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


    “娘!”


    眾人神色大變,離得最近的林慧衝上前將婆婆扶起來。


    “老大去開車,東升把娘抱到車上去!”


    徐國崢當即從他爸手裏把車鑰匙拿過來,跑到車邊打開門。


    徐東升紅著眼將一腳將礙事的王雪踢開,然後把娘打橫抱起。


    徐父一臉擔憂地跟上了車,緊握著老婆子的手,冰涼冰涼的。


    林慧讓林昔跟著上車幫忙照顧,然後迴頭衝著倒在地上哀嚎的王雪又是狠狠甩了一巴掌。


    “啊!”


    “你敢打我媽!臭女人我打死你!”


    王雪兒子衝著林慧破口大罵,各種汙言穢語,一聽就知道平時他們家的家教都是如此,三歲看老,受那個男人的影響太深,這小子已經養廢了!


    “小王八蛋!”徐國嶸沉著臉將要踢上他媽的小胖墩踹了一腳,“把你的髒嘴給我閉上!你敢動我媽一根手指頭,我把你頭打腫你信嗎?”


    “別動我兒子!”王雪爬起來,頂著紅腫的臉,一手捂著被踢疼的肋骨,一手護住兒子。


    那小胖子知道自己打不過,捂著發疼的屁股,戰戰兢兢躲在他媽懷裏不再叫囂。


    林慧轉身對著癱坐在地的徐紅梅,上前一手抓著她稀疏的白發,露出蒼老的臉龐,另一隻手狠狠打下去,絲毫不留情麵。


    徐紅梅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麽,也不喊痛。


    “徐紅梅,要不是怕你餓死,娘才不會把自己的養老錢都給出去,結果竟然還要被你們埋怨!沒良心的狗東西!都給我滾!以後見到你一次我就打一次!你教出來的好女兒親手把最疼你的親娘給氣進醫院了!你沒什麽想法?要是娘真出了什麽事,你晚上也能睡得著?”


    “我、我沒有,不是有意的……”徐紅梅流下眼淚,臉上溝壑縱橫。


    林慧手都麻了,停下來,厭惡地看著幾人,“老二,你把這幾個渣滓給丟出去,要是敢大喊大叫,你就打電話給李叔,讓他帶人過來,把這幾個給送進去,跟那個賭鬼團聚!”


    說完她就趕緊進屋裏給老太太收拾衣服,錢也得帶上,徐東升身上的錢還不知道夠不夠。


    徐國嶸又踢了那小胖子一腳,語氣兇狠,“聽見沒有,滾出我們家,不然把你臉打扁,抓你去坐牢!”


    小胖子瞪大眼睛,嚇得打起嗝來,向門外跑去。


    “阿鋒!”王雪大驚失色,追著兒子跑出去,怕兒子跑丟了。


    孫姨剛剛被林慧給叫進屋裏去了,現在才出來幫忙收拾雜亂的院子。她就是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從幾人的話裏也知道眼前的人是個不孝的,還把親娘給氣狠了。再看眼前的人,是越看越厭惡。


    她拿著掃把碰碰發呆的人,“哎,你還不走啊?等先生迴來,肯定要把你給打出去。”


    徐紅梅清醒過來,生怕自己被留在後麵,也不敢再多糾纏,一瘸一拐地跟出去了。


    林慧收拾好幾套衣服,讓老二騎著摩托車一起趕到醫院。


    “東升,娘怎麽樣?”


    徐東升臉色陰沉,總算是稍微放下了心,“醫生說沒什麽大問題,就是氣狠了,得好好休養,以後不能再受什麽大刺激。我讓娘在醫院住兩天,觀察觀察。”


    林慧點頭,“沒事就好。”


    她讓老二拿錢去繳費,然後讓老大打電話給大哥二哥。


    徐大哥大嫂著急忙慌趕過來的時候,老太太已經醒了,徐二嫂正坐在床邊小凳子上一邊削蘋果一邊數落她。


    “娘你也真是的,都說了以後不要再搭理徐紅梅了,你非放不下她。你還看不清她就是個白眼狼。一點都不孝順!你這樣不是給老三家添麻煩嘛……”


    以前年輕時候不敢說的話現在都敢說了。


    聞言,徐大嫂動作一頓,她心虛又愧疚,總覺得是自己做錯了,要是自己沒有把徐紅梅的事告訴爹娘就好了,是她亂發好心,也是她給的地址……


    徐二哥緊皺眉頭,小聲說,“行了,別說了,讓娘好好休息。”


    徐二嫂便住嘴了,把蘋果切成小塊。


    徐父就站在一邊,眼眶紅紅,這一趟進醫院,真是沒了半條命。一路上他都在後悔怎麽沒有攔住人,萬一老婆子真的過不去這一關,就剩他一個人該怎麽辦……


    徐母躺在床上聽人嘮叨,她緩過來了,聲音沙啞,“我不會了……以後她要是再來,你們誰都不許幫忙。”


    心是徹底死了。


    原先徐紅梅要是過得好,她就當看不見。可知道人過得差,心裏反倒是怎麽都放不下。


    現在到鬼門關溜了一圈,她也知道後悔了。


    自家這麽多兒孫,還等著享福呢,非惦記那個沒腦子的白眼狼幹什麽?


    徐大嫂對上她婆婆的眼睛,連連點頭,“娘你放心,以後我們見她一迴罵一迴!就是餓死在我們麵前都不管!”


    因為人太多,林慧跟孩子站在後頭,把位置讓出去了,她見到婆婆衝她招手,走過去。


    “娘,你想要什麽?”


    徐母輕輕搖頭,拉著林慧的手,“是娘給你添麻煩了,對不住你。”


    林慧笑笑,“沒事娘,你別想太多,好好養著。”


    徐母精力差,沒說幾句就睡著了,眾人也退出病房。


    徐東升一直繃著臉,其他人不敢跟他說太多話,隻林慧牽著他的手小聲安慰。


    “娘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別生氣。”


    他微眯著眼,他是很生氣。


    老人進一迴醫院,少掉的精血不知道要養多久才能養迴來。


    他垂眸,看著老婆的手,緊緊反握住,“我知道。”


    徐母在醫院待了兩天,就鬧著要迴家了,實在是閑得慌。


    徐東升同意了,隻是又請了一個護工,專門伺候她。


    出院那天,把老娘接迴家後,他又出去了一趟。晚上迴來時,帶著一身的酒氣。


    林慧走近了,踮腳嗅一嗅他嘴巴。


    看她跟小動物一樣,徐東升沒忍住笑了,難得這幾天終於開心了點。


    “我沒喝多少,都是別人喝的。”


    “誰?”林慧好奇,“你去應酬了?怎麽沒叫周正去?”


    徐東升把沾著酒氣的衣服脫掉,才說:“我去找王雪工作的飯店老板了,也巧,正好是以前大眾飯店的高老板。我們許久未見,就坐下來敘敘舊。”


    “這麽巧?”


    徐東升挑眉,“就是這麽巧,我還遇到了力哥。”


    “哦,就是以前常給我們賣肉的力哥。”他又補充道。


    林慧把他的衣服丟到髒衣簍裏,“然後呢?”


    “他現在就是鎮上肉聯廠的一把手。”


    徐東升坐在床邊,把老婆拉過來坐到腿上,“然後,王雪男人在那裏還壓著半個月工資。力哥聽說那人因為賭博被抓進去了,很生氣,說是影響了肉聯廠的聲譽,那半個月工資就不打算付了,當作是賠償單位的。”


    “雖然那半個月工資也沒多少,力哥說算了,當他做好事。”


    林慧雙手環上他脖子,蹭蹭他的臉,“你可真行,消氣了嗎?”


    徐東升勾起嘴角,“她們不是說生活艱難嗎?我讓她們看看真正的生活艱難是什麽樣的。”


    他眼神閃爍,“連出門的火車票都買不起,那才叫生活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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