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戰火即將燃燒,但在秦淮河上,卻是柔情綿綿,郎情愜意。


    一艘花船今日被包下,秦淮河畔幾名有名的歌姬,此時正在小舞台上,揮袖歌舞。


    吳儂軟語,舉手投足,讓這初春的氣息,又濃重了幾分。


    讓人忍不住想起:春天來了,又到了萬物複蘇的季節……


    一艘小船急速的靠向了花船,兩者還沒有接觸,一個漢子借力爬上了花船。


    快步的穿過推杯換盞鶯鶯燕燕,來到了最中間的桌子上,湊到了眼神迷離看著台上的徐景昌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


    眼神露骨的徐景昌,大腦瞬間清醒。


    “你說什麽,姑姑今天去皇莊了。”


    那漢子點了點頭小聲道:“不但如此,據我那個兄弟說,皇後娘娘還在皇莊外撿了兩箱金銀,進入皇莊就直接花了,說是給皇宮采辦蔬果的錢。”


    徐景昌擰著眉頭,又問道:“那送過去的錦繡呢。”


    漢子聞言表情有些古怪,小聲道:“咱們走後,二皇孫殿下也沒管她,她自己抱著那箱子珠寶,進了皇莊。”


    “好像聽說,二皇孫的侍女見她可憐,便收留了她。”


    徐景昌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操作,收了他的東西還不用落下話柄。


    這尼瑪,這不是光收錢不辦事嗎。


    可問題是他還拿對方沒辦法。


    那錢人家沒要,是他親姑姑撿到的,給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問他姑姑要。


    “這個小混蛋,真他娘的猴精猴精。”


    徐景昌氣的直罵娘。


    “徐兄,怎麽了?”


    周圍正在享樂的勳貴們,見好好的徐景昌發了火,連忙關心的詢問。


    “你們都先下去。”


    趕走了花船裏的人,隻剩下自己人後,徐景昌臉色難看的,把情況說了一遍。


    “真尼瑪……”


    一個向來蠻橫的二代張嘴就要罵娘,可髒字還沒出來,徐景昌拿起桌子上的一個燒雞就砸了過去。


    “你他娘的給老子閉嘴,老子是他小舅叔老子能罵他,伱算什麽東西。”


    臉上被砸了滿臉油花的小勳貴,連忙賠禮道歉。


    他剛才生氣之下,竟然差點犯了忌諱。


    徐景昌說的沒錯,對方能罵,他可不能罵,這要是傳出去了,別說他犯錯了,就算是沒犯錯,也少不了一番懲罰。


    “徐公爺,這怎麽辦,皇後娘娘去了,會不會已經知道了咱們的事?”


    “是啊,要是讓皇後娘娘知道了,咱們可都完了。”


    徐景昌重重的一拍桌子,“都tnd閉嘴,讓老子想一想。”


    眾人連忙安靜下來,直勾勾的盯著他。


    他們的父輩跟著老爺子去戰場了,家裏現在由他們管著,要是讓家裏的老頭子知道,老頭們出去這一段時間,家就完了,還不抽死他們。


    思索了片刻,徐景昌開口道:“以我對姑姑的了解,在這個時候她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挑出來。”


    看向眾人徐景昌道:“你們的父輩都跟著皇上去了戰場,這個時候如果調查此事,那就是捅前線將士的後背。”


    “一旦消息傳到軍中,必會影響北征軍心,到時候一旦軍心混亂,遇到了強敵,大軍就危險了。”


    不少人一聽,紛紛的讚同的點頭。


    徐景昌接著道:“所以各位兄台,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要在陛下班師迴朝之前,把這件事情徹底的擺平。”


    “擺平,怎麽擺。”


    徐景昌的分析眾人非常讚同,可讚同是一迴事,解決是另外一迴事。


    “我倒是有個辦法。”徐景昌看了眾人一眼,緩緩道:“就是看你們舍不舍得了。”


    “嘶!”


    有一些想明白的人,忍不住肉痛的吸了一口涼氣。


    “想想太祖皇帝對待貪官的手段,我那姑父手段可是一點不比太祖皇帝差。”


    “我就問你們,你們哪個想剝皮,想的話就立刻走,別參與我們下麵的事。”


    眾人一下子沉默了。


    “兄弟們。”看著沉默的眾人,徐景昌歎了口氣:“其實咱們家庭不靠這些收入,也夠咱們享一輩子福的了。”


    “這些東西丟出去確實肉痛,可相比於咱們的未來,這點東西算個什麽。”


    徐景昌旁邊的青年點了點頭,但又苦笑道:“雖然如此,可實在是舍不得呀,這要是都交出去,家裏隻能喝西北風了。”


    徐景昌看向他:“喝西北風算什麽,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你和你爹少不了砍腦袋,你家的老老小小都要被流放,你那個最寵愛的小妾就要發配為奴,成為萬人欺辱的娼妓。”


    站起身來,徐景昌看著眾人:“兄弟們,咱們要懂得取舍,就如父輩們一樣,懂得決斷。”


    “錢是好東西,但這些錢也能把咱們拉進無間地獄。”


    “以前沒人管,咱們還可以僥幸一點,可現在被查到了,還捅到了我姑姑那,咱們其實已經沒有選擇了。”


    “兄弟們聽我句勸,想要繼續享福,想要讓家裏的爵位繼續流傳下去,就忍痛割肉吧。”


    眾人無奈點頭。


    拿大頭的徐景昌都這樣,對方的身份比他們不知高貴多少倍,都害怕的選擇了放棄,可見這後果有多麽可怕。


    “那怎麽辦,咱得有地方交啊,這些東西交給誰?”


    徐景昌摸著下巴想了想:“你們先各自迴家,把這麽多年的賬本收攏一下,算一算要交出去多少,地契什麽的先準備好。”


    “明天我們集體去認罪,我們自己坦白,說不準能化險為夷。”


    “那要是不能呢?”還是徐景昌旁邊的那個青年,一臉擔憂的詢問。


    徐景昌沒好氣的看向他:“老子一個公爵都豁出去了,你家裏一個小伯爵怕個球。咱們怎麽說也是坦白認罪,皇上看在這坦白,看在父輩功勞的麵子上,殺頭估計會改成流放,到時候老子跟你們一起流放。”


    等他們的家人聽到,要將從鳳陽那裏得到的東西,全部交出去時,直接毫不猶豫的反對。


    可等得知,皇後娘娘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很可能陛下迴來以後就會處理,瞬間一個個額頭直冒冷汗。


    最終所有人隻能自認倒黴,為了保住家族的爵位和生存,答應從鳳陽那裏得到的東西全部交出去。


    有花光的家庭,還硬著頭皮到親朋好友那裏四處借,想各種辦法把這些東西湊齊。


    收到各家裏的迴報,徐景昌脫掉了身上的外衣,露出了赤裸的肩膀,讓人把藤條綁在了身上。。


    今天是陰天,冰冷的寒風,有點倒春寒的意思。


    走在街上,徐景昌嘴唇凍得發烏,百姓巡邏官兵錦衣衛,看到這一幕,個個震驚的瞪大了眼。


    “這好像是那位徐小國公吧?”


    “應該是前段時間我見過。”


    “這是什麽個情況?”


    “你沒看過書啊,這好像是叫負荊請罪。”


    “你不是說廢話,我能不知道這叫負荊請罪嗎。我問的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竟然要讓這位國公去請罪?”


    頂著街道上的議論紛紛,徐景昌目不斜視的往前走。


    這家夥雖然驕縱,但繼承了徐家那聰明的腦子。


    他知道自己幹的事情,以姑姑的性格絕對不會輕饒。


    自己坦白認罪,皇上看在姑姑的麵子上,可能會重拿輕放。


    但要是繼續咬著牙死扛,結果很可能是直接被削了爵位,然後被姑姑趕迴老家種地。


    種地,是不可能去種地的。


    他習慣了高高在上的國公感覺,讓他迴去當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老農,他寧可去死。


    而就在同一時間,其他在家裏準備的勳貴或者是二代,也學著徐景昌的模樣,光著膀子背著藤條,向皇宮方向聚集!


    他們這些紈絝子弟是喜歡玩,但不是沒腦子,知道什麽東西對他們最重要,知道什麽東西該放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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