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與甄沁對坐,聊了許久,甄沁在看到蘇寒的屍身後,心中的負擔與執念徹底散去,她又恢複成以往的性子,活潑機靈。


    師徒倆聊起過往,滔滔不絕,怎麽講也講不完往事。


    然而,任何事都會有終點,包括人生。


    當黃昏降臨後,甄沁看向顧安,認真說道:“師父,多謝您這一世的照顧,徒兒無能,未曾報答過您,若是有來世,我若有資格報答您,我定當努力。”


    不同於曇花鬼母,曇花鬼母雖死,可並非壽終正寢,還能奪舍複活,而甄沁命數已盡,再無迴天之術。


    顧安笑著點頭,道:“會有來世的。”


    甄沁聽後,露出笑容,眼中滿是期待之色。


    她跟著趴在桌上,輕聲道:“師父,我有些困,能不能在這兒,睡一覺?”


    顧安點頭道:“睡吧,為師會陪在你身邊。”


    甄沁閉上眼睛,嘴裏念著:“突然好想葉師叔,感覺她已經離開我好久好久……”


    顧安端茶的手一滯,他沒有接話,繼續飲茶。


    等甄沁睡著後,沈真走來,她看著甄沁,正想開口,她的眉頭跟著皺起,她走到顧安身旁,問道:“你還好嗎?”


    她知道甄沁在顧安心中的地位,再想到葉蘭、小川等人的去世對顧安的影響,她心裏不由有些擔心。


    “我自然沒事。”顧安看向她,露出笑容,抬手讓她坐下。


    沈真坐下,目光一直落在顧安身上。


    顧安一邊為她倒茶,一邊說道:“是不是覺得很荒唐,像我這等修為,卻掌控不了生死?”


    沈真暗自驚訝,顧安怎麽看穿她在想什麽?


    她如實說道:“確實,你在我心裏是最強大的存在,感覺生死在你麵前應該不是難事,但……”


    顧安笑道:“這說明我並非最強的存在,冥冥之中自有天數,我能幫的人,本身天數就不錯,我隻是錦上添花罷了,你能窺探過去、未來,那你能窺探天命嗎?”


    “窺探天命?”


    沈真陷入沉思中,其實她也在迷茫自己的修煉之路。


    她不愛打坐煉氣,喜歡琴棋書畫,想要靠悟道提升修為,但哪有那麽多靈感,她的修為已經停滯很多年。


    顧安見她開始認真思索,也不打擾,他看向天邊,斜陽如血,雲海似在火燒。


    看著天穹,顧安突然覺得自己看到的未來還不夠遠。


    多高的修為能看到這片宇宙的盡頭?


    ……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時間如白駒過隙,一去不複返。


    千年如雲煙,塵事浩瀚如浪。


    沒有扶道劍尊的千年,天靈大天地沒有遇到天外的劫難,但內部的爭鬥依舊劇烈,不斷有古老的秘境、道場、大能洞府出世,引得天下修仙者廝殺。


    顧安的無始道場已經種滿藥草,時至今日,每年藥草提供的壽命已經突破兩千萬年。


    無始道場所在的大陸名為九靈大陸,因為位於天地邊緣,無始道場在千年內沒有遭遇打擾。


    不過附近的人族城池越來越多,正在向無始道場靠近。


    這一年,夏初。


    顧安站在懸崖邊上,看陳川與血獄大聖切磋,如今的陳川也已經是涅槃境修為,麵對散仙境的血獄大聖,也能做出抗衡。


    兩人在空中鬥法,顧安施展出結界,使得他們能盡情戰鬥,又不波及道場。


    看了一會兒,顧安便失去興趣,他調出自己的屬性麵板查看。


    【姓名:顧安】


    【壽命:3,155/25,660,408,118】


    【體質:混元無極體】


    【修為:先天金仙境圓滿】


    ……


    兩百五十六億年壽命!


    顧安準備達到千億年壽命再突破,反正從天地運勢來看,接下來萬年,天靈大天地都會處於廝殺中,除非有天外強者幹預。


    這樣的廝殺並非沒有意義的,顧安能感受到天下蒼生的數量比千年前相比少了一成,但也湧現出更多的天才、大能之輩。


    這千年裏最著名的一戰就是陽仙帝與絕羅劍君決戰,爭奪天道論,最終絕羅劍君慘敗,逃迴大鴻劍天,而陽仙帝集齊九本天道論後就開始閉關。


    顧安通過鎖定安昊的滅道命印去窺探陽仙帝,發現陽仙帝的氣運在蛻變,其修為也在水漲船高。


    陽仙帝本就是道藏自在仙,有他在,聖庭幾乎沒有勝算,而聖天轉世的竹熙仍在紅塵中流離,哪怕是恢複了前世記憶,她也沒有迴聖庭的打算。


    一道身影走到顧安身旁,正是曇花鬼母。


    她看起來與生前一模一樣,事實上她的身體是花草之身,現在的她算不得人,如今她負責幫顧安打理道場內的藥草,畢竟其他人都要修煉,而安心早就不想管事。


    “主人,種子不夠了。”曇花鬼母低聲說道。


    經曆了生死,又經曆千年沉澱,她的性格變得沉穩,跟之前的聚花宗副宗主判若兩人。


    顧安盯著陳川,道:“嗯,明日就會有新的種子,你先去修煉吧。”


    曇花鬼母立即行禮,然後告辭。


    “等一下。”


    顧安開口道,聞言,曇花鬼母下意識轉身,緊接著一本秘籍落入她懷裏。


    她接過秘籍,定睛一看,是一本功法。


    “爭取早日涅槃吧,這樣才能為我效力更久。”顧安說完便轉身離去。


    曇花鬼母那猶如古井般的眼眸產生波瀾,她看向顧安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顧安向著道場外走去,今日有五位熟人到來,他得去看看。


    那五位熟人正是易青山等人,顧安因為易青山是陸九甲轉世便收他們為徒,他們外出闖蕩千年,曆經無數磨難,好在五人都還活著。


    他們招惹到不可戰勝的強敵,不得不迴歸家鄉。


    顧安能聽到他們的對話,這些家夥想在家鄉創立教派,培養自己的勢力,順便造福家鄉人。


    雖然他們記憶裏的親戚都已經不在人世,可這片土地沒有變化。


    顧安聽到這五人聊起當年跟他修煉的經曆,顧長生那小子竟然在感慨,不知師父是否還活著。


    這五人皆認為顧安已經不在人世,畢竟在他們記憶裏顧安隻是築基境修士。


    如果不是遇到修煉上的困境或者招惹仇敵,怎會來到這種地方避世?


    至少說明顧安沒有強大背景,或者過人的天資。


    想到師父,他們很是遺憾,覺得自己沒有來得及報答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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