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丹藥的效用,冷幽盤坐在床榻上運氣不輟,緩緩修複破損的經脈,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終於感覺是好了些許,便停了下來。


    房間內頗為清涼,而看著窗外透著明亮,冷幽沉吟一番,便起身下榻整理了略微淩亂的衣衫,而後拿上放在一旁的法寶,向著房門走去。


    打開房門,卻見得庭院裏梁丘明坐在圓形石桌邊,而水雲紗立於清潭邊上,隻能看到一襲出塵的青衣背影。


    “冷師弟可是好了些?”聽到輕微的“吱呀”開門聲,梁丘明立時轉過頭來。


    冷幽點點頭,“主經脈已修複得差不多,倒是能夠繼續趕路了!”


    而這個時候何清兒端著一個木盤走來,木盤上正放著個大白瓷碗,她一看到冷幽,臉色一喜,出聲詢問道:“師弟,你怎麽出來了?傷好得怎樣?還痛不痛?”


    何清兒親手端水又端藥的,冷幽實在無法阻止得住,此刻見她又這般,冷幽微有些觸動,便接過木盤放到石桌上,溫和道:“已好了不少,師姐可要準備下,一會便要動身了。”


    “啊?”何清兒輕訝一聲,而後略微心疼道:“師弟傷勢若未痊愈,便是再調養兩日也不遲的。”


    冷幽淡淡笑了下,“細小經脈會自主愈合,師姐不用擔心,而西北之地還遠得緊,可莫要耽擱了才好。”


    “好罷……”何清兒見得冷幽心意已定,隻好無奈答應,“那師弟將這碗藥喝了再動身不遲。”


    何清兒看著那碗客棧夥計燒得褐黃的藥湯,她忽然想到以前自己燒茶水折騰冷幽之事,不由得玉臉微紅,而一旁冷幽看著她那明亮的眼眸,哪不知曉她在想甚,灑然失笑一聲,便端著那苦澀藥湯喝了下去。


    ……


    飛仙鎮,仙臨客棧外。


    周平臉上往日的倨傲神色收斂了許多,跟在梁丘明身側往著青色古鎮西頭行去。


    而昨日幾人齊鬥血煞之時展現出的實力,比他都是隻高不低,讓他備受打擊,再擺不起什麽架子來,至於被冷幽都天散咒波及,也隻能暗暗恨在心裏。


    周平不再拉起一副臭臉,冷幽亦算是和顏悅色,而同行中又有兩大天驕美人,使得梁丘明心情大好,出了古鎮之後,朗聲喝道:


    “走罷!”


    冷幽四人微微點頭,而後青藍白綠五彩幾道絢麗光芒暴漲,倏然向著西邊飛掠而去,越來越遠,慢慢淡化不見。


    而身後飛仙古鎮,恢複了原本世俗樣貌,寬闊長街,隨著日漸高升,行人又漸漸多了起來,吆喝聲也變得響亮悅耳。


    “糖葫蘆……賣冰糖葫蘆嘍!”


    “新鮮出籠的包子!”


    “老字號驢打滾兒~”


    “仙淵深水魚串了,香嫩美味……”


    ……


    古道漫漫,寂靜千山千水惆悵,柳絮拂風,輕訴青城青巷時光。


    誰也說不得,這挺過了無數風雨的青石古鎮,到底是喧鬧,還是別樣的寧靜。


    仙臨客棧。


    東側其中一個院落之中,一位紫色紗裙少女坐在一座水上石亭的石桌邊上,側身對著石桌,纖腰間細長的藍色絲帶打了個結,依附著透露雪紗的紫色裙身下擺直落到了幹淨的地上,有幾分清麗出塵的雅韻。


    她纖纖如玉的手中,拿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石鏡翻來覆去打量著,看其絕世容顏好奇又認真的樣子,讓人產生無盡的憐愛。


    隻是那個石鏡,卻是異常熟悉,正是被都天散咒震飛的那黃龍鏡!不曾想最後卻是落到了少女的手中,也難怪周平外出白忙活了一陣。


    紗裙少女時而托腮沉思,時而又左摸又翻的,好一陣子,都琢磨不出什麽古怪來,不由得百無聊賴,精致的玉臉也少了幾分精神。


    “哎,怎麽都看不懂,倒是欠了人家一個人情呢……”


    傾城絕世的容顏微微偏著,過了片刻,漂亮的雙眼之中,漸漸露出幾分狡黠之色,而後自顧自的嘀嘀咕咕道:


    “這些正道之人真好……”


    少女自言自語著,修長的睫毛輕輕眨了眨,忽然間仙姿輕顫,自顧嘻嘻輕笑了起來。


    院落之中,修竹幾許,細長而蔥鬱,青葉在微風輕拂之下,簌簌輕擺搖曳,幾分嫻靜優雅,而修竹邊上,細小白玉花簇點綴,默默陪襯而不張揚。


    小潭水麵,幾朵白潔芙蕖輕臥清波,相擁綻放而開,靜若不染處子,淡而純潔,散幾縷幽幽清香,隨風襲遠。


    美景如詩,少女如畫。


    而在這院落南側,一片精雕細琢的連廊之中,走來了一腰背寬大的玄色衣袍中年,卻是神出鬼沒的修羅殿殿主魔尊。


    抬頭一看,正好看到石亭之中的紗裙少女靜坐亭中,全神貫注,在不住擺弄個什麽玩物,他步履立時變得幾分緩慢,踏上一條卵石小徑,慢慢走到了清潭邊上,背負雙手,怡怡而立。


    不過,當他看清對麵小亭中的少女時,身為魔道一代魔尊,忽然眼皮狂跳不止。


    隻見小石亭中,紫色紗裙少女不知什麽時候拿出了一把精致優雅的匕首,不斷在那怪異的石鏡上刻劃,似乎這般,能參透那石鏡秘密似的……


    此匕首,是為殿內鎮道底蘊之一,仙殺。


    思天道,長生道,道非皦皦若寂緲


    我欲剖棺斬神明,惟見蒼苔漫風血


    請陳天道心,君豈駭人言


    問道惟一真,可使塵世皆還淳


    道不及葬,殺不候曦明


    血中安道興適空,踏上虛無道已盡


    我心無力,安事隱林


    我但食血,逆求長生


    割肉元知方逆真,殺飲無盡可留存


    天人心事又如此,何至淒淒相逢迎


    我生恐無用,我死知無聞


    作血殺破亂天機,生而盡散萬眾枯魂!


    老祖遺留的問道至寶,此刻看著滿不在乎的紗裙少女竟然將鎮道法寶來用胡亂刻畫,一代魔尊,幾乎要噴出一口老血,臉色亦有了些扭曲。


    若仙殺有了絲破損,那還得了?!


    隻是他還未開口,便看到少女獨自喃呢著將石鏡平放在石桌上,而後左手伸出一根蔥白食指放在石鏡上空,右手輕握匕首便是要朝著伸出的白淨食指劃去。


    魔尊再也忍不住,趕緊喝止道:“紫姑娘,你這是要作甚?”


    紗裙少女聞言,便看向對麵清潭邊上的魔尊,隻是漂亮靈動的雙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嬌聲輕道:


    “滴血認主呀!”


    她實在是看不出什麽古怪,隻好委屈一下自己了,隻是這麽明顯的,魔尊怎麽會不明白呢?


    不過黃龍鏡昨日在飛仙鎮長街之上鬧出如此大的動靜,魔尊自是知曉一二,雖很是厲害,但終究好巧不巧落到了少女手裏,自己怎能再沾染。


    看著少女那張幾分天真爛漫的絕世容顏,魔尊愣了一下,隻好是哭笑不得:“但凡法寶,非血祭而成,隻可以心神溫養之,我想那奇物僅僅是用了血煞淬煉而已,絕非血祭之物,滴血認主是萬萬行不通的!”


    “啊……那該怎麽辦呢?我不敢往裏麵注入靈氣呀!”


    想到當日那詭異場景,魔尊亦直感棘手,若真當注入靈氣,說不定得橫生變故,這紫姑娘倒是有點分寸,未真個胡來。


    他思忖片刻,道:“最外邊院落中住著一個名為雲遊子的散修,修為差勁,卻專是接觸問道古物,算得上見多識廣,若紫姑娘不介意,本尊倒可以讓他過來參詳一二。”


    紗裙少女一聞此人,明眸一亮,如兩顆璀璨星辰。


    她一臉歡喜道:“聽聞他有許多寶貝呢!……呃,還有很多遁地符,以後可以不用辛辛苦苦趕路了呢……”


    魔尊看著絕色容顏滿是歡喜的紗裙少女,他麵皮微微抖動,暗自為那不幸的老頭祈禱了一番,隨後點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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