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旁邊有個頭發用草繩編製的小女娃,看著香甜的月餅直流口水,卻隻敢嘬著手指頭。


    “不能盯著武者大人看。”


    小女孩兒的娘親是個瘦巴巴的,像根杵在田裏的秸稈。


    她看向嬴冰的眼神唯唯諾諾而畏懼,和其他的村民一樣。


    這也是村民們都不敢靠近的原因。


    像這樣宛若仙子的少女,能一人在南疆行走,要麽是實力強大的武夫,要麽是侍奉巫靈的神侍,亦或者是幹脆就是極強的異獸大妖化形。


    嬴冰對這個眼神很熟悉。


    曾經她降臨之處,芸芸眾生對她敬若仙神更甚。


    明明是曾經覺得稀鬆平常的事情。


    可如今為何卻......不習慣起來了?


    “你可以嚐一個。”


    嬴冰招來些許雲霞,輕柔的托著月餅到了小女孩兒懷裏。


    “謝謝仙女姐姐!”


    小女兒很高興,而周遭的百姓,特別是女孩兒的娘親,卻陡然間麵色大變。


    她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大人,她還小,您放過她吧。”


    “求您了。”


    她第一下就磕破了頭,血汗淚混著泥土難以分辨。


    “我沒有惡意。”


    一道月光在白日下灑落,將婦人籠罩。


    若非是用了意魂,這場誤會恐怕都解不開。


    小女孩兒舔了一口月餅,滿臉幸福的說了聲甜後,婦人才相信這個清冷少女並無惡意。


    不過除了小女孩兒以外,還是無人敢靠近她。


    “姐姐,這是您要的地圖。”


    “謝謝你了。”


    嬴冰拿過地圖,見小女孩兒將q版小李同學咬下一口,稍稍怔了怔。


    片刻後,才垂著臻首,打量起了這份粗糙的獵戶地圖。


    “天仙姐姐,你在思念誰呐?”


    叫福英子的小女孩兒將月餅收起來,好奇的問道。


    “我在看地圖。”


    嬴冰將地圖撫平,清幽眼眸頓了頓,輕輕搖頭道。


    “可是娘親思念爹爹,就是那個表情誒。”


    福英子歪了歪腦袋,指著不遠處的山道:


    “那姐姐,這是什麽山?”


    小女孩兒的眼神純淨天真,卻讓人啞口無言。


    “那是......”


    嬴冰玉容滯了滯。


    她方才明明在看地圖,這山離寶瓶鎮這麽近,她明明記得自己看到過。


    怎麽忽然不記得了呢?


    於是少女垂眸又去看地圖。


    外麵是李墨山,山旁邊有條李墨河,李墨河邊有個李墨林,裏麵生活著李墨族......


    “?”


    嬴冰清幽的眸光停滯。


    “這裏是寶瓶鎮,山當然叫寶瓶山啦。”


    福英子一下覺得這個姐姐好像也不可怕嘛。


    正此時。


    陽光仿佛被什麽遮蔽,滿是小李同學的地圖一下子暗淡。


    嬴冰抬眸看去。


    隻見一隻碩大的鵬鳥,張開雙翼如黑雲壓頂,帶著無窮無盡的兇戾氣勢降臨。


    它鋒利的鳥喙張開,口中竟是吐出人言:


    “桀桀桀!”


    “讓爺爺我看看,有沒有小孩兒吃!”


    百姓們瞬間驚懼起來,亂作一團,作鳥獸散四處逃竄。


    大鵬鳥在空中盤旋,忽的它視力極佳的眼瞳,看到了那個抱著月餅奔逃的小女孩兒,頓時又發出一聲怪笑,猛地飛掠過來。


    狂風席卷。


    福英子嚇的小臉雪白,小身軀已經被鵬影覆蓋。


    而正此時,一道月色突兀的在白日驚現。


    大鵬鳥身形陡然頓住。


    因為它的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把霜雪般的長劍,上麵吞吐的寒芒,隻差分毫就會割斷它的脖子。


    長劍的主人是那天仙般的少女。


    “去青鸞族的路,認識麽?”


    少女清淡的嗓音響起。


    “大膽,你竟敢.....”


    大鵬鳥幹啞噪雜的開口,想放狠話。


    唰——


    月色劍光一閃而逝。


    鳥毛飄落。


    大鵬鳥忽然感覺自己頭頂涼颼颼的,冰冷的像是方才的那道劍光,冰冷的像是那清貴少女的眸子。


    “青鸞上族討厭人族和所有雄性.....”


    唰——


    少女不再多言,劍光再閃。


    大鵬鳥更禿了,原本滿是兇性的眼中,竟冒出幾分痛心疾首和委屈。


    “有話好好說麽!咱們可以講道理嘛!”


    禽鳥求偶需要靠漂亮的羽毛,特別是頭上的。


    .....


    另一邊。


    三匹青銅馬拉著馬車,四蹄如飛在此時,並非形容詞。


    馬車是真的在低空飛行,故而才能在時而扭曲,時而荒涼,時而泥濘的南疆地貌如履平地。


    初秋之時離開了南關的李墨等人,終於在秋意未高時,出了南關,即將到達進入南疆的第一站。


    遠遠已然能看到,那綿延的雄偉山脈。


    “這地方貌似並不是很熱鬧。”


    李墨從隔著車窗上的烏雲紗向外打量,他用烏雲紗模擬出了符合南疆風情的衣衫,額前戴著頭巾,玄色衣衫上刺繡著異獸。


    一路上,他看到了許多繁榮與破敗枯萎共存的景象,看到了許多在這夾縫之中求存的生靈。


    比起一路所見的城寨,寶瓶鎮並不繁榮。


    黃東來點頭道:


    “此地三麵環山,極少有行商經過,自然人煙稀少許多。”


    “不過隻要攜帶的輜重不多,腳程夠快,從此地去鳴蛟族地是極好的。”


    李墨看了眼地圖,想起了這段時間黃東來的講述。


    越接近南關,妖族便越安分,駐紮的鎮守軍便越密集。


    而越深入南疆,大虞的影響力便越來越弱。


    守護一方安寧的,也不再是鎮守軍,而是由百姓所信奉的‘巫靈’替代。


    “李兄,那個......”


    慕容霄做完每日的功課壓製血脈,忽的訕訕開口。


    “又用完啦?”


    李墨啞然,拿出一塊金磚,而後熟練的將其掰成一粒粒小塊兒的金豆子。


    “嗯.....等迴了紫陽府,一定還給李兄。”


    慕容霄神情越發羞愧。


    “幹嘛,你想一個人攢功德啊?”


    李墨笑著搖頭,又取出了藥草,糧食。


    世道越亂,人命便越發如草芥。


    慕容霄秉承著那句但行好事,一路看見苦難,從不袖手旁觀。


    以他的良善性子,哪怕不是為了壓製血脈,應當也會去做的。


    其實相當一部分都算李墨的投資。


    好吧。


    也不能算投資。


    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境界越發高了的原因。


    哪怕是救了普通人的命,卻也是沒多少反饋了。


    幫慕容霄準備了布施後,馬車已經到了鎮口。


    寫著‘寶瓶’二字的牌坊下。


    然而剛到鎮口,遠遠便看見前方烏泱泱的人頭攢動,奇裝異服的南疆百姓們都圍在那,議論聲不絕於耳。


    “福英子怎麽會私通妖族呢?”


    “她那天和那個仙女說了幾句話,那仙女不會是妖怪吧?”


    “把孩子她娘攔住!軍爺可衝撞不得啊.....”


    .....


    嗯?


    李墨眉頭一挑。


    他的目光穿過人群,看到了台上跪著的瘦弱女童,她被嚇的麵無人色,嘴唇蒼白。


    一個赤著上身的劊子手,正在喝著烈酒,鬼頭刀比女童的腰還粗。


    看了看天色,坐在高台上的令官大聲道:


    “時辰已到!”


    “行刑!”


    .....


    ps:垂死病中驚坐起,閻王誇俺好身體。


    求觀眾老爺充電資瓷,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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