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清曲什麽都知道,她還傻傻地跑去想要救他一命。


    說不定他在心裏還在放肆嘲笑自己愚笨。


    在她手受傷的那段時日,因為蔣清曲的厚待,她漸漸失去了原本的清醒與堅定。


    但現在不會了。


    蔣清曲迴到了原本的位置上,而她也認清了自己的身份。


    在沉思中,魏懷琛走了進來:“醒了?”


    夏蓮衣立刻垂下了頭,搖搖晃晃下床,懼怕又疏離:“謝王爺救命之恩”


    明明就站在魏懷琛麵前,卻又離他十分遠似的。


    魏懷琛感覺出來了,他很滿意夏蓮衣這副樣子。


    他還怕夏蓮衣忘了本分,恃寵而驕。


    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應該有一堵看不見的牆——永遠無法僭越的階級。


    “起來吧,身子怎麽樣了?”魏懷琛的聲調很平,聽不出任何關心的情緒。


    “好多了,謝王爺關心。”


    “那本王就走了。”


    “恭送王爺。”


    明明這對話沒有任何不妥,夏蓮衣把自己姿態都低進了塵埃裏。


    但魏懷琛卻覺得心裏堵堵的。


    魏懷琛轉身離開。


    夏蓮衣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鬆了一口氣。


    吐氣的聲音並不明顯,但房間太過寂靜,還是被自小就耳力極佳的魏懷琛聽見了。


    他腳步一頓。


    這個小丫鬟是巴不得他離開?


    餘白發現魏懷琛不走了,疑惑地迴頭看了一眼。


    結果,就看見了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他心裏一驚。


    這位祖宗又在鬧什麽?


    剛剛不還為蓮衣姑娘醒來而開心嗎?


    很快,魏懷琛又像什麽都沒發生,繼續往外走了。


    隻是步子仿佛急躁了不少,像要把地板踏碎。


    夏蓮衣見魏懷琛走了,她起身四處張望,發現這間房子比她的小破屋子大多了。


    房間當中放著一張圓桌,牆邊靠著一個雕花黃花梨木櫃,上麵的花紋是她最喜歡的山茶花。還有幾個矮圓墩的木凳。


    她想著這大抵是觀瀾閣的偏房,這種地方可不該她住的。


    “我要迴我的房間了。”夏蓮衣躺得太久了,腿腳有些還不適應。


    她晃晃悠悠要往外走,小環趕緊上來扶著她:“蓮衣姐姐,王爺說這裏以後就給你住了。”


    夏蓮衣不敢相信,愣了一會兒:“我住這?”


    這麽大的房間,她自小就沒有過。


    小環堅定地點頭:“王爺說的,我記得清清楚楚!”


    “王爺還說了,你以前那間屋子拿去放雜物了,已經住不了人了。”


    夏蓮衣聽見這句話也接受了事實,卸了力地躺迴床上。


    看著那個照顧自己的小丫鬟,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小環,是王府新買的丫鬟。”小環圓頭圓腦地看著老實極了。


    夏蓮衣一聽是新買的,難怪不認識:“我身子已經大好了,你去幹活吧,不用管我了。”


    小環一臉懵懂地看著她:“餘白哥買我的時候特意囑咐了,我的活計就是照顧蓮衣姐姐啊。”


    夏蓮衣思考片刻,覺得可能是府裏的奴仆都有自己的差事。


    騰不出人手照顧她,所以新買了個小丫鬟。


    但是這種小事情怎麽會讓餘白親自去呢?


    她雙手抱著膝蓋,下巴放在膝蓋上,拍了拍多餘的空位,對還站在一旁小環說道:“你也來坐一下吧,這些日子辛苦你照顧我了。”


    小環高興坐下:“不客氣,蓮衣姐姐,要不是你我還進不了王府呢。”


    接著夏蓮衣問道“那我是怎麽得救的?”


    一聽見這個問題小環眼睛就亮了:“是王爺,王爺命人把蔣家祠堂砸了,把姑娘你救了出來。”


    夏蓮衣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祠堂?


    為了她砸的?


    很快她把疑慮打消了,肯定是因為別的原因。


    怎麽可能是因為她。


    她之前已經自作多情一次了,如今可不能再癡傻了。


    ——


    第二日清晨,夏蓮衣起身去魏懷琛身邊侍候著,這半個月來她的手也在昏睡中也養好了。


    她來到主屋門口,看見守在門口的餘白,說道:“餘白哥,我已經不需要人照顧了,你給小環找個新差事吧,我就是個奴才,不配有這待遇。”


    餘白思考了一會兒,進了主屋。


    沒曾想,魏懷琛怒罵的聲音下一秒就傳了出來:“又是不配,一天天就會說這句話,不願意享福就算了,你隨便給那個新來的安排一下吧。”


    餘白出來以後,看著夏蓮衣一臉驚慌的樣子,也知道她都聽見了就沒多言:“小環就交給我了,蓮衣姑娘進去侍候王爺吧。”


    夏蓮衣見魏懷琛發脾氣了,連忙就進屋了。


    恰好魏懷琛已清洗結束,身著一襲玄色竹紋銀繡的長袍,未戴冠,僅用一根素簪束起。


    透著貴族的慵懶閑散。


    “不休息?”魏懷琛皺眉,他費盡心思把人治好,別等下又病倒了。


    夏蓮衣不敢應下他的話去休息,她是奴才,主子叫她休息也不能休息。


    閑得久了,主子就會覺得她恃寵而驕了。


    “奴婢命賤,身子早就好了,閑不得。”


    魏懷琛一聽也是這個理,奴才哪有這麽精貴。


    他說道:“那你來書房侍墨!”


    以往這活都是秋月做的,夏蓮衣怕她責怪自己搶了活,便說道:“這事奴婢伺候得沒有秋月姐姐好。”


    “秋月早在祭祀那天就惹王妃不快,被打死了。”魏懷琛漫不經心說道,仿佛死的不是人,是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夏蓮衣聽完,手抖了一下。


    如果那天魏懷琛沒帶她出府,她可能就死在裕王妃的怒火下了。


    秋月這是替她償了命。


    就算當了他的枕邊人又如何?


    等他厭倦了,下場又能比秋月好多少?


    她跟著魏懷琛來到書房,


    魏懷琛在宣紙上寫著的一個字,俊逸超脫。


    即使夏蓮衣不認得字,也知道這個字寫的極好。


    夏蓮衣在旁磨著墨,發現魏懷琛停下筆。


    她疑惑抬頭,發現魏懷琛似乎在等她迴話。


    “王爺這字寫的真好。”她認真地誇獎,語氣真誠。


    “你識字嗎?就誇?”魏懷琛雖嘴上不饒人,但是舒展的眉目還是暴露出他很喜歡聽夏蓮衣的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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