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你奶奶好了,咱家又可以熱鬧起來了。”


    坤寧宮的階梯上,爺倆並排而坐,看著天空升起的明月,一邊閑聊著天,一邊等著朱胖胖趙王漢王等人過來。


    從旁邊果盤拿出一個大鴨梨,老爺子在身上擦了擦,遞給了旁邊的朱瞻均。


    朱瞻均翻了個白眼,也懶得去拿刀,直接用門牙哢嘰哢嘰啃起了皮。


    “呸呸呸……”


    把果皮碎渣塗掉,隨手遞給老爺子。


    老爺子絲毫不嫌棄,哢嚓咬了一口去了皮的大鴨梨,轉手遞給了朱瞻均。


    “說說吧,想要什麽,隻要爺爺有的,爺爺都給你。”


    朱瞻均接過鴨梨,順著老爺子咬的印記咬了一口,就反手遞給了老爺子。


    “哢嘰哢嘰”嚼了幾下咽入腹中,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


    “那是我奶奶,孫兒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應當的。”


    老爺子滿意一笑,伸手拍了拍朱瞻均肩膀,沒有繼續聊下去。


    小崽子跟他一樣,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要的,哪有挑的滿意。


    “孫兒聽說淇國公的兒子,文采斐然精算術數之法。”


    老爺子瞥了一眼朱瞻均,咬了一口鴨梨將剩下的遞給朱瞻均,等其接過以後道:“怎麽,看上他了?”


    朱瞻均點了點頭,“孫兒將來終究要開府的,想找一個有能耐的管家,與其放他去瓊州自生自滅。還不如看在他父輩,為大明立過功的份上,再給他一個機會。”


    老爺子稍微沉吟,轉頭對著小鼻涕道:“明天你去一趟,告訴他,有人保了他的命,讓他明白該怎麽做。”


    交代完小鼻涕,老爺子又突然想到了什麽,笑看著朱瞻均。


    “你光要管家,別的就不要了?”


    朱瞻均疑惑的迴頭,“還有什麽?哦,王妃嗎,我現在還小,早了點。”


    老爺子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邱福的妾室,以前給他生了一對孿生女兒,比你隻大一歲。”


    朱瞻均挑了挑眉,看著老爺子,“所以呢?”


    老爺子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你不是還沒有貼身侍女嗎。”


    朱瞻均眉頭微微一簇,上下打量了一眼老爺子。


    他算是看明白了,經過幾件喜事的衝擊,再加上十萬大軍安全的迴來,老爺子對邱福的那點憤怒已經消失了。


    畢竟是跟了他多年的將領,以前的袍澤之情,老爺子還是割舍不掉的。


    可君無戲言,他已經下了流放的聖旨,如果突然改口,那他這個帝王,還有何威嚴可在?


    所以,老爺子需要有一個人站出來,為邱福的家人求情,然後他再順坡下驢,把艱苦的流放改成其他懲罰。


    如此一來,也算是給邱福,這個曾經為他浴血廝殺的手下,一個滿意的交代了。


    想明白了這些,朱瞻均心中有些無語。


    果然,能當皇帝的沒一個好人,連自己的親孫子都算計。


    朱瞻均看著老爺子,眨了眨眼,故作天真道:“要侍女幹嘛,我能照顧好自己。”


    如此天真懵懂的迴答,讓老爺子暗嗆了一口口水。


    “哼,不要算了,迴頭我就把她們發配到教坊司。”


    老爺子故作生氣的冷哼一聲,惡狠狠的說了一句。


    朱瞻均撇了撇嘴,也懶得搭理這傲嬌的老頭,繼續看著宮門口,等待著朱胖胖等人的到來。


    老爺子見這小家夥不上道,心裏是一陣暗氣。


    這小混蛋明明明白他的意思,卻偏偏不上當,真是氣死個人。


    “長得漂亮嗎?”


    就在老爺子想著,要不要強行把邱福那兩個閨女塞過去的時候,朱瞻均看著宮門口悠悠的問了一句。


    老爺子哼了一聲,“醜,很醜,人世間第一第二醜,就是他的兩個閨女。”


    朱瞻均點了點頭,“那行,那我要了。漂亮的女人多的是,醜的驚奇的還真少見,迴頭帶在身邊,定會吸引無數視線。”


    老爺子:???


    看著認真的朱瞻均,老爺子心裏有些發懵。


    這小崽子腦迴路怎麽如此清奇?這到底是隨誰呀?


    “噠噠噠……”


    “滾開……”


    “娘,我的娘啊,你怎麽就這樣走了,你讓兒子怎麽活呀,娘啊……”


    突然,一陣馬蹄聲伴隨著鬼哭狼嚎,從宮門外響起。


    聽著那哭娘的唿喊,老爺子臉瞬間黑的跟鍋底一樣。


    “好像是二叔,哦,還有三叔。”


    朱瞻均起身側耳聽了聽,向老爺子匯報了來人的身份。


    這倆人住在宮外,速度竟然比在東宮的老爹朱胖胖還快。


    兩匹馬在宮門口被大內侍衛攔下,漢王朱高煦,趙王朱高燧從馬上翻下來,一邊哭著一邊連滾帶爬的往朱瞻均和老爺子這裏奔。


    更讓人無語的是,漢王朱高煦不知道從哪裏搞了一條白綢子,已經提前綁在了腰上了。


    二人這一副奔喪的樣子,看的老爺子臉色鐵青,抬手就要摘下腰間的腰帶。


    朱瞻均看著二人的模樣,嘴角扯了扯,心中有些無語。心想:這宮人是怎麽傳的話。二叔三叔這兩個奇葩,是怎麽把傳的消息,關聯到徐皇後駕崩上的。


    “唰!”


    老爺子抬手扯下了腰帶,可今天他用的是絲綢軟腰帶,拿下來以後,軟巴巴的根本就揮舞不起來。


    正所謂替君父分憂,乃是作為晚輩和臣子的本分。


    朱瞻均左右瞅了瞅,看到一樣東西,眼睛一亮立馬奔了過去。


    看著越來越近的兩個混蛋,老爺子扔掉腰帶正準備去拔刀,朱瞻均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爺爺,用這個,這個結實。”


    老爺子聞聲迴頭,就見朱瞻均把一杆長柄金瓜錘拖了過來。


    看著那足足有小孩腦袋大的金瓜,又瞅了瞅已經發現情況不對,尷尬的停在階梯下的兩個兒子。


    “唰!”


    金瓜被老爺子提了起來,怒氣衝衝的走向了兩個傻眼的鐵憨憨。


    “爹…別…別呀!”


    兩人嚇得抱著腦袋連連後退,一邊嘴裏喊著爹求饒,一邊惱怒的看著朱瞻均。


    到底是親兒子,老爺子終究沒有下得手去錘,對著兩個鐵憨憨屁股就是一頓亂踹。


    “咚!”


    金瓜重重的落在了兩個跪的筆直的兄弟麵前,兩個鐵憨憨看著那被砸壞的青石板,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給老子跪好,什麽時候你娘醒了,你們兩個王八蛋,再給老子起來。”


    老爺子氣唿唿的又一人給了一巴掌,這才轉身要坐在階梯上,繼續等其他人。


    “娘…兒子來了,您的兒子高熾來了……”


    然而老爺子的屁股還沒挨到台階,宮門外又響起了一陣唿喊。


    兩個正罰跪的鐵憨憨,一聽到這動靜,就知道連老大都誤會了。


    漢王朱高煦看著老爺子那鐵青的臉色,眼神瞥了一眼旁邊砸碎青石地板的金瓜,心中一陣壞笑。


    一把拽過立著的金瓜,討好的雙手捧著,舉到老爺子麵前:“爹用這個,這個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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