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天機子這麽說,啞伯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武林盟寶庫的事,竟然不是小王爺的手筆。


    那是誰?


    天機子伸出右手,手指掐算幾下。


    半晌後。


    天機子嘴角上挑,露出一個略有深意的笑容。


    “古武中人也不全是傻子。”


    “啞伯,你去查一下最開始武林盟寶庫的消息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啞伯點頭,轉身離去。


    這時。


    竹林中突然快步走來一名身穿灰袍,書生打扮的中年人。


    對方走到天機子麵前,恭敬道:“樓主,妙醫聖手剛剛給柳生一郎號過脈了。”


    “哦?”天機子扭頭“看”向灰袍中年人:“褚明他怎麽說?”


    灰袍中年人答道:“褚先生說柳生一郎雖然胸口中劍,劍傷幾乎將他從中分為兩半。”


    “但那日柳生一郎在將死未死之際,服用了一枚大還丹,得以吊住性命。”


    “原本一枚大還丹隻能保住他一日生機。”


    “恰好帝君劍斬天穹,天靈仙氣複蘇,柳生一郎修煉的《天人合一》暗合天地之理,從武學上講,算是古武之法。”


    “大量天靈仙氣湧入他的身體,為他修補傷勢。”


    “如今過去月餘,柳生一郎身體的傷已無大礙。”


    “柳生一郎如今仍陷入昏迷無法醒來,是因為他心存死誌,不願醒來。”


    “褚先生說,這不是醫學能夠救治的”


    “是柳生一郎自己不願醒來。”


    “走的時候,褚先生沒拿報酬,他說自己無功不受祿。”


    灰袍中年人如實稟告。


    聽完天機子眉頭微皺。


    身上的傷好了,但意識不願醒來。


    難道是被帝君那一劍給斬得心神崩潰了?


    天機子若有所思:“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灰袍中年人恭敬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竹林中僅剩天機子一人。


    他微微抬頭,“望”向天空。


    竹林中竹葉簌簌作響,數枚葉片飄零而落。


    “不願醒來嗎?”


    天機子凝眉思索,片刻後他想到了辦法,嘴角翹起,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若是得知自己有了子嗣,你會怎樣?”


    “是繼續逃避,還是蘇醒?”


    天機子自語的低喃迴蕩在竹林中。


    一息後,他的身影消失不見。


    竹外的一座小屋內。


    天機子身影一閃,出現在屋外。


    他邁步向屋中走去,明明雙目纏著黑色的緞帶,但行走平穩,如同常人。


    走進屋內。


    小屋床上躺著一個胸襟敞開的老人。


    對方麵容蒼老,身子枯瘦,發絲灰白。


    敞開的胸前有一道三指寬的傷疤,傷疤呈粉紅色,是新長出來的嫩肉。


    任誰見到他,都想象不到,他就是一個月前與帝君在西湖畔交戰的柳生一郎。


    當日的柳生一郎何其意氣風發。


    如今身子枯瘦,如同一具幹屍,身上再無半點往昔的神韻。


    柳生一郎……


    天機子雙目纏帶,“看”向床上的柳生一郎。


    他心中輕歎一聲。


    我花費了極大的代價將你救迴,可不是讓你躺在這裏等死的。


    “柳生一郎,你可還記得你與帝君交手前那晚和你歡好的女子?”


    “那女子如今已經有了身孕,是你柳生一郎的孩子。”


    “玉葉堂想要斬草除根,正在四處尋找那女子的蹤跡。”


    “你如今身上的傷勢已愈,天靈仙氣複蘇,實力境界比之以往更有突破。”


    “為何還不起來,與帝君再戰一場?”


    “難道……”


    “你是怕了!?”


    天機子聲音飄遠,傳入床上柳生一郎耳中。


    天機子說完後,他便微微側頭,傾聽柳生一郎的動靜。


    一息。


    兩息。


    十息。


    ……


    天機子站在床邊足足等了一盞茶的時間。


    柳生一郎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見自己的話不起作用,天機子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就在他左腳剛踏出小屋大門的瞬間。


    天機子腳步驟然停住。


    表情微動,迴首“看”向床上。


    隻見身子枯瘦如皮包骨,身形酷似幹屍的柳生一郎忽然坐了起來。


    他緩緩睜開雙眸,眼底帶著迷茫,怔怔的坐在床上。


    幾息後。


    柳生一郎好似才從沉睡中蘇醒。


    他用一口沙啞的大武官話說道:“帝君不是那種人。”


    “吾也沒有怕!”


    聞聽此言,天機子一怔。


    他反應過來。


    這是柳生一郎對自己說帝君在追殺伊清漣的迴複。


    想到這裏,天機子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為何不會?”他反問。


    柳生一郎不語,緩緩唿吸。


    隨著他的唿吸,一道道淡白色的雲霧聚攏在他口鼻之間。


    隨著淡白色的雲霧被他吸入,柳生一郎原本幹癟的身體也逐漸飽滿、充盈。


    仿佛一個人在幾息間攝入了極多的能量。


    天機子看不見,但他能感受到。


    一股極強的氣勢逐漸從床榻上散發出來。


    感受到那股氣勢,天機子表情有些動容。


    “唿唿……”


    隨著柳生一郎的唿吸,小屋中憑空刮起一道風。


    他原本灰白的發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黑色。


    小屋內氣流翻湧。


    柳生一郎的黑發舞動,一股威嚴、滄桑的氣勢透體而出。


    幾息後。


    他身上的氣勢逐漸到達頂點。


    天機子心有所感,施展身法,瞬間閃出小屋,出現在屋外的空地上。


    幾乎是天機子跑出小屋的瞬間。


    “嘭!”的一聲。


    小屋炸開,磚瓦房梁全部化作碎片,飛入空中。


    與之一同飛出的,是一道敞露胸口的人影。


    “唰!”


    柳生一郎落在地上。


    他滿頭黑發,發絲隨風飄舞。


    原本蒼老的麵容此刻看去竟然像是三十餘歲。


    他緩緩吐息,身後出現一道高達一丈的虛幻身影。


    那道身影與他的麵容一模一樣。


    仿佛感受到這一切。


    天機子喃喃低語:“法象境。”


    “是天靈仙氣補足所缺,所以入了法象境?”


    “若是如此,宗師之上對應法象境。”


    “法象境已經非人。”


    “那古武中的天人境、陸地神仙境又有何神威?”


    天機子不由心生感慨。


    柳生一郎站著不動,感受著體內精進的實力,麵露感慨。


    “這才是完整的吾道。”


    他說完看向一旁的天機子。


    “你救了吾,吾欠你一條命,加上之前白虎令的事。”


    “隻要是吾能做到的事,你盡管開口。”


    “吾欠你一件事,一條命。”


    柳生一郎語氣嚴肅的說道。


    天機子笑了。


    “那真是巧了,我這裏剛好有一件事,需要柳生先生去做。”


    “何事?”柳生一郎看向天機子。


    天機子抬頭望天,感慨道:“最近江湖上很熱鬧。”


    “我也想去湊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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