入罪籍,在瓊州出嫁嗎?


    秦文茵看著黎寶璐若有所思起來。


    黎寶璐幫著秦文茵快手快腳的做好了鯽魚豆腐湯,又給家裏人做了午飯,這才端著飯菜去大堂。


    顧景雲已經坐在大堂裏與王太醫見禮了,見到王太醫他的第一句話便是,“多謝王太醫照顧家舅母,隻是我表妹和舅母身體還稍弱,不知王太醫可多能停留幾個月?”


    王太醫扶著顧景雲的手便是一僵。


    幾個月是幾個月?他可已經在這兒呆了兩個多月了。


    王太醫忙轉頭去看秦信芳,誰知秦信芳和他外甥一樣厚臉皮,滿臉感激的拱著手道:“如此多謝王太醫了。”


    王太醫抽著臉皮想他,他有答應嗎?


    王太醫還想借閱黎博的手書,沉吟了一下道:“我畢竟不好離開太久,不然宮裏沒法交代,但小姐剛出生,的確還需要觀察一段,這樣吧,我在這兒呆到小姐滿月如何?”


    “滿月還是不保險,留到百日吧。”顧景雲道:“彼時您迴到京城太子妃肚子也才七個月,正是時候。”


    “不行,七月的孩子都能成活了,我最多隻能留到滿月。”


    倆人討價還價,王太醫是真的不能多留,他私自離京畢竟是一條欺君大罪,哪裏敢多留,倆人討論到最後,王太醫答應留到孩子滿月,並會把徒弟留下照顧孩子直到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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