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案子?”


    孫勝坐在稻草上,身體靠著牆壁。


    他笑眯眯道:“自然是殺人。”


    斜對麵的牢房中傳來一道粗渾的嗓音。


    “兄弟!報個名號!”


    “灑家是太行黑風寨三當家——童林,綽號下山虎!”


    聽到喊聲,孫勝抬眸看向斜對麵的牢房。


    一個身材魁梧,披頭散發,囚服肮髒的漢子雙手抓著鐵柵欄,正在對他笑。


    孫勝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抱拳道:“在下浪裏白條——張順!”


    童林聽完,輕歎一聲,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聽這綽號就不像是我太行一脈的人啊……”


    周圍囚犯大笑出聲。


    “童林,你說話算數嗎?”


    “你可是賭輸了!”


    童林咧嘴一笑:“你們又沒接灑家的賭。”


    “自然算不得數。”


    囚犯們頓時笑罵起來。


    “你這家夥,說了永遠不算!”


    “總能找到各種理由。”


    “賭品真差!”


    關在孫勝對麵牢房裏的囚犯是個老者。


    他麵容消瘦,披頭散發,長著一雙陰惻惻的三角眼。


    “嗬嗬……”


    老者幹笑幾聲,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小子,殺了幾個人?”


    孫勝靠著牆壁,漫不經心道:“殺了一個。”


    聽到這話,周圍囚犯們都笑了。


    “新來的,莫要胡說,你殺一個人,怎麽可能會被關到這裏。”


    “小子,你別是個采花賊!”


    “嘿嘿,我看他長的人模狗樣,多半幹的是采花勾當!”


    “小子,說說,禍害了多少黃花閨女,講來聽聽!”


    能被關進六扇門監牢的,所犯罪行都不小。


    他們被關在這裏,是等著秋後問斬,殺雞儆猴,警示天下武者。


    斜對麵牢房中的童林咧嘴笑道:“張老弟,所有進這裏的新人,都得講講自己的案子。”


    “這是規矩。”


    “說說吧,反正大家都落難在這裏,都是難兄難弟。”


    “別不好意思。”


    孫勝笑眯眯道:“這有什麽好騙你們的。”


    “我就殺了一個人。”


    孫勝停頓了一下,岔開話題,問道:“童老哥,黑風寨縱橫太行山,您怎麽落到如此地步了?”


    黑風寨在太行山三十六盜寇中名列前茅。


    行動迅速,來去好似一道黑風。


    曾讓不少鏢局、捕快铩羽而歸。


    在綠林道上名氣不小。


    孫勝雖然在太湖劫掠,但他常看天機樓的江湖誌,對江湖綠林道上的情況,知道的七七八八。


    聽到這話,童林瞪圓眼睛,欣喜道:“行啊,張老弟!”


    “你也聽說過我的名號!”


    孫勝抱拳,笑道:“在下久居太湖,也算是綠林道上的人。”


    聽到這話,其他囚犯頓時明白了孫勝的身份。


    “太湖?”


    “原來是個水匪!”


    “不過,水匪能被抓進六扇門,張老弟,你該不會搶了禦貢吧?”


    眾人議論紛紛。


    孫勝對麵牢房中的老人嗬嗬笑了兩聲,代替童林迴道:“童林點子太背,剛下山就撞見魯諾。”


    “那天魯諾剛被他家的母老虎罵完,心情不好。”


    “就把童林抓走出氣了。”


    老人說完童林的經曆,周圍囚犯全都笑了起來。


    童林老臉一紅。


    他確實是點子太背。


    他實力不過是三品巔峰,遇上一品境界的魯諾,哪裏跑的掉。


    “點子太背……”


    “點子太背……”


    童林摸著腦袋,嘴裏重複了幾句。


    他朗聲大笑,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混綠林道上的人,早就把腦袋提在褲腰上了。


    對死這種事,早有心理準備。


    孫勝笑眯眯的看向老者。


    兩人交談幾句。


    孫勝也知道了對方的來曆。


    關在對麵的老者綽號“六指賭仙”。


    關西的鄭王爺喜歡各種奇珍異寶。


    老者便找人做局狠狠的坑了鄭王爺一筆。


    涉案金額高達一百萬兩白銀。


    坑得鄭王爺當場就急了眼,進宮麵聖。


    聽說他在陛下麵前哭了一通。


    陛下讓六扇門發出繳文,不到一個月,“六指賭仙”就落網了。


    除了對麵的老者,孫勝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把周圍人的罪行問了個七七八八。


    十餘家滅門慘案的兇手、專采男人的采花賊……


    專門勾引富家子,斷其子孫的女寡婦……


    孫勝一路問下來,心中對這些囚犯有了深刻的認識。


    “張老弟,你問了半天,我們都把底告訴你了。”


    “你到底犯的什麽事啊?”


    一名殘殺數十名嬰兒的侏儒急不可耐的問道。


    孫勝斜著眼睛,瞥了對方一眼。


    他嘴角掛起一抹冷笑,語氣不屑道:“你算什麽東西。”


    “也配和小爺說話!”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囚犯都愣住了。


    他們沒想到剛剛當一臉和氣,問他們犯了什麽案子的孫勝,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侏儒臉色漲得通紅,他一雙小手抓著鐵柵欄,喝道:“張順,你怎麽說話呢!”


    孫勝懶懶散散的靠在牆壁上,冷冷道:“殘殺了數十名不足月的嬰兒。”


    “你這種貨色,也配跟小爺說話?”


    “看你一眼,都髒了小爺的眼。”


    孫勝口氣一變,語氣中透著十足的厭惡與不屑。


    在育嬰堂的時候,陳燁沒少給孫勝傳播積極、正能量的三觀。


    孫勝在太湖落草,打的也是“劫富濟貧”的名號。


    縱橫太湖一年多,孫勝從未傷及無辜。


    這次,他和瓊傲海殺了張茂祥,做的更是俠義之事。


    孫勝敢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他是個好人。


    相比之下。


    監牢裏有相當多的一批人都是世俗意義上的“惡人”。


    孫勝看不起他們。


    他斜著眼睛,目光掃過那些濫殺無辜、欺淩百姓的囚犯。


    “你們也配跟小爺說話。”


    “呸!”


    孫勝直接吐了一口唾沫在牆上,以示不屑。


    “你!”


    “張順!你他媽的!”


    “***,****。”


    “……”


    孫勝的舉動引起那些囚犯憤怒的罵聲。


    孫勝麵帶冷笑,更肮髒的市井髒話迴敬過去。


    一時之間,監牢裏罵聲不絕。


    孫勝罵人的實力堪比宗師。


    幾句下來,就罵的那群囚犯直跳腳。


    直到負責看守甬道的捕快敲了敲牢門,這群人才閉上嘴,不敢再罵。


    孫勝懶洋洋的靠在牆壁上,心中的惡氣出了不少。


    “哈哈哈……”


    “罵的好!張老弟,灑家早就看他們不爽了!”


    斜對麵牢房中的童林忍不住笑道。


    孫勝也笑了笑。


    監牢中的囚犯並不都是壞人,有的人隻是犯的罪行大,本性並不壞。


    “六指賭仙”金喚財也跟著笑了兩聲。


    “張小子,說說你吧,就殺了個人,怎麽還被抓進這裏了?”


    孫勝屈起右手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他輕吹指甲上的耳垢,淡淡道:“哦,我就殺了個二品布政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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