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清脆的劍鳴響起,一柄銀白色的利劍已經擔在了來人的脖頸之上。


    來人很是淡定地伸出兩指,輕輕捏住劍身將劍往外推了幾寸,頗有些埋怨:“白塵,打個商量,能不能別每次我來都拿劍指我?”


    白塵輕哼一聲將劍收迴,迴答:“那請嶽王大人每次也別不走尋常路,秦王府又不是沒有大門。”


    蒼南上前拍了拍白塵的肩膀:“小塵子,這你就不懂了。我是來與你主子密謀的,走大門那叫密謀嗎?你怎麽不直接去大街上喊兩嗓子呢。”


    白塵一把揮開他的手:“蒼狐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你不過是想試探下我的警惕性有沒有減弱,好方便你得手謀害主子。”


    蒼南立刻雙手做投降狀:“冤枉!冤枉!你要說我是想謀害你,我也就認了。謀害咱們偉大的秦王殿下?我是嫌自己命長了嗎?”


    “別貧了,都過來。”遠處,西乾清許是被他們二人的對話打斷了思緒,皺著眉向他們看了過去。


    “是,主子~”白塵拖著長腔應了一聲,接著猛推一把蒼南的後背,假言令色:“愣著幹什麽,主子喊你過去了!”


    蒼南被推的一個踉蹌,迴頭瞪了白塵一眼,轉而向著西乾清方向走去了:“參見殿下。”


    西乾清在他渾身上下掃了幾眼,才開口:“新婚之夜跑來我這做什麽?我記得給你的解藥夠你撐過這個月末了。”


    蒼南卻搖了搖頭,“咚”的一聲,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白塵在旁邊聽得都覺得一股子牙酸。


    西乾清任由他跪著,盯著他看了許久才問:“這是何意?”


    “屬下有罪。”蒼南伏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一個頭。


    西乾清低頭看著他:“若罪無可赦,直接從白塵那領死便是。”


    蒼南的頭緊緊貼在地上,不敢抬起:“屬下想活。”


    西乾清放下了手中的筆,麵無表情地倚靠在了椅背上:“講講吧。”


    蒼南保持著這個姿勢,深吸了一口氣答:“屬下與永安公主……”


    “停。”西乾清隻聽到這個名,就伸手止住了蒼南的話。蒼南不解其意,微微抬起頭,觀察西乾清的態度。


    西乾清揉了揉眉心,揮手道:“算了,你先起來。”


    蒼南跪在原地,怔愣地望向他:“屬下……”


    西乾清掃了一眼站在旁邊看熱鬧的白塵,向著蒼南方向揚了揚下巴。白塵立刻會意,上前一步直接把蒼南拽了起來,嘴裏同時還在絮叨著:“讓你起來,你就別那麽多廢話,磨磨唧唧的是找抽呢嗎?”


    蒼南無語至今,如果不是現在的時機不合適,他真的很想問問白塵,這麽話癆是怎麽坐到西乾清身邊一把手的地位的。


    西乾清這時才又重新提起話題:“蒼南,嚴格意義上講,你不算我的下屬。”


    “是,殿下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屬下甘願為您驅使。”


    西乾清搖了搖頭:“救命之恩也不嚴謹,我最多算是你的債主罷了。我不介意你在還清債後與我一刀兩斷,但是那是在清債以後,懂我意思嗎。”


    蒼南與西乾清的相識是在突厥皇城。


    蒼南在邊境抗敵時身中奇毒,軍醫告訴他這種毒藥和解藥都是突厥皇室專用,突厥國庫必有線索。無奈之下他鋌而走險潛入突厥,卻不料遇上毒發之時差點現於人前,一番逃竄後被出訪突厥當時還是三皇子的西乾清所救,並為他取得了解藥配方。但這解藥需要長達五年的連續服用,蒼南無以為報,便自願奉西乾清為主。


    但西乾清沒應,他隻要求蒼南在解毒的這五年間為他所用。


    蒼南點了點頭:“屬下知道,與殿下的約定之日還有一年。”


    西乾清笑了笑:“倒是沒想到,你這四年內竟能爬到如此地位。”


    “全都仰仗殿下栽培!”蒼南真心實意地抱拳向西乾清行了一禮。


    西乾清突然將話題跳了迴去:“蒼南,西乾月這件事,算我對不住你。她與我的事,本來也無需旁人參與,把你扯了進來,確實不妥。”


    蒼南聽西乾清提起西乾月,膝蓋一軟又想跪下,卻在西乾清製止的眼神中停了下來,他隻得低下頭,微不可聞地道:“殿下,屬下……屬下與永安公主圓房了……”


    “什麽?!”這驚恐聲是源於站在他一旁的白塵。


    蒼南被他嚇了一跳,微怒地掃了他一眼後,又立刻低下了頭。


    許久後,西乾清飲盡了杯中的水,才慢慢開口:“你覺得她怎麽樣?”


    “什麽?”蒼南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眼西乾清,思考了下答:“公主殿下天真純粹……”


    話說了一半,便被西乾清打斷了,他的語氣中是尋常根本不曾見到的煩躁:“隻要她再三番五次地在本王麵前胡鬧,她一定會死。你若對她有什麽想法,不如多攔著她點,別讓她上趕著找死。還有就是,別因為你的小心思誤了正事,她有異動,按時來報。滾吧。”


    蒼南素來是個極有眼力見的人,這都是幾年間從西乾清這練出來的。平日裏他與白塵兩個人胡鬧,西乾清都懶得搭理,但如果碰上少之又少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他與白塵倆挨一頓揍是免不了的。


    蒼南迅速行禮告退,不觸西乾清黴頭。走時,甚至是老老實實走的正門。


    白塵趁著他走的機會,找了個送他的理由也跟著他一同逃離了現場。


    “咳,這是咋了?”蒼南靠近白塵,手指悄悄指了指身後。


    白塵幽幽歎了口氣:“提起那永安公主,主子就想起二爺,想起二爺,就又想起是永安公主害死的,那不必然殺人的心都有了。主子不立刻衝到你府上把她剁碎了,已經是為二爺最後的妥協了。”


    蒼南沉吟片刻:“二爺?那個早逝的二皇子西乾承嗎?”


    白塵點了點頭,歎了口氣:“唉,二爺還在就好了。主子鬧情緒的時候,隻有二爺能說上兩句話,他不在了,大家都得死!”


    “二皇子是怎麽被永安害死的?”蒼南又問。


    白塵扭頭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套我話是吧,你還頂著個‘駙馬’頭銜呢!我能告訴你?我又不傻!去去去,哪涼快哪呆著去。”


    蒼南笑了:“小塵子,不是吧?你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一半了,現在才想起來我是駙馬?”


    白塵翻白眼,直接抽出腰間的佩劍,劍指蒼南:“要麽現在滾,要麽留下陪我練練。”


    “嘖,你們主仆倆這陰晴不定還真都是一脈相承。”蒼南調侃一句,在白塵提劍追來之前立刻竄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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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南悄無聲息地踏入偏殿,鬼鬼祟祟地關上門,脫了衣服後就掀起一層的被子角準備鑽進去,卻正與一雙清亮的眸子對視了。


    蒼南僵硬在原地。


    西乾月完全不像已經熟睡過的樣子,清醒的很:“去哪了?”


    蒼南一個翻身先鑽進了被子,接著就要伸手攬過西乾月,卻被她用手抵住了。


    “所以你是去哪了?”西乾月又問了一遍:“外麵有人了,忙著去安慰嗎?”


    西乾月其實也就是這麽問問,她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這人肯定是跑去跟西乾清匯報了,但這並不妨礙她借機找事。她在蒼南離開後不久也就醒了過來,雖然說確實身體有些累,但作為一個能行軍打仗的人,也不可能因此累到不省人事。


    蒼南抓住西乾月抵著不讓他靠近的手,強硬地將人抱進了懷裏,下頜微微蹭了蹭西乾月的的頭頂,略有無奈:“別這麽兇嘛月兒,我去禦醫那給你要了點舒筋活血的膏藥。你既然現在醒了,我給你揉揉?”


    聽著蒼南如此合情合理的解釋,西乾月又扭頭看到桌上擺著的一瓶膏藥,心裏竟產生了些許對自己的懷疑。難道還真不是去見西乾清了?


    西乾月內心裏輕哼一聲,不想再與他就此事繼續糾纏,還不如下次找個機會抓他現行:“不用,你也給我安分睡覺,再到處亂跑休怪我敲斷你的腿。”


    蒼南聽著她軟綿綿的威脅,笑著迴應:“遵命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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