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經過一場慘敗的大明,竟然還有精通草原作戰的將領,我們太大意了。”


    第二日清晨,瓦剌營地的火光比東方的晨日還要亮。


    一片火堆邊,霍祛病盤膝而坐,手拿著一柄小刀,割著火堆上的烤羊肉。


    身上的鮮血和肮髒他絲毫不在意,割下一塊蘸了點細鹽,就塞進了嘴中大口的咀嚼。


    旁邊被捆綁的脫歡,掃視了一眼已經不成型的營地,和那遍地的屍體。


    眼中閃過一絲悲痛,迴頭目光直直的看著大口咀嚼的霍祛病。


    霍祛病隻是看了他一眼,繼續吃自己的羊肉。


    “將軍,沒有找到也先,應該在俘虜當中。”


    一個士兵跑了過來,匯報檢查的情況。


    隨手在身上擦了擦油漬,霍祛病從地上站起來,拔出插在旁邊的寶劍,大步的走向了俘虜群。


    瓦剌男丁都被抽出去打仗了,留下來防守的不足500人。


    昨晚上的夜襲,這些守衛全部陣亡。


    沒有了守衛的保護,剩下的老幼幾乎全部被抓。


    草原人跟著牧場水源遷徙,除了王庭之外,不會組成大的部落。


    馬哈木帶領的這一支,就是他這一族的部落。


    整體約有2萬人左右,刨除能戰鬥的幾千青壯,剩下的一萬多人都在這裏。


    昨天一場混戰,死傷不下數千,除了少部分逃跑的之外,大部分都成了俘虜。


    來到俘虜營地,看著密密麻麻被反綁雙手的俘虜,霍祛病揉了揉鼻子,對著旁邊的副將道:“殿下命令我們必須在兩天之內趕到馬哈木後方,我們還有一點距離,中午之前必須要出發。”


    “也先是殿下點名要抓的人,我要去睡一會兒,交給你了。”


    副將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兇殘的笑容。


    霍祛病找了一個舒服的地方,直接抱著寶劍唿唿的睡了起來。


    副將轉過身來,看著下方的俘虜揮了揮手。


    看看數百名士兵衝了上去,從裏麵拉出了一些人。


    士兵的粗魯,讓俘虜群眾響起了陣陣驚唿。


    被捆綁在一個柱子上的脫歡,明白了明軍要幹什麽,臉色狂變的怒吼道:“住手,你們怎敢這樣做,長生天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那副將聽到這話,迴頭冷冷的看著脫歡:“當年伱們入中原屠殺炎黃百姓的時候,你們的長生天,怎麽沒有弄死你們。”


    “我勸你最好讓你的兒子出來,否則明年這片水草絕對會長得非常茂盛。”


    正用力掙紮的脫歡,聽到對方的要求,突然停止了掙紮,反而大笑了出來。


    “你想用我和我兒子逼迫我父親投降,哈哈哈……我告訴你們,你們想錯了,草原的雄鷹是不會被任何人威脅的。”


    副將也露出了笑容:“是嗎,既然如此,咱們就看看你們的雄鷹,到底能忍到什麽時候。”


    說完抬手一揮,士兵們紛紛抽出了佩刀,做好了劈砍的準備。


    “我知道你們的小王子也先在其中,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隻要你們交出也先,他們和你們就能活下去。”


    副將盯著慌亂的人群,聲音又提高了幾分:“也先,如果你覺得你是草原的雄鷹,那你就不應該躲在這些綿羊群中尋求庇護,而是站出來保護你的綿羊。”


    一番言語威脅後,俘虜群中雖然引起了一些騷亂,但並沒有人主動站出來指認,或者是自我承認。


    副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手用力一揮。


    “噗噗噗……”


    一排寒光閃過,一顆顆驚恐的人頭滾落在地麵。


    “該死的明狗,有本事把我們放了1對1的單挑,向無辜的老幼出手算什麽本事。”


    一些被俘虜的青壯,看著那一具具無頭屍體,憤怒的眼睛都紅了。


    特別是看到幾個白發蒼蒼或者是幼小的腦袋時,心中更是被怒火填滿。


    副將沒有搭理這些人,抬手再次一揮。


    又有數百人被拉了出來,提溜到了屍體堆旁邊。


    副將看著俘虜人群:“也先,我再勸你最後一次,你自己走出來,不然這些人都將會因為你的膽小和怯懦,而丟掉生命。”


    副將喊完以後,等了一會兒,發現還是沒有人站出來,慢慢的抬起了手。


    “住手!”


    一個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然而副將連看都沒看,用力的揮下了手。


    “噗噗噗……”


    又一排人頭落下。


    “我已經站出來了,為什麽還要殺他們,你這個惡魔。”


    副將摳了摳耳朵,扭頭看向一個身上穿著破皮襖,但皮膚比普通牧民要白嫩許多的小孩。


    “要怪隻能怪你太晚了。”


    幾個士兵上前,將也先和一個老婦人拉了出來。


    副將走上前,打量一下二人,再次揮了揮手,一排俘虜又被抓了出來。


    “我們都已經出來了,為什麽還要殺人。”


    也先見到這一幕,憤怒的大聲質問。


    副將輕笑一聲,拍了拍眼前的小腦瓜,“因為我不認識你,也無法確定你的身份,所以我需要驗證一下。”


    說完扭頭向這俘虜群揮了揮手,“你們給我個理由,證明他就是也先。”


    半個小時之後,在俘虜死亡一半時,副將終於確定了,站出來的這個少年就是也先。


    “將軍,人已經找到了。”


    走到酣睡的霍祛病身邊,副將匯報了一下情況。


    霍祛病沒有睜開眼睛,隻是隨意的揮了揮手。


    很快,也先脫歡和馬哈木的妻子,被帶離了俘虜營。


    霍祛病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慢慢的走到了營地門口,看著遠處一個方向。


    不一會,一陣塵煙飄起,一支明軍騎兵隊伍,快速的奔了過來。領隊的正是藍玉。


    “我比你早一步。”


    霍祛病隨意的說了一句,表達自己取得了頭功。


    藍玉卻是一臉不在意,向身後揮了揮手,隊伍裏的騎兵將一些腦袋丟在了霍祛病麵前。


    藍玉幽幽道:“沒有我在外麵給你堵缺口,馬哈木早已經知道大營被偷襲的事情了。”


    “到時候他要是跑了,陛下就要責怪殿下了。”


    “所以,你這個頭功咱要分一半,沒意見吧。”


    霍祛病看了一眼地上的腦袋,抬手指了指營地。


    “留給你了,我先帶兵前往忽蘭忽失溫,支援正麵部隊作戰。”


    霍祛病的意思,藍玉哪能不知道,但他無所謂。


    聽到霍祛病要先趕去忽蘭忽失溫,藍玉輕笑道:“你知道馬哈木有多少人馬嗎?”


    霍祛病平靜迴道:“區區3萬人而已。”


    藍玉又看向了正在集結的霍祛病騎兵:“那你現在還有多少人?”


    霍祛病自傲道:“足足1500人。”


    藍玉都無語了。


    霍祛病這話答的,好像其手下1500人,對3萬人占了多大優勢似的。


    “天黑之前我會追上你。”


    霍祛病點了點頭,向藍玉抱了抱拳,翻身上了駿馬。


    剛要揮鞭帶領隊伍離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兒,指了指營地中心。


    “我烤了一隻全羊,剛吃了一條腿,後麵的送給你了,還有一些酒。”


    藍玉哈哈一笑,揮了揮馬鞭表示了感謝。


    ……………


    “報!”


    一匹探馬快速的奔了過來,停在軍陣前,向老爺子拱手道:“啟稟陛下,已發現瓦剌部隊,正在山上集結,等待我軍到來。”


    “果然在這裏,這家夥挺囂張啊,竟然真敢跟朕正麵對戰。”


    聽完匯報,老爺子還是真有點意外了。


    朱瞻均和金忠都說,瓦剌打算正麵決戰。


    老爺子對此確實有些疑惑,覺得馬哈木應該沒有這個膽子。


    畢竟有韃靼前車之鑒,明軍的戰鬥力如何,瓦剌也應該知道。


    可老爺子不知道是,馬哈木還真不清楚明軍的戰力如何?


    甚至明軍的內部配置都不太清楚。


    主要的是他們生活在西北草原高原,以前與大明主要接觸的是兀良哈和韃靼。


    這倆勢力都是老陰貨。


    自己被明軍揍的滿頭包,對瓦剌卻是給予了隱瞞。


    擺出了一副自己吃了虧,別人也不能占便宜的樣子。


    瓦剌身居在西北方,在韃靼沒有戰敗之前,很少跟明軍有接觸,算是幾十年沒打過仗了。


    一個國家的力量,上一個月和下一個月都不一樣,更何況是幾十年。


    馬哈木的腦子裏,還是草原人縱橫中原的場景。


    韃靼和兀良哈的戰鬥,在馬哈木的想法中,是兩個勢力沒本事,而不是明軍太過強大。


    自打瓦剌部族漸漸的強大,開始掌控大半草原之後,馬哈木的雄心壯誌,漸漸衝昏了頭腦。


    在他的想法中,手下3萬騎兵,10多萬匹戰馬,足夠他縱橫整個天下。


    為了證明自己的力量,他決定以正麵戰場的方式,擊敗打敗了兀良哈和韃靼的大明,證明自己的實力和威望。


    到時隻要打敗了大明,以勝利之威吞並了韃靼和兀良哈,那他就是草原上真正的雄主。


    什麽成吉思汗的黃金血脈,到時候在他的名聲和威望下就是一堆狗屎。


    他馬哈木將成為草原上新的雄主,將來再反攻迴中原,整合了中原的力量,他就會向成吉思汗的威名發動衝擊。


    等迴頭解決了西方,收迴了那幾個分裂出去的勢力,統一整個天下之時,他將會成為草原上唯一的雄主。


    心中懷揣著幻想,馬哈木看向遠處慢慢接近的大明軍團。


    “兒郎們,我們的家鄉被敵人的鐵蹄踐踏,這是對長生天的羞辱,這是對整個草原的羞辱。”


    “作為草原上的雄鷹,我們絕不允許這種恥辱存在。”


    “噌!”


    拔出彎刀,馬哈木緩緩的指向已經靠近大明軍陣列。


    “兒郎們,勇士們,長生天在看著我們,成吉思汗在天上看著我們。”


    “拔出你們的彎刀,張開你們的弓箭,讓敵人明白,草原不允許任何人羞辱踐踏的。”


    “恥辱隻有鮮血來洗刷,今日隻有明人的鮮血,才能讓我們從恥辱中走出來。”


    “兒郎們,勇士們,為了長生天,為了我大元帝國,殺!”


    “哦吼吼吼……”


    伴隨著馬哈木的激勵,早就摩拳擦掌的瓦剌騎兵,口中發出興奮的怪叫。


    揮舞著手中各式各樣的兵器,一人駕馭著三匹快馬,在三個統領的帶領下,分成三個進攻隊伍,向明軍陣列發動了衝擊。


    早就待命大明軍部隊,在老爺子的指揮下開始了快速調整。


    徐達率領神威營和神機營,為全軍前軍,頂在了隊伍最前麵。


    柳升率領三千營為大軍右翼,朱瞻均帶領神威營,神機營,五軍營騎兵,為軍隊左翼。


    英國公張輔率領五軍營為後軍,和老爺子縱觀整個戰場。


    雙方一見麵,沒有任何交流,沒有任何爭吵,直接開啟了最兇殘的戰爭弑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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