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看看咱的紫禁城怎麽樣。”


    還在建設的紫禁城內,迎來了兩位尊貴的人物。


    一位是大明永樂皇帝,一位是大明太孫。


    聽著乒乒乓乓的建造聲,聞到一股股刺鼻的味道,朱瞻均從懷中摸出一個口罩戴在了臉上。


    “還行。”


    正等著孫子拍馬屁的老爺子,不滿的扭迴頭。


    “什麽叫做還行,還有。”指了指朱瞻均臉上的口罩:“閑著沒事帶個肚兜子幹嘛?”


    朱瞻均臉一黑,糾正道:“這叫口罩,不是肚兜子。”


    老爺子哼了一聲:“我不管你是什麽口罩還是肚兜,我就問你什麽叫做還行。”


    “還行就還行唄。”朱瞻均一臉隨意道:“還有以後我可不住這,我還是在金陵住著比較舒服。”


    老爺子更不滿了:“看來你這個小崽子是對咱遷都不滿呀,是不是伱爹又給你灌什麽迷魂湯了。”


    在老爺子想來,朱瞻均這話,就是在表明對遷都的抗議。


    朱瞻均連忙擺手,“您可別亂想,我可對您的遷都沒什麽想法,不想住在這裏,主要是我想多活幾年?”


    老爺子更疑惑了,不想住在紫禁城跟多活幾年有什麽關係?難道還有人要害這小子不成?


    沒等老頭詢問,朱瞻均指著周圍道:“您看看這新蓋的房子用了多少朱砂和顏料,這些東西看著好看,可其散發的氣體是有毒的。”


    “一天兩天還沒事,時間一久,那可是真要命。”


    老爺子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這上麵動手腳。”


    朱瞻均心裏那叫一個累。


    跟這種不了解的人聊甲醛問題,完全是對牛彈琴。


    “沒人動手,這些材料也沒問題,怎麽說呢。”


    朱瞻均想了想解釋道:“就好像喝水一樣,普通的水喝著舒服,然而喝多了,那就會撐死。”


    “這些塗料也是如此,它們本身沒有問題,但它們散發出的氣味在各種混合下,就有了微量的毒素。”


    “這種毒素,蓋房子塗塗料是不可避免的,最好的方法是蓋好修建好以後,擱置在那裏通風個幾年,人住進去才最合適。”


    朱瞻均的一番講解,讓老爺子臉色緩和了許多,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緩上幾年?”


    對於這個提議,老爺子有些遲疑。


    按照推算,紫禁城想要建好,至少還需要六七年的時間。


    他現在這麽大的歲數了,再過個六七年都奔70的人,要是再等個幾年,這修建的宮殿他都不用住了,直接進墳裏了也省事兒。


    好家夥,自己辛苦蓋的房子一天沒住,結果全便宜自家那胖兒子了,老爺子怎麽想都怎麽不甘心。


    “哼,有毒怕啥,以後咱也學你天天帶個肚兜子,那樣不就萬事大吉了。”


    朱瞻均無語的看著老爺子,對此他隻能表示,老頭開心就好。


    兩人在護衛太監的陪同下,漫步在修建的紫禁城中,來到禦花園的區域,看著一些簡單修飾的美景,老爺子小聲道:


    “海瑞送來的孔家罪狀我也看了,決定以衍聖公禦下不嚴,孔家有失聖人威嚴的罪名,撤銷衍聖公爵位,降為孔聖祭祀官。”


    “孔克昫等人私通倭寇,殘害大明黎民,此乃罪不容誅,消去所有功名,判斬首之刑,其家族其他人員一律依法處理。”


    “整體算下來,其中有十八人要斬首,剩餘的分為兩部。”


    “一部分流放奴兒幹都司,另一部分發配到奴府開礦。”


    對這個結果,朱瞻均給予了讚同。


    老爺子這一番判罰,曲阜的孔家除了被削除爵位的孔彥縉,以及幾個真正研究學問的人之外,幾乎都已經不剩人了。


    這對於孔家而言,幾乎是致命的打擊,沒個百年根本就恢複不過來,甚至很有可能如南孔一樣一蹶不振。


    “爺爺你沒有跟他們商量?”


    昨天他剛到,老爺子今天就下了決定,很明顯是自己做的主。


    老爺子冷哼一聲:“證據確鑿有什麽可商量的,就算他們不滿,頂多寫幾封奏疏,還敢造反不成。”


    “不過你小子這次幹的漂亮,完全符合了你的身份。”


    “我原本還以為,你把神威營後備軍調過去,是打算直接下殺手呢。”


    朱瞻均笑看著老爺子:“不是您老人家親自過去,提醒我不要魯莽嗎。”


    老爺子愣了一下,驚訝的看著朱瞻均。


    “你真打算下黑手,直接弄死啊。”


    朱瞻均笑道:“我把軍隊調過去,可不是裝樣子的,本來打算到岸以後,我在那裏裝幌子,然後派軍隊連夜出發動手。”


    “結果你老人家去了,我還以為你是在提醒我別衝動。”


    老爺子嘴角扯了扯,板著臉教訓道:“你個小崽子,你要搞清楚一件事,你是大明的太孫,未來的儲君,不是街頭打打殺殺的混子,動不動就滅人全家。”


    “你既然選擇坐這個位置,那你就要按照這個位置上的規矩來。”


    “爺爺這樣說,也不是讓你不用,而是要分清楚,在麵對什麽人的時候,用什麽樣的手段。”


    “孔家這樣影響力大的家族,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


    “用下三濫的手段動手,就算你短時間能瞞住,後麵也會被查出來。”


    “你現在還不是皇帝,你隻是一個太孫,連太子都不是。”


    “你信不信,一旦被查出來,那幫儒家子弟們,絕對會拚死把你拉下馬。”


    “不要懷疑這幫家夥的膽量,麵對外敵,他們可能會慫,但麵對自家的君主,特別是你這種還是儲君的君主,他們會用盡一切手段為自己揚名。”


    看著一臉嚴肅諄諄教誨的老爺子,朱瞻均嘴角勾起笑容。


    有老朱,張白圭,夏元吉等人在旁邊幫襯著,朱瞻均怎麽可能會為了一個孔家,搭上自己無限的未來。


    區區一個孔家還真不配。


    正板著臉教誨的老爺子,看到朱瞻均竟然還笑得出來,先是心中惱了一下,隨即瞬間明悟,被這臭小子給看笑話。


    抬手。


    “咚!”


    “哎呀!”


    朱瞻均捂住了自己的腦門,老爺子背著手氣唿唿的走了。


    看著生氣的老頭,朱瞻均臉上卻是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這老頭不讓他魯莽,結果自己跟朝臣都不商量,直接處理了孔家。


    原因可能是老爺子對孔家的不滿,還有那些罪名的加持,或許最重要的是為他這個孫子出口氣。


    “你爺爺,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來了。”


    朱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朱瞻均點頭,在心中迴道:“我知道。”


    “海瑞接下來可能要倒黴,你迴頭安撫一下他,別讓他衝動。”


    朱瞻均再次點頭:“沒事兒,他絕對抗壓,這點小場麵嚇不住他。”


    老爺子出手果然雷厲風行。


    僅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孔家的案子就徹底的被定死。


    不但是朱瞻均找來的那些罪名,老爺子又讓錦衣衛調查了一番。


    好家夥,那罪名簡直是罄竹難書,上到出賣國家情報,下到欺民霸田。


    曲阜孔家上下千把口子,除了個別個,或者是不會走的小孩之外,幾乎都做過一些違法的事情。


    其中甚至有一個七八歲的孔家幼童,為了驗證人能不能跑過狗,竟然縱犬咬死了一個百姓。


    果真是印證了那句話,雪崩之下沒有一個無辜之輩。


    當這個案子徹底的公布天下,瞬間引起了嘩然。


    許多文人士子對此保持質疑,然而那一張張罪證,以及有時間有地點,有人證物證的罪名,讓他們幾乎無法辯駁。


    在錦衣衛的宣傳下,百姓們對此事也是議論紛紛。


    絕大部分人都是拍手叫好,隻有少部分覺得作為至聖先師之後,孔家怎麽會幹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除了案件引發的轟動之外,發現案件接手整件案子的山東巡海瑞,也徹底的名傳天下。


    百姓們對於這種敢挑戰權威,為百姓鳴不公的官員們拍手叫好,人人稱送海瑞為海青天。


    甚至山東受過孔家迫害的百姓,在家裏都供奉起了海瑞的牌位,以此表示尊敬。


    有尊敬的,自然也有不滿的。


    無數文人在邸報上抨擊海瑞,不遵先賢,枉為儒家弟子等一類的罪名。


    甚至有人放出話,不讓海瑞丟官流放,就是整個儒家學派恥辱。


    朱瞻均都聽說幾位在朝的儒家大儒,都已經開始收集海瑞的罪證,準備上書彈劾了。


    整件事情從開始到結束,其中沒有一句話,沒有一個字記錄朱瞻均。


    仿佛孔家倒台,跟朱瞻均沒有半毛錢關係。


    包括被趕迴曲阜,以後隻能主持至聖先師祭祀的孔彥縉,對前來慰問或者是親自觀看的人,都沒有提這事兒。


    後來更是嫌煩,直接對外公布,孔家有愧於至聖先師,從今日起封府研究學問,除帝王聖旨之外,不接受任何人拜見。


    老爺子對孔家的雷霆出手,讓原本那些準備對高產作物出手的家夥們,也瞬間收迴了手。


    他們可不傻。


    前段時間孔家那邊上彈劾奏疏,直接劍指擁有高產糧食的老兵商會。


    後來還是皇帝出手,製止了這種行為。


    所有人都以為事情就此罷了,結果這才多久孔家就完了。


    很明顯,孔家是觸碰了不該碰的東西,惹怒了當今陛下讓其來了新賬舊賬一起算。


    什麽東西不該碰?很明顯是那些能讓大明發展起來的高產糧食。


    皇帝為了糧食,連孔家都敢搞,可見,這些高產量是在當今陛下的心目中有多麽重要。


    這個時候再敢亂出手,孔家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


    “咳咳咳……”


    孔家祖廟,孔彥縉跪坐在蒲團上,看著那一排排牌位,捂著嘴重重的一陣咳嗽。


    原本熱鬧威嚴的孔家,此刻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輝煌。


    整個孔府,除了他和幾個研究學問的老先生,全部被朝廷帶走。


    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為奴的為奴。


    再加上削去了爵位,剪除了護衛,孔家現在包括掃地的仆人,加起來竟然不足20人。


    一陣咳嗽之後,感覺到手心有些微熱,孔彥縉低頭看了一眼,刺眼的鮮紅映入眼中。


    他知道他的時日所剩不多了。


    “曆代先祖在上,後世子孫孔彥縉,在此敬拜。”


    默默的在身上擦了擦手,孔彥縉向牌位跪拜了一番,訴說了孔家的情況,進行了深度的懺悔。


    直至天黑,才離開了這間屋子,融入了曾經燈火輝煌,現在隻有點點燈火的淒涼大院。


    半個月之後,正和老爺子這叢林狩獵的朱瞻均,收到了一個消息。


    “孔聖祭祀官,前衍聖公孔彥縉,因病在家中過世,享年12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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