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怡然眼珠子一轉,就已經蓄了淚水。


    薑喬喬皺了皺眉,一眼看出薑怡然這是對霍北宵毫無興趣,卻又想要吊著他。


    她直接開口,“薑怡然,你要是願意換迴來,我沒意見。我一點兒也不介意秦海洋是你用過的二手貨,反正我這邊是男人,不吃虧!”


    薑喬喬話音落下,剛才還想用模棱兩可的話來吊著霍北宵的薑怡然,瞬間變了臉色。


    周圍賓客也議論了開來。


    “新娘子她姐姐這話啥意思?”


    “你說啥意思?就算人家話沒說明白,你還沒長眼睛不能看明白嗎?咱們新娘子和新郎官兒脖子上那些紅印子,你覺得是咋來的?”


    夏天本來就穿得單薄。


    薑怡然和秦海洋兩人今天早上無所顧忌,身上留下的痕跡可不少。


    這會兒有人點了出來,眾人就把目光都放在了他們兩人的脖子上。


    霍北宵自然也看到了。


    他的臉色瞬間沉冷如水。


    薑怡然也沒辦法再演了,她直接挽著秦海洋胳膊說道:“霍同誌,我已經跟我說得很清楚了。就算我們之前定過親,但現在我們已經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好!”霍北宵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音後,還是又補充了一句,“你往後要遇到了什麽難處,可以來找我。”


    說完,他轉身上了自行車。


    薑喬喬想要跟上去,薑怡然湊到她的耳邊,“姐姐,姐夫人可真好,對我都這麽好,對姐姐肯定更好。以後姐姐過好日子,可別忘了我這個妹妹哦!”


    薑喬喬勾起唇角微微笑了笑,“當然不會忘了你。”


    她會把她上輩子紮進她心口的那把水果刀,換成無數把鈍刀子,一點點的把薑怡然的肉割下來。


    *


    “下車。”


    她和霍北宵一路無言。


    一直到自行車迴到家屬院兒,在職工樓前停下後,霍北宵才沉聲說道。


    薑喬喬麻利的提著包袱下了自行車。


    霍北宵靠好自行車,給她開了門,“以後你就住這裏,我每個月會給你一百塊錢的生活費。”


    這個年代的一百塊錢著實不少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薑喬喬一把拉住了他,“你不住這裏?”


    霍北宵眉心緊緊的擰在了一起,深邃的眸子盯著她,“你還真想跟我做夫妻?”


    “不管我想不想,我們現在都是夫妻。”薑喬喬鄭重其事的說道。


    “我跟你說過,換親的事情是薑怡然想要換的,我阻止不了,也無力反抗。”


    “現在結婚證已經領了,你就算不想跟我做夫妻,至少也應該把你的打算跟我說清楚,我也好做出相應的安排。”


    霍北宵最終還是跟她進了房間。


    霍北宵住的是水泥廠的職工房。


    五層的筒子樓。


    霍北宵住的一樓,進門後,有兩個房間,外麵一間接了水龍頭,角落裏擺放著煤爐,有一些鍋碗瓢盆,案板,碗櫥,還有一張四方桌。


    薑喬喬和霍北宵在四方桌的兩邊,相對而坐。


    薑喬喬一雙水靈靈的杏眼看著霍北宵,並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沉默良久,霍北宵看向她,直接問道:“你願意離婚嗎?”


    “現在?”薑喬喬驚訝的瞪大了一雙杏眼,看著霍北宵。


    她對霍北宵心動過,但沒到非他不可的程度。


    隻是他們現在剛剛結婚,如果馬上離婚……


    現在雖然已經改革開放了,但治安還比較亂,社會對女性也仍舊苛刻。


    她想要自己做生意。


    單身女性做生意都很容易被騷擾。


    那些心思不正的男人,見到離了婚的女人,更是會像蒼蠅一樣圍著轉。


    薑喬喬對視著霍北宵的眸子,“離婚可以,但是現在不行。我才剛跟你結婚,現在就離婚了,外麵那些人什麽話都有可能會傳出來。到時候,你讓我怎麽活?”


    薑喬喬說著,也不知道怎麽的,心裏湧出一股酸澀,眼圈兒有些泛紅。


    霍北宵看著她紅了的眼眶,心裏隻覺得一陣煩躁。


    本來他是不在意究竟娶誰的。


    可他昨晚搶修完廠裏的機器,打盹兒的時候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裏,薑怡然嫁給了他,他卻隻顧著工作,忽略了她。最後他們鬧到離婚,薑怡然再嫁的男人不是個東西,每天打罵她。


    再後來,夢裏的薑怡然就被押上刑場執行槍決。


    他沒夢到中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卻知道薑怡然被執行槍決是因為殺了人。


    他猜想,薑怡然可能是不堪忍受她第二任丈夫的家暴,所以在反抗中,將她第二任丈夫殺了。


    醒來之後,他隻覺得那個夢無比真實,他心情壓抑,心裏對薑怡然滿滿的都是愧疚。


    所以他趕緊收拾了一下去薑家接親。


    他原本想著把薑怡然娶迴家後,一定好好對她,好好跟她過日子。


    沒想到,原本定親的薑怡然,卻換成了薑喬喬。


    霍北宵緊蹙了眉心。


    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暫時不離婚,這房子你先住著,每個月的生活費,我也會給你。什麽時候,你認為可以離婚了,你再跟我說。”


    “那你迴來住嗎?”薑喬喬帶了幾分小心的問道。


    不是她非得想要跟霍北宵發生點兒什麽。


    而是這種家屬院筒子樓裏就沒有秘密,霍北宵要是不迴來,很快就會有人對她指指點點。


    再往外傳,不知道會傳成什麽樣兒。


    縣城就這麽大一點,她要是名聲被傳壞了,她以後的生意也不好做。


    “我工作比較忙。”霍北宵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不忙的時候,我會迴來。”


    “好。”薑喬喬點頭,嘴角的笑意漾開,那雙明亮的眸子中仿佛有星星閃爍,看得人心動。


    霍北宵下意識的移開了目光,不去看她的眼睛,“我先去廠裏一趟。”


    他大步出了門。


    “今晚迴來嗎?”薑喬喬問了一句。


    “嗯,下班就迴來。”


    霍北宵稍微頓了一下,應聲道。


    如果換親的事情是薑喬喬設計的,他肯定不會對她客氣。


    但現在看來……


    想到剛才在秦家的那一幕,他心裏更加的煩躁。


    如果不是薑喬喬設計的,那薑喬喬也是受害者。


    今天是他們的新婚夜,他要是不迴來,家屬院兒那些嘴碎的不知道會怎麽傳她。


    得到霍北宵這句話,薑喬喬那顆在秦家村已經死了的心,又燃起了一點希望。


    雖然不知道他對薑怡然有什麽執念。


    但目前來看,這個男人的人品不壞,她可以試一試,萬一能把他那顆心給捂熱了,兩人能好好過下去呢?


    實在不行,等她生意做起來,站穩腳跟後,離婚也就是了。


    霍北宵走了後,薑喬喬在屋裏裏裏外外看了一圈兒。


    霍北宵平時應該是在廠裏食堂吃飯的,作為廚房的外間屋裏那些收拾整齊的鍋碗瓢盆,都看得出來已經很久沒使用過了。


    裏屋隻擺了一張床,一個簡易的衣櫥,衣櫥裏隻掛了兩套工作服。


    薑喬喬把自己帶來的包袱收拾出來,把她那幾套衣裳拿出來掛進衣櫥。


    這時候才發覺肚子有些餓了。


    她正打算出門去買點菜迴來做飯,外麵敲門聲響了起來。


    “誰呀?”薑喬喬一邊應聲,一邊去開門。


    看見站在門外的人,她詫異的同時皺緊了眉頭,“是你!你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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