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柳雲彥迴到自己的房間,一拳捶在牆上,牙關緊咬,麵目猙獰。


    他心中怒火燃燒,卻又不能發作。


    柳家從小的教育都是喜怒不形於色,要做一個有城府的人。


    柳雲彥緩緩調息,心中運轉柳家心法,丹田中的真氣流轉,逐漸壓抑住心中的憤怒。


    他表情逐漸趨於平靜。


    柳雲彥坐到桌旁的椅子上,喃喃低語:“先讓你嘚瑟幾天,到後麵你就會知道,在柳家,你什麽都不是!”


    “咚咚咚……”


    門外傳來輕柔的敲門聲。


    “少爺。”


    聲音清亮,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進來。”


    柳雲彥深吸一口氣,臉上再次露出謙謙君子般的風度。


    “吱呀……”一聲。


    房門推開,走進來一個身穿淡黃錦衫的小丫鬟。


    小丫鬟麵容精致,約莫十四五歲,眼眸閃動間透著一股機巧。


    “少爺,剛剛有一個叫靈兒的小丫鬟,說是大少爺院裏的人,聽您的命令來取‘大夏白玉蓮瓣紋玉瓶’。”


    小丫鬟走到柳雲彥身前,聲音輕柔的說道。


    柳雲彥聽後笑容如沐春風:“是我讓她過來取的。”


    “那是我送給兄長的。”


    聽到這話,小丫鬟噘嘴,有些替柳雲彥打抱不平。


    “少爺,那可是您去年將四書五經全部背誦下來後,通過了家主的考驗,家主這才將自己最珍愛的玉瓶送給您。”


    “何其珍貴,來得何其不易。”


    “您那時候每天天不亮就起來背書。”


    “大少爺剛迴來怎麽就奪人所愛……”


    小丫鬟跟在柳雲彥身邊多年,柳雲彥的各種努力她都看在眼裏。


    她不由得替柳雲彥打抱不平。


    “嘭!”的一聲。


    柳雲彥一掌拍在桌子上。


    “噤聲!”


    柳雲彥臉色陰沉,心中窩火。


    小丫鬟嚇了一跳,趕忙閉嘴。


    柳雲彥眉頭豎起,冷眼道:“他是我兄長,一個玉瓶罷了,兄長喜歡,我這個做弟弟的,難道還要拒絕不成?”


    “翠屏,你是我的貼身婢女,雖然跟我時間久了,但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我兄長,他是柳家的大少爺……”


    “你怎能妄議!”


    名叫翠屏的小丫鬟聽後吃了一驚,她趕忙躬身行禮:“奴婢不敢了。”


    見小丫鬟一臉歉意,柳雲彥這才點頭。


    見柳雲彥臉色緩和,翠屏丫鬟眼中流露出一抹崇拜之色,不禁誇讚道:“少爺,您真是有君子之風。”


    聽到小丫鬟誇讚自己,柳雲彥淡淡一笑:“還差的遠。”


    “行了,莫要多說,你去接些熱水來,我洗漱一下,再過一會晚宴就開始了。”


    “是!”


    丫鬟翠屏恭敬行了一禮,出了房門。


    柳雲彥在丫鬟出門的瞬間,他原本笑容滿麵的臉變得死氣沉沉。


    柳雲彥攥著拳頭,臉色陰沉如墨。


    “可恨!可恨!”


    “真是可恨!”


    柳雲彥咬牙切齒,眼中滿是氣憤。


    他剛剛好不容易緩和下來情緒,丫鬟翠屏又進來補一刀。


    那“大夏白玉蓮瓣紋玉瓶”是他從小最想要的東西。


    柳雲彥不知花費了多少個寒暑,背誦、理解聖賢書,去年剛從爺爺柳不器手中得到。


    他每天對其視若珍寶,把玩時都要拿著手帕,生怕在玉瓶上留下半分指印。


    結果剛剛陳實直接上手就拿,還用他那隻髒手在玉瓶上摸來摸去。


    一想起來,柳雲彥就氣得想吐血。


    “可恨!”


    “該死!”


    柳雲彥很想對陳實破口大罵,但是從小的家風教育,他也隻會說幾句“可恨、該死”。


    心中的情緒發泄不出來,柳雲彥感覺自己都要被憋死了。


    他偷雞不成蝕把米,原本想用那些話激怒陳實,讓陳實把自己送來的玉瓶打碎。


    那個玉瓶也是柳家家主柳不器最珍視之物。


    如果陳實將玉瓶打碎,爺爺肯定大怒。


    到時候整個柳家都容不得陳實。


    沒想到陳實竟然看穿了自己的計謀,真是小看他了。


    更讓柳雲彥窩火的是。


    剛剛他與丫鬟翠屏說話時,他滿麵笑容,擺出一副大度不在意的樣子。


    陳實那句:“哪怕你對我再不喜,你在外人麵前,也得擺出一副恭敬的態度”。


    “就因為我是你哥。”


    這句話如同一句魔咒,柳雲彥每笑一下,都感覺自己的心在被人捅刀子。


    柳雲彥憋了半天,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眼中滿是血絲,低吼一聲,撲到床上。


    把被子當成陳實,一頓拳打腳踢出氣。


    “氣死我了!”


    “氣死我了!”


    “可恨!”


    “……”


    ……


    陳實所住的小院內。


    “吱呀……”一聲。


    陳實進入自己的房間,手裏拿著那隻玉瓶。


    他目光在房間中打量幾下,走到床頭櫃前,隨手便將柳雲彥視若珍寶的玉瓶塞了進去。


    玉瓶珍貴?


    那跟陳實有什麽關係,這東西不當吃又不當穿的。


    對陳實來說,還不如一把切菜刀來得有用。


    陳實放完玉瓶,身子一歪便倒在床上。


    感受著身下柔軟的床鋪,陳實翹起二郎腿,盯著房頂發呆。


    來柳家的路上,陳實就體會到了柳風骨的脾氣稟性。


    進入柳家後,和蠢弟弟的一番博弈。


    更讓陳實明白,這個柳家沒那麽好待。


    陳實心裏想著,他的表情慢慢變得冷淡。


    如果沒有阮清月。


    恐怕他根本不會迴來。


    一想到阮清月哭得雙目紅腫,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滿是慈愛。


    陳實的心就會柔軟幾分。


    娘……


    陳實目光微凝。


    罷了。


    自己就在柳家多待一段時間。


    陳實輕歎一聲。


    “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聲。


    “少……少爺,咱們該去赴晚宴了。”


    丫鬟靈兒怯懦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知道了。”


    陳實翻身從床上跳下來,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柳雲彥式的“如沐春風般的笑容”。


    “不就是笑嘛,這有什麽難的,我也會。”


    陳實眼底閃過一抹細微的亮光。


    他低笑一聲,大步走到門前,推開房門。


    等在門外的丫鬟靈兒見陳實出來,看到他那謙和的笑容,微微睜大眼睛。


    怎麽一會不見,大少爺身上的氣質就變了……


    陳實看著小丫鬟,微微一笑:“一起去吧。”


    陳實的聲音溫和,笑容謙遜。


    聽著陳實的聲音。


    靈兒麵龐微熱,耳朵尖都有些發燙。


    她下意識低頭。


    難道這就是家主、老爺口中常說的君子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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