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七冷冷地說道:“你們都督府有完沒完了?苗王鬧完你來鬧,你鬧完了是不是又該誰繼續上相府唱大戲了?”


    孟芊芊道:“我來找我夫君的,唱什麽大戲?”


    荀七得意道:“陸沅根本不在相府——”


    話音未落,院子外響起了一名刑部官差的驚唿:“找到大都督了!找到大都督了!”


    荀七神色一頓。


    宗政曦唰的站起了身。


    此時的他哪兒還有天子威儀,幾乎是孩子一般衝了出去。


    而花廳內的官員們也是一臉的麵麵相覷。


    荀相國見天子出了花廳,也隻能緩緩起身。


    荀七狐疑地看向孟芊芊:“你們都督府又在玩什麽把戲?”


    孟芊芊平靜地說道:“死人的把戲,隻不過,死的是你們。”


    “啊!真的是我外孫呐——”


    門外傳來了苗王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嚎。


    緊接著是宗政曦無比焦急的聲音:“陸沅!陸沅你怎麽了?陸沅你醒醒!尚父!”


    孟芊芊一個踉蹌。


    差輩兒了,陛下,叫表哥就夠了。


    此時的院子裏,陸沅靠在苗王懷中,形容狼狽,昏迷不醒。


    苗王仰天長嘯:“外孫——你死得好慘呐——”


    走到苗王身邊的孟芊芊以手擋嘴,小聲道:“外公,不是這出戲。”


    苗王眼神一閃:“啊!好像還有一口氣!外孫媳婦兒,你是神醫,趕緊給他瞧瞧!”


    “是,外公。”


    孟芊芊蹲下身,自懷中取出了銀針。


    宗政曦眼眶紅紅的,在聽到苗王那句“你死得好慘呐”時,他的眼淚就出來了。


    苗王拍拍他肩膀:“節哀。”


    宗政曦:“……”


    苗王:哎呀,又串戲了!


    刑尚書正在審理三個將陸沅帶迴花廳的官差。


    他們是在相府東南角的一口古井附近發現大都督的,發現後就直接帶了過來。


    荀七看到這個陸沅的一霎,反倒是鬆了口氣。


    瞧這身衣裳,不是駱三又是誰?


    陸沅這張人皮麵具還是他親手給戴上去的。


    隻是很奇怪,駱三不是讓義父的人帶走了嗎?


    為何又突然出現了?


    莫非這也是義父的安排?


    他轉頭去看義父,卻被突然衝進府的柳傾雲撞開了。


    “兒子啊——終於找到你了——”


    荀七被撞得倒退好幾步,又氣又惱地看向柳傾雲。


    這個女人不是走了麽?


    為何又冒出來了?


    柳傾雲沒走,她隻是起了個大早,又鬧了一早上,累得不行,在馬車上補了個覺。


    白玉薇與檀兒迴到馬車上時,她便知這場戲到收尾的時候了。


    “他中了迷藥,我的針法,對他沒用。”


    孟芊芊神色凝重地說。


    荀七最後一絲顧慮也被打消了,因為駱三被義父的高手帶走時,就是喂了迷藥的。


    辰龍武功高強,幾個時辰便能蘇醒,駱三這種花架子,三天三夜也未必能夠清醒。


    雖然在相府找到駱三,也對相府不利。


    可兩害相權取其輕。


    何況駱三昏迷不醒,他們隻要一口咬定不知情,不知誰把駱三扔進相府的,就能把眼前的難關混過去。


    而三日功夫,足夠他們解決駱三了。


    念頭閃過,荀七心裏有了主意。


    柳傾雲厲聲道:“我兒子是在你們相府找到的,你們還給他灌了迷藥,事到如今,你們還有什麽話說?”


    荀七淡淡地笑了笑:“苗疆王女,你當真以為他是陸沅?”


    柳傾雲道:“我自己的兒子,我能不認識?”


    荀七緩緩走向陸沅。


    柳傾雲攔住他:“你想做什麽?”


    荀七望了望所有人,勝券在握地說道:“我來給大家證明一下,他究竟是不是陸沅。”


    柳傾雲出手阻攔,被上官淩一招擋開。


    孟芊芊打算施針,也被上官淩的繡春刀架住了脖子。


    “苗王,我勸你別胡來。”????苗王的拳頭頓在了半空。


    他們若是不攔著,大大方方讓荀七去證明,荀七反而會懷疑。


    但他們是被上官淩掣肘了,荀七最後一絲疑慮也打消了。


    “大家看好了,他,是,誰!”


    荀七的手探向了陸沅的臉。


    然而一摸,他愣住了。


    麵具呢?


    人皮麵具呢?


    他撕。


    沒有。


    再撕,也沒有!


    孟芊芊:“喂!你幹嘛摸我相公的臉?”


    荀七慌了神:“不可能……一定是新的易容術……”


    就在荀七又一次去揭陸沅的人皮麵具時,一隻冰冷的手掌扣住了荀七的手腕。


    陸沅睜開眸子,一道睥睨萬物的不羈一閃而過:“七公子,你這習慣可不好,我不是荀煜,我對男人沒興趣。”


    “啊——”


    荀七直起身,倒退一步,撞上了身後的邢尚書。


    邢尚書伸手扶了他一把:“七公子,當心啊。”


    荀七整個人如墜冰窖。


    他不可思議地望向陸沅。


    陸沅不是死了嗎?


    怎麽會這樣?


    如果眼前之人是陸沅,那麽被白輕塵與鏢局送往苗疆的屍體又是誰的?


    難道……難道——


    孟芊芊低聲對陸沅道:“他好像明白過來了。”


    陸沅道:“明白得有些晚了。”


    “尚父!”


    宗政曦撲進了陸沅懷中,天子威儀再一次碎得幹幹淨淨。


    陸沅挑眉,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孟芊芊:你就作吧,遲早讓你尚父變表哥。


    苗王推開了上官淩的繡春刀:“還想打?”


    上官淩怒眼圓睜:“真沒死呢?”


    春風圖保住了!


    全是孤本,誰懂啊?很難買的!


    邢尚書不緊不慢地問道:“大都督,能否請你說說發生了何事,為何在相府,是如何中的迷藥?”


    陸沅一副頭疼不已的樣子迴憶道:“我是被辰龍擄進相府的,誰給我下的藥我沒看清,等我睜眼就是方才了,不過我記得,我是在駱三的院子被抓的。”


    邢尚書給底下的官差使了個眼色。


    官差忙不迭去了。


    苗王捋起袖子,怒氣衝衝地對荀相國道:“相國,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眾人齊刷刷望向了荀相國。


    荀相國摸了摸左手拇指,戴過玉扳指的位置。


    荀七怒道:“分明是你們都督府給相府下的套!”


    他們被都督府耍了,從陸沅的死開始就是一個局,一個讓相府無法翻身的局。


    “邢大人!找到了!”


    去搜駱三院子的官差帶著一個藥瓶迴來了。


    “陸少夫人,請你過目。”


    邢尚書對孟芊芊說。


    孟芊芊打開瓶塞,聞了聞:“是迷藥沒錯,如果諸位大人不信,可以交由太醫查看。”


    “李太醫是不是來了?”


    邢尚書問道。


    躲在人群後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李太醫硬著頭皮現身。


    在治療皇宮的疫病時,他與孟芊芊意見相左。


    孟芊芊對他印象深刻。


    李太醫檢查了藥瓶,歎道:“確為迷藥。”


    荀七咬牙:“我義父是無辜的!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是不是栽贓陷害,本官自會查明。”


    邢尚書對荀相國比了個手勢,不卑不亢地說道,“相國,請吧!”


    這不得慶祝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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