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安靜,給幾大陣營喘息之機。


    離恨天前,一座奇峰頂,無情臉色比原來更加蒼白,顯然是失血過多,由血扇與離人左右攙扶著,看向前方離恨天三千石階通天的主峰。


    大護法魍鬼人聲音十足令人恐懼,冷冷道:“傳說玉鼎入魔暴斃,不曾想今朝堂堂離恨天掌門亦行修邪魔之力,可笑,可笑!”


    “正道之人,可不道貌岸然、虛情假意,所有言辭做派,皆隻有他在理、別在邪。”離人冷冽接話。


    無情漠然道:“周勝人才,若不墮,則有大無畏之心。”


    四位大護法看著離恨天,目光不善,未多說什麽。


    無情麵無表情,道:“隻是,既然承恩怨,則自食覆滅之果,不怪本殿主殺戮無情。”


    血扇一手輕搖桃花扇,冷笑說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今日終得報前殿主和殿主夫人之仇,一雪前恥,不枉多年忍痛苦等啊。”


    無情漠視離恨天,無喜無悲,已然不近人情……


    離恨天,太虛殿。


    殿內沉寂,周勝坐在掌門位置上,麵不改色,手指偶爾輕微顫抖,被魔道殺伐所影響。


    玉瓊道:“周掌門,舍棄了天境無上太虛傳承,而是另有他法,隻不過他法另類,堪稱毒惡至邪。”


    “不錯。”周勝認真坦白。


    懷左緩緩道:“若是祭出護體神罡和禁咒,可退魔潮。”


    周勝麵色沉靜,掃視一圈,玉瓊波瀾不驚,早已不為任何事所動,懷左臉色冷繃著,看不出喜怒,赤火隱隱生怒氣,雲海一臉歎息色。


    周勝不生羞惱意,道:“不夠。”


    如沉睡的雄獅睡醒,周勝抬起頭看向殿外,“短時間內無法臻至師父那等層次,但師侄掌門偶然獲得的造化卻足以彌補不足,甚至越之,此次,不止要打退魔潮進攻,而是一舉全滅之!”


    敗又如何,身為離恨天掌門,已然有不敗的自信。


    懷左道:“師侄已變了不少。”


    周勝身軀一僵,陷入沉默,久久未說話。


    看著幾位宮座,周勝不否認,“……造化的確極端邪惡。”


    赤火真人麵龐盛怒,就欲爆,隻是才剛開口就被玉瓊生生攔下,玉瓊天塌不驚,道:“眼下正是天境生死存亡之時,不容半點錯誤,隻能提醒掌門時時謹慎,不得墮魔。”


    “嗬嗬。”


    玉瓊聲音如輕風拂過,十分悅耳舒服,周勝和悅笑著起身,走到幾位宮座中央,笑意漸漸消下去,真誠拱手道:“此次魔道動用殺器,想必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短時間內應不會再攻山,那就如剛才所定,縮小戰圈,暫守曲水宮、主宮以及玉屏宮三險要地,特於玉屏宮增加人手,做好接應法門準備。趁此喘息之機,我便盡力,幾位師叔且放心,師侄自不甘墮落,當一切落定,可任憑山門落。”


    周勝不落禮數,穩重告辭,大步走出太虛殿。


    殿內,赤火忽然怒火熾盛,勃然狠拍椅子扶手,壓抑著火氣喘道:“太荒唐!”


    懷左慎重道:“別提太多了,涉及極端邪異,更受不得任何言語刺激,如今在這個節骨眼上已不能容半分差錯。”


    雲海真人欲言又止,歎息搖頭:“造化弄人。”


    離恨天多災多難,幾位宮座走出大殿,隻看到下方寬闊廣場上密密麻麻都是受傷弟子,已沒有多餘房舍安排,此時慘烈景象給離恨天籠罩上一層陰霾。


    離恨天後山,周勝歸來,看著遠方朱雀流飛舞,目光微怔了怔,陷入沉思。


    “變了不少……”周勝無聲。


    朱雀流光飄落,紫舞攙扶著何清兒,言談間,見得周勝真正未受重傷,何清兒才徹底放心,而周勝說著說著,自身沒由來煩躁,略微皺了皺眉,怠慢了些許。


    何清兒未多叨擾,隻是柔和關心道:“周師兄小心。”


    周勝點點頭。


    紫舞在旁邊打量著,目光清亮,毫無尷尬之色,周勝反倒渾身不自在,仿佛身上沾染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不願暴露在紫舞這等完美嬌氣人兒眼前。


    “周勝?”


    紫舞耿直嬌道:“你已經走火入魔了,很危險呢!”


    “走火入魔!”周勝臉色驟然微微變幻,勃然低喝道:“你再說一遍!”


    何清兒身軀一顫,麗容霎時變得蒼白。


    前一陣,紫舞就隱隱說了猜測,可此刻乍見周勝反應如此激烈,何清兒一時慘然。


    紫舞漂亮眼睛清亮與周勝對視,嬌臉恬然,沒有半點懼色,嬌聲道:“周勝你走火入魔很嚴重了呀,怎麽能瞞師姐呢?現在怨氣很重,肯定是怨恨無情了,嗯……聽說周平和玉鼎之死都與冷幽有關呢,你也對冷幽有怨,才開始疏遠師姐呢!”


    周勝陷入沉默,將目光移向天外,負手而立。


    紫舞天生自然,仿佛隻在說一件平常事,沒有厭惡,讓人生不起恨惱怒氣,隻有何清兒神情恍惚,苦澀中帶著淒涼。


    周勝無動於衷,已然默認紫舞全部的話。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周勝聲音顯得寡淡陌生,緩緩道:“人總會變的,若說走火入魔,隻不過是更加明確心底所想,也更清楚自己所追求,願為此,死而無憾。”


    “走火入魔之人,自然察覺不到自己入魔呀,周勝你果真很嚴重了呢,最後可是會自取滅亡。”


    “是麽?”


    “是呀,嗯……你還記得以前之事嗎,記得第一次送師姐禮物的時候嗎,記得師姐婚禮之日嗎?聽說你一直都很喜歡師姐,可現在你都要情變了呢,都沒現嗎?”


    比起林杳然,紫舞更適合說出一切事。


    周勝目光飄忽,陷入漫長迴憶,不自覺間臉色微微痛苦變幻,心裏不知藏著怎樣的痛苦,過了許久,才緩緩平複下來。


    看著天外,周勝抹了下濕潤的眼角,喃喃自語道:“什麽時候,我周勝也會流淚……”


    在紫舞和何清兒注視中,周勝背影略顯孤寂,自顧負手無聲離去。


    “師兄!”何清兒淒苦輕喊。


    周勝步伐一頓,未轉身,寡淡道:“去吧,去找冷師弟吧,以後別在我身邊了。”


    何清兒雙眼雙眼一紅,捂住嘴無聲泣下。


    周勝身軀微微顫抖,他臉色卻一片木然,無動於衷,之後步伐平靜從容走遠。


    “周師兄,我一直等你……”何清兒在背後輕唿。


    隻是周勝未轉身留戀,已然走遠,又怎能聽得到呢。


    許久,許久。


    紫舞嬌道:“師姐,周勝他很危險呢。”


    何清兒強製提起一分精神,勉強笑了笑,柔和道:“我相信他的。”


    “可師姐很傷心呀。”


    “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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