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檀兒被團團圍住。


    檀兒今日也換上了極為喜慶的衣裳,用紅頭繩紮了兩個丸子頭,與以往的樣子截然不同,弄得不少千金第一眼沒能認出她來。


    等認出之後,她可就再沒消停過了。


    “檀兒,新娘子當真是你家小姐嗎?”


    “是呀!”


    “可是……不是說大都督的未婚妻是苗疆千金?”


    “全是逆們說滴!”


    眾人仔細迴想了下,好像大都督的確從未親口承認過,可消息最初是從麗貴妃宮裏傳出的,她的消息能有假嗎?


    可事實證明,麗貴妃的消息確實錯了,害得全京城被誤導。


    “話說迴來,你家小姐是怎麽嫁給大都督的?”


    這位千金道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要知道,孟芊芊可是二嫁呀,大都督怎會娶一個二嫁之人呢?


    雖說她在邊關立了功,但娶妻娶賢,她太彪悍了,反倒不是妻子的最佳人選。


    檀兒雙手抱懷:“那是逆們滴想法!大都督和外頭那些男人不一樣!額娘說咧,麽得本事滴男人,才希望娶一個弱小好拿捏滴女人!”


    檀兒的想法,千金們不大讚同,夫為妻綱,女子本就該聽從男人的。


    隻是她們也想不通,二嫁、彪悍,任意占了其中一個都不好再嫁人,孟芊芊兩樣全占,居然還嫁了頭婚的大都督。


    這一場盛世婚禮,連頭婚都不敢去想,更別提二嫁。


    皇帝女兒出嫁也沒這般叫人羨慕的。


    檀兒不知她們心中所想,否則定要叉腰站在桌上,與她們理論理論,公主怎能與她姐姐比?


    她姐姐在邊關殺了多少北涼敵軍,救了多少將士百姓,她姐姐的榮耀全是自己一刀一刀殺出來的,甚至可以說是拿命換來的!


    她沒生在皇家,可皇家的女兒不如她!


    另一邊,安遠侯問過了幾位同僚,總算把新娘子的情況打聽明白了。


    “這個孟小九,可不簡單呐。”


    “怎、怎麽不簡單了?”


    鬱氏緊張地問。


    盡管席上無人不在議論新娘子,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她聽得雲裏霧裏,總感覺她們說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好幾個人。


    安遠侯道:“她出身不高,隻是個商女,嫁給了京城陸家,她前夫是鎮北將軍陸淩霄,去年二人剛奉旨義絕,沒幾個月,她又是立功,又是接任十二衛的,難怪連大都督也如此看重她。”


    在安遠侯看來,大都督娶孟小九,多半是因為她的背後有黑甲衛與十萬邊關將士。


    鬱氏的臉色更白了。


    與方才她在那些夫人口中聽到的一樣。


    那日在都督府赴宴,夫人們主動去拜訪一個壓根兒沒在席上露麵的客人,似乎就是叫孟小九,這麽說也是她了?


    那日她不是被鬱禮帶過去的,是被邢夫人邀請的!


    難怪她敢用那種語氣和自己說話,連自己的好意也毫不猶豫地拒絕掉。


    是啊,攀上了高枝,哪兒還會稀罕她給的?


    這時,因新郎不在,代他招唿賓客的孟天瀾恰巧敬酒敬到了附近,安遠侯趕忙上前與他打招唿。


    孟天瀾瞅了眼他身旁的鬱氏,笑著問道:“閣下是——”


    安遠侯可不敢在都督夫人的三叔麵前拿喬,客客氣氣地說道:“謝旭庭。”


    孟天瀾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安遠侯,失敬失敬,這位是——”


    他看向鬱氏。


    安遠侯道:“拙荊鬱氏。”


    孟天瀾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落在鬱氏身上:“哎呀,謝侯爺,你的夫人瞧著倒與孟某的一位故人有幾分相像。”


    安遠侯有些驚訝:“哦?孟三爺是何方人士?”


    孟天瀾聽口音就不是京城的。


    孟天瀾道:“幽州。”


    安遠侯笑了:“巧了,拙荊也是幽州的。孟三爺,敢問你那位故人是誰?”


    孟天瀾意味深長地看了鬱氏一眼:“我的故人嘛……”


    鬱氏抓住安遠侯的手腕:“侯爺,我突然有些頭暈。”


    安遠侯低聲道:“此時?”


    鬱氏硬著頭皮點頭:“嗯。”


    孟天瀾冷冷一笑:“既然侯夫人身子不適,都督府便不強行留客了,謝侯爺,趕緊帶侯夫人迴去歇息吧。”


    不得不說,與陸沅混久了,學了陸沅一兩分神態,偶爾輕蔑一笑,怪讓人捉摸不透的。


    安遠侯不知自己哪裏得罪孟三爺了,孟三爺似乎對他們夫婦不大滿意。


    二人走後,七叔公走了過來:“你理她做什麽?”


    孟天瀾理直氣壯地說道:“看她不爽,出口惡氣!”


    七叔公搖搖頭,鬱氏當年為了擺脫孟家有多決絕,他全看在眼裏,如今三丫頭熬出了頭,隻希望她當初的骨氣還在。


    “不提她了,我去敬酒了!”


    “三丫頭大喜之日,你可別喝多了!”


    “知道知道。”


    孟天瀾敷衍地擺擺手,不喝多是不可能的,不過七老爺子倒是提醒了自己了,他的好侄女婿呢?


    咋還不出來宴客?


    說曹操曹操到。


    陸沅神清氣爽地迴到了席上。


    新郎官迴來了,若在以往,席上必定先是一波鴉雀無聲,然而不知是不是某人在喜堂上接連鬧出的洋相,讓在場不少賓客對這位大都督,生出了不一樣的看法。


    眾人隻是看了他一眼,該吃吃,該喝喝,該笑接著笑。


    張飛虎拎著兩壇女兒紅,重重放在了陸沅麵前,一隻腳踩上凳子,很是不客氣地說道:“大都督,敢不敢跟俺老張走一個?”


    上官淩立馬擠了過來:“張將軍,這是做什麽?”


    張飛虎冷冷地說道:“這是我和他的事!識相的就給我讓開!我知道我打不過你,但老子今日就算交代在這兒,也得收拾這小子一頓!誰許他動小九的歪心思了?他以為他誰呀?大都督了不起嗎?”


    張飛虎身後,聶寒山一行人也不怕死地將酒壇子放在了桌上。


    上官淩嘴角一抽:“不是吧……你們這是要喝死誰呀……清霜!”


    他開始搖人。


    清霜現身,她剛要去拿酒壇子,陸沅擋住了她的手。


    陸沅抓起張飛虎麵前的酒壇子,沒有一絲猶豫,仰頭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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