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姨娘在幾個仆婦和丫頭的簇擁下走進聽雪苑的院子裏,忍不住轉動眼珠子打量了一圈,眼裏掩飾不住嫉妒暗恨的目光。這聽雪苑是除了榮禧堂以外侯府裏最大裝修最奢侈的院落,本就是侯爺和正室夫人居住的地方,這院子原來不叫聽雪苑,是靳南雪剛進門不久跟表兄你儂我儂時,表兄為了討好她另改的名字。


    後來她做了表兄的貴妾,在姨母的助力下表兄很快冷落了靳南雪,順帶連這個院子也很少踏足,她便試著跟表兄提過想要跟靳南雪換院子,可惜被拒絕了。


    連姨娘一心想要跟靳南雪換院子,可惜被拒絕了。


    她不死心在姨母跟前又提了幾次,偏偏姨母注重表麵上的規矩說不合適,也不答應,真是氣死人。


    能不在意嗎?雖然她住的漪瀾院也很是氣派寬敞,可是跟聽雪苑是不能比的,她靳南雪憑什麽住這麽好的院子?


    她這次上門自然不是來給靳南雪這個主母請安的,雖然作為妾室給正妻請安是鐵打的規矩,可若世人都能如此守規矩,就沒有寵妾滅妻這一說了。就如連姨娘,在正室麵前請安立規矩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站在靳南雪跟前,連姨娘隻敷衍彎了彎腿便站直了身子,抬起頭直直看向坐在那裏準備用早膳的靳南雪,她今日的穿戴一如既往地花枝招展,身後還帶著好幾個服侍的丫頭和仆婦,做足了派頭,行動間滿頭珠翠晃得沉香和商陸隻想閉上眼睛。


    在這侯府裏她有姨母撐腰和表兄的寵愛,從來不知道卑微二字怎麽寫。除了後台硬,還有個重要的原因,她還協助姨母掌管府中一半的中饋,今日也是有正事才過來一趟而已。


    看一眼桌幾上簡單的幾樣小菜和點心,粥是普通的南瓜小米粥,小菜和點心也不過幾樣家常菜式。


    再迴想自己剛剛享受完的一桌子精致早點,連姨娘嘴角微不可見露出一絲譏誚,府裏的廚房和針線房這兩處姨母都交給她管著,想要稍稍為難一下眼前這女人簡直輕而易舉,占了正室的位置又怎樣,關起門來一切待遇和尊貴休想越過她去!


    心裏不屑嘴上還是恭敬說道:“妹妹我早上跟母親商議府裏諸事,母親說起這個冬季的開支用度,讓妹妹我先列個采買單子出來,少不得我得過來問問除了府裏的常例,姐姐這裏秋冬的一應采買還缺些什麽,或者想另外再添置哪些,姐姐一並說出來,妹妹好叫下人盡快準備,若是到了跟前才說缺了這那的,可就不好準備了。


    對了,順便替姐姐把這個月的月錢捎過來,給姐姐過目。”


    說著示意身後一個丫頭把手裏的一個荷包拿出來,沉香上前一步接過。這荷包裏隻是靳南雪的月銀,按侯府定例靳南雪每個月的月銀是二十兩,月初發放。


    月銀這一塊兒侯府倒不曾苛刻過靳南雪,連氏的處事原則是極其注重表麵規矩,侯府也不缺那幾兩銀子,想要苛待兒媳有的是辦法,犯不著在明麵上讓人看了笑話。


    看著連姨娘嘚瑟的樣子,商陸不屑地輕哼一聲心裏腹誹:有哪戶姨娘妾室稱唿當家老夫人為母親的?也就不懂規矩嫡庶不分的人家,還好意思口口聲聲不敢亂了規矩,這侯府什麽時候按規矩來過?


    心裏雖這麽想臉上卻不敢過多表現,怕給自家主子惹來麻煩。


    連姨娘接著道:“至於下人的月銀,勞煩姐姐派個丫頭去管事媽媽那裏摁了手印,統一領迴來就是。”


    靳南雪並不以為意:“勞煩連姨娘了,我這裏沒什麽別的用度,一切按府中舊例便是。”


    聽靳南雪這麽一說連姨娘心裏那根刺輕而易舉被拔了上來,恨不能直接甩臉子走人,不知道這位最近腦子是不是抽風,對她不再稱唿“妹妹”,一口一個“連姨娘”好像時時在提醒她妾室的身份一樣,真是令人討厭!


    於是皮笑肉不笑說道:“可是妹妹哪裏伺候得不好,這幾日姐姐一口一個連姨娘,以前咱們可是姐妹相稱的,若是妹妹的錯姐姐不妨說出來。”


    靳南雪:“一個稱唿而已連姨娘不必如此在意,你做得很好我很滿意。”


    誰管你滿不滿意?連姨娘恨得咬牙切齒,當著一屋子下人的麵又不能多說什麽,她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呆,帶著她的人轉身離開。


    靳南雪平靜的臉上無一絲波瀾,連姨娘走這一趟不過是想要在她麵前擺擺掌家的譜隨口問問而已,以她目前在府中的地位她要真傻傻提出什麽要求,保不齊連姨娘後麵還會有一長套說辭,總之想要提什麽要求不可能,這樣才更能體現出連姨娘掌家的地位,所以靳南雪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


    看著放在桌子上的月銀,靳南雪想起眼下最需要處理的事,得清點一下自己目前的財產,不管在何時何地都要有銀子傍身才成,所謂手有餘糧心不慌。


    現在管銀錢的是沉香,見主子提起,沉香走進內室很快拿出一個黑漆描金的精致雙層小匣子,從身上取出用彩繩拴著的那串銅質小鑰匙打開匣子放到靳南雪麵前,靳南雪伸手在匣子上下兩層扒拉了一陣。


    不大的匣子上麵一層放著幾錠十兩的銀錠子,一堆散碎的小銀錁子,再打開第二層,裏麵放的是一堆銅錢,平時用來打賞下人的。


    沉香伸手撥開那堆銅錢,從底下取出來幾張銀票放在桌麵上道:“夫人,咱們如今的現銀包括銀票都在這兒了。”


    靳南雪沒想到還會有銀票,欣喜地拿起來一看,臉上的喜氣褪去了大半。


    銀票隻有區區幾張且麵額並不大,兩張五十兩的,還有兩張十兩的,加上匣子裏的零碎現銀,還有今天剛送來的那二十兩月錢,總共還不到二百兩。


    這些銀子若是放在一般普通人家可能就是一筆巨款,可是放在侯府誰會相信堂堂侯夫人手裏所有的私房銀子,還不夠去京城高檔銀樓買件貴重首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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