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鋒聽話的把雙手舉在沈妮麵前。


    沈妮望著這雙被歲月和勞動折磨得黝黑而粗糙的手,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她第一次主動碰觸肖鋒的手,輕輕翻轉,入眼的就是布滿累累疤痕和厚厚的老繭的手掌,還有磨成毛邊的膠布,每一處肌膚紋理都在詮釋著無盡的磨礪和堅持。


    “我給你兌好了水,你去洗一下,等一下我給你處理一下皴裂的口子。”


    沈妮去臥室找來裝藥的布袋,隨後又去了奶奶的臥室。


    肖鋒站在原地看著她穿來穿去,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麵容猶如寒冰融化,溫情一片。


    秋秋纏著沈妮要玩,沈妮親了親她,撓了撓她的癢癢,“等媽媽忙完就來抱你迴去睡。”


    “不要,我要媽媽和我捉迷藏玩。”


    正在看小人書的春春衝秋秋勾了勾手指頭。


    “來,我陪你玩兒。”


    秋秋高興的直拍手,“好嘞,姐姐陪我玩!”


    沈妮給春春豎起大拇指。


    不錯,知道幫媽媽分擔。


    不過她平時看小人書很入迷,今天怎麽舍得放下陪秋秋了?


    “姐姐,我藏,你找我。”


    “好,我背過身不看你,你趕緊藏,別下地去,我數十個數。”春春趴在炕上一邊翻書,一邊說著規則。


    秋秋拉散一床被子,躲進被窩裏。


    “姐姐,我好了,你來找我。”


    秋秋藏好後還不忘提醒一下姐姐。


    春春也配合,“我要找你了。”


    “秋秋藏在哪了呢?”


    沈妮和奶奶拿了棒棒油正要出去,迴頭看了一眼,便看見春春依舊保持著剛才那個姿勢,兩條腿還悠閑的,一上一下踢著,似乎根本沒有找秋秋的打算。


    她嘴裏還在嚷嚷著,“秋秋這是去哪了?我怎麽找不到啊?”


    這時,秋秋倒先急了,“姐姐,我在這裏。”


    “姐姐,我在被子裏。”


    沈妮:“……”


    再看看春春,繼續看著書,慢吞吞的說道:“咦,怎麽找不到?”


    ……


    還可以這麽玩兒。


    沈妮傻眼!


    隻見秋秋一把掀開被子,高興不已,她以為自己藏的很好,姐姐都找不到。


    她笑的眼睛彎彎。


    “姐姐,我在這裏,找我呀。”


    春春一動不動,“找不到,根本找不到。”


    秋秋直接爬到春春麵前,春春還裝作沒看見,甚至眼睛略過秋秋,裝模作樣的四下尋著。


    奶奶給夏夏用篦梳梳著頭發,兩人看的嗬嗬笑,似乎對眼前的場景見怪不怪。


    沈妮站在門口目睹這一切,忍俊不禁。


    怪不得老人們說,孩子才是家裏快樂的源泉。


    屋外天寒地凍,屋內其樂融融,這副溫馨的畫麵不就是人們努力的原因嗎?


    肖鋒聽到裏邊兒的笑聲,撩起簾子進來,看到沈妮站在門口,他問道:“笑什麽呢?”


    “沒事,孩子們玩兒呢,我們出去。”


    沈妮走在餐桌前坐下,肖鋒跟著坐在她對麵。


    “手拿來!”


    肖鋒乖乖遞上手。


    他的胳膊很長,沈妮拉了一下,就輕輕鬆鬆的拉到她的跟前。


    她先把膠布一點一點清理完,又清理膠布留下的膠痕。


    膠痕變黑不好清理,肖鋒見她這麽仔細,眼底盛滿溫情。


    “這個以後自己就慢慢掉了,現在不好清理。”


    “那行,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沈妮拿剪刀把裂口處壞掉的肉剪掉,用奶奶的棒棒油抹著肖鋒的雙手。


    肖鋒垂眸,視線隨著沈妮一雙纖纖手指移動,從沒發現她的手那麽好看,每一根都長得很均勻。


    不在鄉下幹活,她的手逐漸變得潔白細膩,看著很柔軟。


    感受著她手指輕柔的觸摸,肖鋒喉結滾動,瞳仁的色澤也逐漸加深。


    沈妮並沒發現,她動作很快,塗好棒棒油後,裹了一層塑料薄膜。


    這薄膜是牛雲嫂子給的,從化肥袋子上拆下來清洗幹淨的。


    天氣冷,牛雲嫂子讓她用薄膜把窗戶釘住,保暖。


    沈妮嫌影響光照,便沒釘。


    “你去暖氣爐子上烤一下,來迴翻一下,受熱就行,別烤熟了。”


    肖鋒笑出聲。


    其實手變成什麽樣,對他來說無所謂,他已經習慣了,並不會感覺到疼,他也不需要美觀。


    不過現在看來他不在意,但是媳婦在意。


    這樣也挺好。


    沈妮等肖鋒烤好,還要給他裹膠布,再等待的時候,她拿出計劃書仔細看著,以免有坑。


    她看的時候,還準備了筆和本,遇到不懂的或者有疑慮的隨手記下來。


    肖鋒找了凳子坐在火邊烤,迴頭時不時的看一眼沈妮。


    她專注的模樣很美,尤其是燈下握筆寫字時的模樣,和她給人的感覺一樣,溫婉又知性。


    很難和那個他今年第一次見麵時,揮手揍人的人聯想到一塊兒。


    漸漸的,沈妮的腦袋距離桌麵越來越低,直到趴在桌麵上。


    肖鋒看了眼自己的手,油膩膩的很不舒服,他想清洗掉,看了眼沈妮,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翻找出來一對線手套戴上,抱著沈妮迴屋。


    沈妮太累了,這會就算是有炸雷都驚不醒她。


    “小鋒,秋秋要和她姐姐睡,已經睡下了,你們別管了。”奶奶隔著門喊道。


    肖鋒知道奶奶的意思。


    人老了,眼神很犀利,她早就看出孫子孫媳倆人沒有夫妻生活。


    她盡可能的給兩人找獨處的機會。


    奈何孫子不爭氣,每次都沒進展。


    每天都有使不完得勁就能說明一切。


    肖鋒裹好膠帶,看看自己變得軟和了一點的手,再看看臥室方向。


    他何嚐不想?


    這麽些年虧欠沈妮,要是在因此讓她不愉快,他寧可忍著。


    現在看來他的隱忍就快有希望了,沈妮在慢慢的接受他。


    這一夜,沈妮窩在肖鋒懷裏睡的。


    清晨,她醒來後就發現自己抱著隻穿了背心的肖鋒。


    肖鋒的大手還在她的身上壓著。


    他的臉貼著她的額頭,正睡得香。


    這恩愛的模樣,沈妮都懷疑肖鋒是不是把她弄暈,那啥了。


    她不敢動,怕驚醒肖鋒。


    孩子不在,兩人獨處一室,還如此親密,萬一肖鋒想做點啥,她是該阻止呢?還是不阻止?


    此刻,她的心也怦怦跳著。


    救命,尿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跳聲音大了點兒,肖鋒在這個時候竟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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