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皇宮宴廳中。


    朱胖胖瞪著眼睛,震驚的看著跟徐皇後大聲說笑的徐達。


    他到現在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跟他外公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他外公曾經留下的大舅舅。


    “爹,這是真的嗎?不會是有詐吧?”


    看了半天,他湊近同樣眯著眼睛打量著對麵的老爺子身邊,小聲的問了一句。


    老爺子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就算是假的,咱們也得養著他,一切為了你娘。”


    朱胖胖沉默了。


    老爺子說的沒錯,看到母親高興的模樣,就算是假的也得養著。


    不為別的,就為了讓母親安心。


    不過他看這人,怎麽看不怎麽不像假的。


    先不說那外貌和氣質,說話的聲音就跟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這要是真的有人假冒,這人假冒的本事該有多厲害。


    “還好是外公,要是假冒成爺爺,那就麻煩了。”


    朱胖胖慶幸的說了一聲。


    老爺子手中的酒杯哆嗦了一下,差點把杯子連酒水砸到兒子頭上。


    把你爺爺整出來,你個混小子,是想讓我死吧。


    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胖兒子,老爺子又瞅向了對麵。


    特別是忙前忙後,照顧兄妹三人的朱瞻均,怎麽看怎麽就心驚膽顫。


    這個人要是真的是小崽子搞出來的,將來要是把他爹給整出來了,他該怎麽麵對?


    晚宴一直持續到了深夜才結束。


    徐皇後親自安排徐達的住處,還把自己做的被子給徐達送了過來。


    “大哥,伱早點休息,明日咱們迴國公府認祖歸宗,然後我再介紹你認識一下家裏的人。”


    徐皇後親自為徐達鋪著床,嘴裏還說著明天的安排。


    徐達嘴裏不停的點頭說著好。


    等忙完以後,徐皇後才不舍得帶著朱瞻均離去。


    祖孫二人走在迴坤寧宮的道路上,等走到了長長的甬道中時,徐皇後揮了揮手。


    身邊侍奉的太監宮女包括雲媽媽在內,全部離得遠遠的。


    “是真的是吧?”


    徐皇後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朱瞻均愣了一下,迴道:“肯定是真的,孫兒已經查清楚了。”


    徐皇後搖了搖頭,停下腳步,看著朱瞻均認真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朱瞻均瞬間便明白了徐皇後的意思。


    還是搖了搖頭道:“怎麽可能,世間哪有如此神奇之事。”


    “別人不行,不代表著你不行。”轉身繼續往前走,徐皇後開口道:“我能感應到,而且他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妹妹,跟你當年的太姥爺一模一樣。”


    “他吃飯的動作,喝酒的小習慣,說話的語氣。”


    “就算有人模仿了再像,也不可能一模一樣,而且都是不自覺流露出來的。”


    “除了真是本人之外,那這個模仿的人要從小就要學習,直到真的養成了習慣。”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他說話時不經意間喊出的稱唿。”


    “有好幾次他都想喊我丫頭,但話快出口的時候,他立馬停下了。”


    “種種表現表明,他不是冒充的,也不是被人模仿的,更不是你太姥爺的孩子,他就是你太姥爺本人。”


    朱瞻均沒有做任何迴答,隻是扶著徐皇後往前走。


    然而就是這種無聲的沉默,讓徐皇後嘴角露出了笑容。


    伸手握住朱瞻均的手,徐皇後有些動容道:“你放心,此事你知我知,我不會告訴你爺爺的。”


    朱瞻均依舊沒有迴答。


    “你打算怎麽安排他?”


    朱瞻均這才開口迴答道:“管理我手下的神威營。”


    徐皇後點了點頭輕歎道:“他老人家忙了一輩子了,我真的想讓他好好歇歇,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但咱們大明缺少人才,更缺少統兵的人才。”


    “而且他的性格我也了解,他喜歡戰場,喜歡指揮軍隊的生活,如此安排也好。”


    徐皇後一路不停的說著,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朱瞻均明白,這是一種有歸屬的感覺。


    自打徐達等人離世之後,徐皇後就一個人支撐著整個徐家。


    一邊輔佐著丈夫,一邊看著家族,防止家族人仗著她鬧出什麽事。


    如今她的父親迴來了,她終於可以放下一直背在身上的擔子了。


    “迴來了,安排好了嗎?”


    迴到寢宮的時候,老爺子還沒睡覺,正看著一張畫像默默發呆。


    朱瞻均瞅了一眼,這畫像正是徐皇後珍藏的徐達坐像。


    老爺子尷尬的笑了笑,也沒多說。


    拉著朱瞻均來到了外殿。


    “阿魯台那邊派人來了,打算跟我大明重歸於好,今晚你別走了,明天上朝也說說對這件事的看法。”


    朱瞻均問道:“您老人家什麽想法,能不能先給我透個底,我好有準備。”


    老爺子沉吟了一下講道:“本雅失裏已經被馬哈木殺了,兀良哈不是瓦剌的對手,如果我們再拒絕了阿魯台,那整個草原就是瓦剌一家獨大了。”


    朱瞻均點了點頭。


    草原蠻子是滅不幹淨的,從古至今多少年了,炎黃大部分的外敵入侵,都是從草原而來。


    匈奴,東胡,柔然,蒙古人,打完了一代,還有一代。


    也直到近現代,科技通訊交通工具的發達,才改變了這個現狀。


    古代絕大部分的中原勢力,麵對北方草原勢力的時候,唯一的方法就是將他們打殘,然後讓數個部落爭鬥,一直陷入內耗當中。


    中原朝廷在左右逢源,哪個弱了就扶持哪個,哪個強了就打哪個。


    兩方就這樣一代一代的傳承下來。


    包括老爺子用的就是這個方法,誰強打誰,找的理由完全就是借口,真正的原因就是你太強了,就要給你打下去。


    統一的草原,是不符合中原的利益的。


    “我讚同爺爺你的想法,在我們沒有一舉滅掉整個草原,並且將其控製的力量之前,讓他們內部亂起來,是最合適的選擇。”


    老爺子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剛開始在說想法之前,還擔心朱瞻均的性格,會對這種懷柔手段反感,甚至強烈表示抗拒。


    如今看來這孩子已經成熟了,懂得帝王之道了。


    “唉。”老爺子一聲輕歎,無奈道:“草原實在太大太大了,如果一味的強硬對之,我大明將會陷入無休止的戰爭中。”


    “中原經過多年的戰爭,早已經疲憊不堪了,如果再陷入北方的戰爭,想要恢複過來,還不知道要多少年。”


    聊完了北方的事情,老爺子沉吟一下,開口道:“我打算把張輔換迴來。”


    朱瞻均疑惑的看著老爺子。


    張輔在南邊管的好好的,怎麽突然要換迴來了。


    老爺子解釋道:“這次北征,讓我發現了很多問題。”


    “每次我想快兵偷襲,主力軍團我都不放心交給其他人,畢竟有邱福的前車之鑒。”


    “這次接受了阿魯台的投降,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還要跑草原跑一趟。”


    “所以我打算把張輔調迴來協助我。”


    “那南邊您打算交給誰?”


    老爺子微微一笑,看著朱瞻均道:“原本我也為此發愁,本來想讓你去,可你奶奶不同意,說你雖然對軍事有天賦,可終究還是太小經驗不深。”


    “不過,今天我已經想到人選了。”


    朱瞻均心中明悟,看了一眼內殿小聲道:“您說的不會是我那位大舅爺吧。”


    老爺子點頭表示肯定。


    “今天我雖然沒跟他聊幾句,但從簡單的交流中,我聽出了他對軍事的了解。”


    “你不是一直跟我說,你對南方有想法,那幹脆就讓你們兩個去,順便也可以給你練練兵。”


    朱瞻均白了一眼老頭沒好氣道:“你老人家可真會想,還給我練兵,我手下的士兵連把刀都沒有,讓他們拿拳頭去打敵人啊。”


    老爺子嗬嗬一笑,“放心吧,不會讓你的人空手去的。”


    “神機營這兩天就迴來了,讓他們的裝備先換下來,你帶走。”


    “另外我再從五軍營和三千營給你調一些裝備,應該夠你那三萬人用了。”


    “不過我可事先說好,這些東西隻是暫時借給你的,迴頭打完了,可是要還迴來的。”


    “而且糧食後勤方麵,朝廷這邊隻會簡單提供一部分,剩下的要你自己考慮。”


    “不行,這我太吃虧了。”


    裝備是借的,糧食隻給一部分,這為朝廷打個仗,自己還要虧錢。


    “交趾都給你,稅收土地全部都是你的,你想怎麽樣都行。”


    “還有,後麵你打下的領土,能拿下多少全給你。”


    朱瞻均眼睛一亮:“真的。”


    老爺子肯定的點頭:“朕可以下聖旨。”


    太好了。


    朱瞻均心裏一陣歡樂。


    安南區域可是很富有的,翡翠,寶石,象牙,各種藥材,那可都是值老鼻子錢了。


    掌握了那裏,就掌握了一個寶庫,再加上他心中打算的海洋貿易,以後就不用為錢而煩惱了。


    旁邊還靠近著阿三,恆河平原可是種糧食的好地方,還有那麽多奴隸可用,簡直就是天然的寶庫。


    帶著喜滋滋的朱瞻均,老爺子心裏一陣樂嗬。


    把交趾丟給這臭小子,朝廷又省了一場麻煩,雖然地盤是屬於這臭小子的,但也是大明的呀。


    兩人笑眯眯的看著對方。


    一個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另一個覺得自己為朝廷省了不少的麻煩,都覺得自己是占便宜的那一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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