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極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手中的誅仙劍。


    剛剛那一刻,誅仙劍仿佛是蛻變完成了一般,沒有什麽異象,僅僅是慕容極的一種感覺。


    劍上多了一種靈光,還是感覺的那種。靈光看不見摸不著,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它的存在。


    【這就是先天靈光嗎?】


    迴過神來,看向那無盡的黑暗之中,光芒之下,無數的意識湧向了那一個光亮處。


    心中有些錯愕,迴頭看了一眼三少爺,不知道為什麽,慕容極忽然之間就看明白了三少爺這隻猴子死後的是如何複活的了。


    嚴格的來說,三少爺也算不上是真正的生靈。第一次死亡之後,再複活,就像是翠玉鳴鸞最初的那種狀態一般。


    生靈怎麽會沒有感情呢?


    慕容極忽然之間便想起了《孟子》之中的一句話。


    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恥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生靈萌發於愛欲之中,愛欲交織,交織出了貪嗔癡,交織出了人性,交織出了眾生。


    而這隻猴子呢?!這隻猴子隻有執念、不甘與身體,蒙蒙的親情感官,讓他在生死之間不斷的膽怯和好奇。


    慕容極噗嗤的笑了一聲,誰能想到,這隻猴子居然會膽怯。怕死嗎?


    貪生怕死是生靈的最根本的欲望之一。


    “六耳姐和你的情況不同吧,嚴格意義上來說,六耳姐才是真正的複生,對吧?”


    慕容極轉頭看向三少爺,見他依舊怔怔的看著通壁之後的那無盡黑暗,目光注視著那蒙蒙的亮光。


    三少爺聽見慕容極的話之後,轉過頭來,喃喃的說道:“我以為,你是我大哥的轉世,你們很像。我猜測,大哥也是有機會複活的,不過他拒絕了。”


    慕容極不再多言,天若有情天亦老。天道成了生靈,也就有了壽命。隻有介於三少爺這種狀態的情況下,才能橫亙在生死之間。


    “我知道你是如何突破返虛境界的了。”


    三少爺轉頭看了他一眼,有些詫異:“返虛?”


    “我定下的境界,你知道嗎?突破返虛,就可以和天地同壽,不死不滅。猶如仙人……不過……這不是我想要的,大道之下皆為螻蟻。”


    “天道……嗬嗬,說句實在的,天道還真的不重要。就好像是你畫下的那個圈兒,天道不就是在大道之下畫的一個圈兒嗎?”


    三少爺沉默不語,低頭看去,站在通壁前,能夠清晰的看著下方的那個不規則的圖形。


    那是他們生活的地方。


    “我們相識許久,三少爺你也萌發了愛意與親情,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不殺你了。”


    慕容極的話讓三少爺有些發懵,好笑的看著慕容極。“你就那麽自信……”


    慕容極忽然轉頭看去,無比嚴肅的說道:“同階之中,我無敵於世。不是自誇,而是事實。”


    說話間,慕容極手中的誅仙劍一轉,一道劍氣直接透穿了三少爺的身體,刹那之間,便在三少爺的肩頭留下了一道劍窟窿。


    那窟窿不斷的擴大,劍道意誌不斷的磨滅三少爺的身軀,轉瞬之間就侵蝕了半個身子。


    “厲害,居然超過了王權劍意,能夠將我殺死。”三少爺感慨的說了一句。


    慕容極隨手一揮,將劍意消散,三少爺的身體這才緩緩愈合。


    “我若是能活著迴來,我們再敘。”說著,禦劍出了通壁,朝著那處光點看去。


    三少爺也沒阻止,兩人好像有著無比的默契,短短一個眼神,就達成了協定。


    慕容極現如今的處境很尷尬,修為已經進無可進了,修行到了他這種地步,返虛的境界,他有種感覺,已經到達了自己的極限了。


    想要再進一步,合道,甚至是超脫大道之外。卻是僅僅隻有一個概念,沒有具體的方法。


    讓慕容極心中無奈,又焦急的就是,返虛的境界還是以三少爺作為標杆兒的,可是之後的合道,甚至是超脫大道。


    慕容極真是沒有一點兒概念,僅僅有個想法,如何做,怎麽做,沒有一點兒頭緒。


    修行的迷惘,阻礙前路,慕容極不清楚自己前進一步是深淵還是坦途。


    修到這裏,他就是整條修行體係的最前沿,需要他一點點摸索前進,其中的難度,卻是沒有哪一句話能夠表述出來。


    沒辦法,慕容極隻能冒險,他不像傲來國四個猴子那般,福源深厚。


    觀天地開合,就是他們最深厚的底蘊。


    慕容極卻是沒有這等機緣,他之前便猜測,自己那兩劍仿若開天辟地一般,其中的巧合居多,慕容極也說不出來什麽原理。


    誅仙劍終究是特殊的,誅仙世界中的誅仙劍,就仿佛是一個bug。


    玄火鑒與誅仙劍同級,卻是知曉來自於巫女玲瓏。乾坤鏡也是如此,總之都能摸清那種級別的法寶的來龍去脈。


    誅仙劍不同,這東西傳言是青葉祖師聚攏青雲山天地煞氣而做。可實際上呢,這東西隻是青葉祖師在幻月洞中尋到,實際上卻是靈氣與煞氣的聚合體。


    如何證明?


    慕容極在看見誅仙劍的器紋之時,就知道了。那器紋渾然天成,沒有一絲人工的痕跡。


    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誅仙劍,心中卻是說不上來的滋味兒。


    先天靈寶,那隻是傳說中的存在,慕容極到現在都不確定自己手中的這把誅仙劍算不算,最主要的是,這是自己親手煉製的啊!


    來到那個光點之前,慕容極才發現,那是一個籃球大小的氣泡,氣,之中卻是別有洞天。


    山川、大地、天空、明月,日月山河一應俱全。


    慕容極有些錯愕,真的如他所想一般,這裏成了剛剛形成的世界!


    震驚過後,慕容極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仔細的看著裏麵的變化與發展,外界無數的意識湧入其中,與裏麵的先天氣息融合。


    形成了各種各樣的東西。第一縷清氣、第一縷濁氣、雲朵、草、樹……


    這東西雖然還隻是虛影,慕容極卻是相信,他們都能成為生靈。


    一時間,慕容極心中有些後悔,終究是沒有那個機緣,見一見天地開合。


    慕容極盤膝坐在那氣泡前,靜靜的看著這一方小世界的變化。


    在這裏沒有什麽時間的概念,沒有空間的概念,沒有大小也不知寬廣的世界。


    慕容極卻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小世界上,一絲一毫的發展都不曾放過。


    不知不覺中,倒是也有了推演大道的的跡象,隨即,便看見那小世界中出現了各種生靈,逐漸的化出形體來,奇形怪狀……


    慕容極摸了摸下巴,有些錯愕,“還真的是由這些意識聚成的生靈啊。”


    說到這兒,慕容極就想到了幾個問題,通壁之後的這些意識,是從哪裏來的?生命最開始都是從哪裏來的?


    這些懵懂又混沌的意識,會不會就是所謂的生命長河?


    慕容極不清楚,很多東西都沒辦法確認,與這些先天生靈相比,後天生靈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像傲來四猴,這種觀天地開合的底蘊,那簡直就是主角模板了。


    慕容極歎息一聲,無法在這裏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除了能增長一些道韻之外,沒別的用處了,隻能離開這裏。


    禦劍迴到了通壁之內,站在通壁洞口之前,看著下方那擴大了不知道幾倍的圈兒。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不知道為何,他突然間有個感覺,在這一世中,自己最高的成就上限,也就是摸到合道的邊際,不可能合道成功的。


    很多時候,這種冥冥之中的感覺非常的準,正是自身的靈韻給慕容極的啟示。


    慕容極不由得歎息一聲,“也罷,還有機會。”


    輕輕的轉著手腕上的鐲子,緩緩說道,“人族壽命短暫,現在的境界於我來說已經不受壽命的限製了,可是……”


    在這個世界空耗著,與他沒什麽意義,可是終究要給自己的親友們一些交代,最主要的便是塗山蓉蓉。


    牽絆……這便是牽絆。


    慕容極歎息一聲,說道:“下次轉世,我要去那三千大世界中看看,到底高到什麽層次。”


    金剛鐲輕輕顫抖,算是迴應了慕容極。


    慕容極沉默半晌,又無奈的歎息了一聲,“算了,此世就如此吧,好好的生活,就當放鬆了,陪著她,熬到自己壽終……”


    隨即,慕容極朝著下方俯衝而去。


    剛剛迴到塗山,慕容極就是一愣,他居然察覺到了塗山紅紅及東方月初的氣息。


    他們轉世續緣成功了?!!


    還是好奇,朝著那兩道熟悉的氣息飛去,還真的看到了他們二人,不止如此還看見了塗山蘇蘇和白月初。


    慕容極有些錯愕,又有些欣慰,“這結果……不錯了。”


    等到塗山蓉蓉迴來之後,兩人吃飯時聊了幾句,剩下的時間,就都窩在床上細細詳談了。


    慕容極才知道自己離開了的時間有多久,四百年!


    慕容極一時愕然,四百年,就算是他,人生也已經過半了,吐出一口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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