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魔性?


    周勝出現,以震撼之姿,狀態萎靡虛弱到極致,在自主汲取著虛空裏一縷縷晦暗的氣息,化作懾人的罪惡力量。


    “極好的祭品……”周勝嘶啞發出聲,慘白的手疲憊往魔道陣營伸去。


    遠處魔道陣營裏突然響起驚恐大叫,胸口炸開,頭頂冒出一縷帶有毒惡情緒的晦暗氣流,混合著淡淡的血氣離體匯向周勝。


    有魔頭驚懼尖叫,“啊,別找上我!”


    恐叫聲不斷響起,不一會兒,魔道陣營已連續躺下二十餘數高手!“報應……”,最後一個殘忍魔頭躺在地上打冷顫,嘴裏汩汩流血,吐出最後一個字後頭歪向一邊,斷氣身亡。


    率先慘死的無一不是以前臭名昭著的魔頭,行惡事,則身上纏繞的氣機更多,在周勝影響下毫無還手之力。


    四方人群臉色發白,一股恐懼的寒意從頭蔓延到腳!


    周勝放下手,萎靡環視一周,疲憊道:“去。”


    周圍圍繞三百數瘋魔,此時麵孔頓時猙獰扭曲,群起嘶吼著飛奔散開,不分正魔,見人即撲。


    群魔瘋狂肆虐,喪心病狂,狠狠撕咬下正、魔殘存手下一長條血淋淋肉塊,甚至把獵物臂被扯斷,同時渾身大量黑色的汙穢氣息四處散開,不斷侵染四周人群。


    正道之前阻擋魔道、阻擋周勝,已被逼出所有底蘊,連法門逆天的古寶都難以再度動用,此時景象,隻能說一片慘絕人寰。


    “呃……”一男弟子不慎被咬住喉嚨,鮮血噴濺。


    空相神僧、雲海真人已完全喪失戰鬥力,懷左、赤火、玉瓊三人重傷得厲害,隻能堪堪支撐,空性、空境兩大神僧也因前一陣祭出寂滅輪迴古寶渾身乏力,麵容虛脫,嘴唇幹裂,眼睜睜看著周勝恢複力量。


    “畜生去死!”赤火大怒,仙劍掃過,將撲來的瘋魔燒成灰燼。


    眼向左側瞥一眼,隻瞥見僅存的親傳弟子被三個瘋魔瘋狂撕扯,胸口露出一個大洞。


    赤火真人看得目眥盡裂,提著劍衝過去瘋狂大叫砍在瘋魔身上,“啊啊啊,都去死、都去死吧!”,赤火眼睛通紅大叫,將撕扯的瘋魔剁得血肉模糊,濺得一臉的鮮血,胸口不斷劇烈起伏,難以泄心頭大恨!


    “師父!”周圍弟子悲喊,全部圍上來緊緊按住赤火。


    頭頂倒影的天幕裏,大地世間眾多人殺人放火、得意叫囂,殊不知,正在正道天境裏供應著一個徹頭徹尾的瘋魔。


    赤火仰頭看向天幕,渾身顫抖,忍不住含恨尖厲大叫:“什麽狗屁世人,愚蠢至極,都想墮落啊?那就全都成惡魔、全部同歸於盡死幹淨了好!”


    赤火憤怒向天幕擲出仙劍,仙劍穿透過倒影中正張狂叫囂的人群,未造成任何傷害,氣得赤火渾身劇烈顫抖,猛地噴出一口老血。


    “還有修羅殿,這麽想殺盡我們,嘿,現在出了個毫無人性的魔,要死那就全部都一起被殺死吧!”


    赤火絕望慘笑,神情已經臻至癲狂!


    懷左搖晃著身子殺過來,神色極其疲憊,極力安撫:“師弟不必放棄……我等終得護住後輩,大地之上……也終尚存心存那少數善心與仁義之士,我們……就是他們的希望……”


    周圍弟子神情透著慘痛。


    赤火緊緊握緊仙劍,椎心泣血,眼睛通紅低低怒吼:“滅魔。”


    ……


    正道慘烈,魔道充斥更多邪戾之輩,不用瘋魔衝擊,就已經有人被周勝散發的那股瘋狂毒惡情緒影響,到處充斥著一股不安。


    “匯盡世間穢氣與惡氣,沒想到周勝的造化竟比肩輪迴古寶,人不死,其力不絕。”魍鬼人藏在暗紅血袍裏,仰頭看向橫空的天幕,光聽聲音即知其臉色已極度難看。


    大地正值混亂,又怎麽可能殺掉所有正肆意發泄之人!


    “更為惡劣的是這邪物早已鎖定我等。”,血扇神色複雜,“也好在及時攻上離恨天,算是為上代殿主、殿主夫人和報仇,晚來一步,有周勝從中幹擾,隻怕含恨。如今的離恨天早已是強弩之末,就讓其慘死在那些已經泯滅人性的人手上吧。”


    看著正道一片慘絕人寰,胸口那股報仇的惡氣已漸漸淡去,連一度極其仇視正道的離人也未趁機再給正道致命一擊。


    正道覆滅,已是早晚的事了。


    將目光再度放到周勝所處的黑暗邪霧裏,血扇歎氣,“隻能暫時先壓製,尋機會將其封印。”


    血扇率先飛出,離人、修羅寒、魍鬼人果斷跟著出手。


    巫族陣營內,邪巫族長心一橫,“這邪物的氣機早已鎖定一切,逃迴雨林已是避不過,不如現在要其命!”


    巫族三大族長狠心出手。


    沒想到,如今截殺毒惡瘋魔的不是正道,而是魔道和巫族。


    周勝極度虛弱,行動遲緩,一人獨擋七大絕世高手,全身上下頓時出現大量傷口,可即使如此,傷口一陣蠕動,不斷自主修複。


    “怎會殺不死?!”


    紫舞身旁的年輕女侍道出所有人心聲,明明看到周勝眉心被離人梭打穿!


    周勝搖搖晃晃從地上站起來,看得人心膽俱裂。


    風情輕歎道:“他已不是周勝,其本源造化之力已然被冷宗主那宗詭物顯形了,不是天地之靈、是世間人之氣,世人何其千萬萬,眾多陰暗之力匯聚於此,為其提供用不完的力量……”


    情道修情,沒有人再比風情更加透徹人心,手指天幕:“其力堪比輪迴古寶了,傳說古寶亦是集世間怨氣而成,不能殺光所有毒惡邪氣源頭,就殺不死眼前這個瘋魔。”


    女侍聲音顫抖:“這怎麽可能?”


    “所以眼前的周勝殺不死。”風情凝重開口,隨後沉默看了看手中極道神兵,“但凡事,終要有一絲希望。”


    叮囑年輕女侍好好保護紫舞,風情提劍離開。


    紫舞處在瘋魔肆虐之地,身子顯得異常嬌弱,隻要一陣風吹,就能將她輕易摧毀。


    “別怕呢。”紫舞嬌道。


    瘋魔令人恐怖的不是蠻力,而是那種摻雜殘忍、瘋狂、喪心病狂的罪惡情緒,無視距離,無視修為,直接混亂心神,能逼得人恐懼崩潰發瘋,隻是紫舞嬌臉出奇的恬,已不沾染任何懼色。


    年輕女侍鄭重點頭迴應。


    正道無比慘烈的戰圈內,有一人殺出一條血路。


    雖然知道紫舞不凡,可腦海裏一浮起紫舞萬分惹人憐愛的嬌氣生動樣子,問姬就心慌得放心不下,今極度惡劣的局勢早已脫離了冷幽預料,問姬不是尋求庇護,而隻是一心想保護那位無比惹人疼愛的人兒。


    問姬幾乎落到瘋魔手裏,被年輕女侍及時出手接應,未提冷幽之死,隻是略微苦澀道:“小夫人你沒事吧?”


    “沒事呢。”紫舞俏生生迴應。


    見紫舞毫發無損,問姬鬆了一口氣,隨後又緊緊握住仙劍守護在前方。


    修羅殿,一個十人小隊從前方退來,為首護法跪地拱手:“小主!”


    情崖風、花、雪、月四脈八位弟子匆匆趕來鄭重拱手:“遵風情師姐之令護尊主。”


    劉林率天都山一眾前來,怨靈道幡小醜尖叫“滾開!”,扔出葬魂柱砸飛一個瘋魔,葬魂柱順勢立在外邊,埋骨場域展開,擋住一個缺口。


    夜鴉手持九幽陰魂幡將三個瘋魔刷落天塹,化九幽場域,擋住另外一邊。


    “宗主真的死了麽?”劉林忍不住開口。


    “嗯。”紫舞恬淡點頭。


    劉林苦笑沉默下去,靜靜護在前方。


    ……


    周勝獨戰八大絕世高手,已不複之前的張狂態,披頭散發,偶爾發出低沉的野獸喘氣聲,沉默得可怕。


    眉心承受離人梭一記貫穿,周勝左手猛地抓住風情的情道神兵,沒有痛覺一般,右手一拍,湧出的恐怖汙穢氣息直將南巫三大族長逼退。


    圖騰巫族族長從地上爬起來,臉色不斷扭曲,心神防守最薄弱,已開始魔化!血扇預感不妙,桃花扇倏然張開,一揮將這孔武族長腦袋削飛。


    周勝力量被眾高手合力削弱,可無時不刻在緩慢持續恢複著,隻能壓製,無法阻擋!


    壓製一鬆,形勢加劇惡化,隻見周勝渾身一圈接一圈的黑暗汙穢氣息擴散開,包含無數種直逼人陷入瘋狂的罪惡情緒。


    黑暗森然,連這片清朗天地都消化不了!


    “不行,這樣下去隻會耗盡力量然後被殺死!”


    一直無法伏殺周勝,剩餘高手穩固的心神都漸漸有一絲裂縫,感到心浮氣躁起來。


    魍鬼人仿佛厲鬼附身,化作千萬鬼氣侵體,卻驟然發出一聲慘叫,被周勝五指刺進胸口拎起來殘忍甩飛。


    桃花扇和離人梭將周勝渾身上下割開無數道傷痕,傷口裂開,甚至都隱隱看到被割開的內髒,隻是仿佛沒有半點知覺,手往前一探,透過一片杖影將蠱巫族長扯過去一口殘忍咬在脖頸上,蠱巫族長尖叫瘋狂掙脫退開,脖頸鮮血噴湧,麵孔極度驚駭。


    “我、不死……”周勝隻是低聲嘶啞開口,低沉的聲音壓抑著滔天的瘋狂與報複。


    風情、血扇、離人、修羅寒五大絕世高手遍體生出一股寒意,硬是咬著牙關頂上。


    巫族族長天狂臉色變了又變,悄悄一步一步後退,已心生怯意!


    周勝屹立不死,隨著身上散發的氣機加重,剩下的魔道五大絕世高手越是力不從心,對周圍混亂戰場更是影響愈深。


    一圈圈黑暗邪氣不斷擴散開,不止正道覆沒,魔道與巫族陣營也不斷往後潰退,被瘋魔那股瘋狂行徑駭得戰意全無!


    “嘩……”


    魔道、巫族全麵崩潰,不少人禦空飛過天塹驚恐大叫逃下離恨天,剩下的半數被‘九幽輪迴’古寶撕開的巨大開裂天塹攔截住,人擠人墜落天塹,慘烈無比。


    瘋魔麵孔扭曲嘶吼著追逐人群,形勢已惡化到無法想象!


    “小主我們撤吧!”年輕女侍心慌意亂急道:“正道完了,護法他們也消耗劇烈,可是周勝的力量會自動恢複,根本殺不死!”


    紫舞靜立未動,盈盈嬌道:“逃也逃不掉啊,他早晚會找上門呢。”


    女侍臉色頓時一陣惡寒,渾身雞皮疙瘩直冒,光是想想以後某一天毒惡瘋狂的周勝找上門,就止不住一陣恐懼。


    紫舞恬然認真嬌生生說道:“周勝神智裏隻有毀滅,容不下任何活物……屍骨遍地,邪氣籠罩,都無法想象今後的大地會變得怎樣黑暗和殘酷呢,與其被折磨致死,不如戰死。”


    周圍眾多心頭顫栗的魔道弟子直麵瘋魔,臉色沒由來變得平靜,也是,紫舞都不害怕,其他人又害怕什麽?


    眾多人手慌亂的招式變得有效直接得多,當瘋魔撲來時,直接先將瘋魔兩手斬斷,此時此刻,紫舞附近竟沒有任何人想著逃離這個極度恐怖的地方。


    瘋魔不斷衝來,眾人神情隻是肅殺,拚死抵擋。


    紫舞從不屬於冷幽,隻屬於這片天地世間,沒有任何瑕疵的漂亮,早已超脫了漂亮的範疇,若這般最完美、最珍貴、最獨一無二、最無以倫比的絕世瑰寶都破滅,那大地世間還有何精彩呢……人們無法想象,若是紫舞不在了,會讓人怎樣發瘋。


    紫舞隻是魂,是天地的魂、人心的魂,願守護一生,誓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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