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宵看著薑怡然,聽著薑怡然這句話。


    心裏愧疚的同時也升起一陣不可控製的厭惡情緒。


    自從在港城再見到薑怡然之後,他對薑怡然的感情一直很矛盾,一方麵心底裏不知道為什麽,滿滿的都是對她的愧疚,另一方麵,又無法控製的厭惡任何跟她有關的東西,更厭惡跟她接觸。


    隻是,此時,霍北宵腦海裏同時還出現了另外一幅畫麵,那就是那天晚上喬海凡和楊喬喬在車裏親吻的畫麵。


    那天晚上,他像個跟蹤狂一樣,之後也一路跟著喬海凡和楊喬喬。


    喬海凡並沒有跟楊喬喬一起下車去楊喬喬家。


    甚至他之後跟著楊喬喬的時候發現,自從那天之後,楊喬喬總是在有意無意的躲著喬海凡。


    他想應該是他還沒有跟楊喬喬離婚,所以楊喬喬也不敢放心大膽的去追求她的幸福。


    以前,他是打算楊喬喬不提,他就把領離婚證的事情一直拖下去的。


    因為隻要不離婚,他們就還算夫妻,他就還能安慰自己,她始終是他的妻子。


    但在薑怡然說出剛才那句話的時候,他發現,他太天真,也太自私了。


    從他再見到薑怡然,沒能控製住內心對薑怡然的愧疚,給薑怡然改換身份,把人帶迴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被薑怡然拖進了一個巨大的深坑,泥潭裏。


    如今他已經徹底的困死在裏麵了,再也沒機會出去。


    他不跟楊喬喬領離婚證,隻是在害了她而已。


    霍北宵微微閉了閉眼,再睜眼看向薑怡然的時候,唇角勾起一點弧度,“好,可以,我娶你。”


    薑怡然聽到他這幾個字,突然一怔。


    她有些不敢置信。


    但不敢置信的同時,她看著霍北宵臉上那沒有溫度的笑,又覺得心底一陣陣發涼。


    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看見霍北宵,竟然有一種看見當初那個跟她說她也是重生迴來的楊喬喬的感覺。


    就好像是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隨時都可能會索她的命。


    霍北宵臉上那一點涼薄的笑容轉瞬即逝。


    他恢複了平日麵無表情的模樣,告訴薑怡然,讓她等著,他在跟楊喬喬領離婚證之後會找她。


    楊喬喬正想著她和霍北宵領離婚證的事情,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


    打算聯係一下霍北宵那邊,讓他抽出時間,年底迴川省去領離婚證,就接到了霍北宵的電話。


    聽到霍北宵是約她迴去領離婚證的,她心裏倒是一點波瀾都沒有,迅速的跟霍北宵確定了行程,然後約好了去領證的時間。


    霍北宵聽見電話裏楊喬喬的聲音,就想聽她多說幾句。


    不論說什麽,隻要她跟他說話。


    隻要聽見她的聲音,他心裏就覺得寧靜踏實。


    但是,楊喬喬隻是一副辦公事的語氣,跟他定好時間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他剛才還聽見了電話那頭,安安樂樂的說話聲和歡笑聲。


    他甚至能想象楊喬喬家裏,溫馨的燈光下,兩個孩子在鬧,而楊喬喬在鬧的溫馨畫麵。


    如果他沒在港城遇見薑怡然,那他現在也是那個家裏的一份子,那份溫馨和幸福也還是屬於他的。


    隻是,時光不能倒流,一切都已經迴不去了。


    霍北宵閉著眼睛迴味了一下電話裏楊喬喬和兩個孩子的聲音,這才吩咐吳誠把車開去晏河清推薦的那個心理醫生那裏。


    他之前已經來過一次了,不過那一次,心理醫生隻跟他聊了他的症狀和需求。


    得知他的情況是在經曆了一次昏迷之後,記憶莫名其妙的開始出現混亂,忘記了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跟他之間發生過什麽的同時,還多了一些本來不屬於他的記憶。


    而他想要將他的記憶撥亂反正後,心理醫生告訴他,一般記憶上的問題,在藥物無法治療的情況下,他們對患者進行催眠引導。


    上一次,霍北宵聽了醫生說的催眠的原理之後,沒有下定決心要進行催眠。


    但這一次,他下定決心了。


    他必須讓他的記憶正常起來。


    他今天見到薑怡然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情況越來越不對勁了。


    他身體對薑怡然那種生理性的厭惡,很強烈,但每次當他對薑怡然產生厭惡情緒的時候,又會有一股更重的對薑怡然的愧疚感將他淹沒。


    霍北宵坐在催眠椅上,眼前心理醫生手裏晃動的懷表逐漸變得模糊,耳邊秒針走動的滴答聲,也變得越來越沉重,越來越響亮。


    到最後,整個世界裏,好像就隻剩下了滴答的鍾表聲。


    他的身體也在一瞬之間,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他加班一整夜之後,在水泥廠醒來,匆匆騎著自行車去了薑家。


    到了薑家後,得知他原本要娶的薑怡然,已經嫁給了秦海洋。


    而薑家人拿著他的戶口本,已經讓人代替他和還叫薑喬喬的楊喬喬一起去領了證。


    他認定是楊喬喬算計薑怡然,讓薑怡然代替她嫁去鄉下受苦,畫麵裏的他跟現在的他一樣,滿心滿眼的都是對薑怡然的愧疚。


    他雖然把楊喬喬接迴了家,卻對楊喬喬冷暴力。


    楊喬喬好像並不在乎,自己拿著從薑家拿來的彩禮和嫁妝去批發衣裳,擺攤去了。


    他雖然沒有暴露他自己的真實產業,但也在水泥廠工人這個身份的掩護下,盡力的在錢財、物質上幫助薑怡然。


    之後他像個看電影的旁觀者一樣,看著那些畫麵。


    他看著畫麵裏薑怡然做的那些事,都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好在畫麵裏的他醒悟了過來,不再對薑怡然愧疚,一心一意的跟楊喬喬過日子。


    之後他跟楊喬喬相互扶持的幸福生活,就像是走馬燈一樣的在他眼前閃過。


    隻是突然之間,薑怡然的臉闖進了他的視線。


    他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薑怡然舉著一把刀,猛地插進楊喬喬的心髒,還狠狠的擰了一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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