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周嘉清道。


    “清兒,你說謊的時候真不可愛,”周嘉寧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話鋒一轉,“你能執掌定國王府毋庸置疑,可若是倘若未來你要背負得更重,麵對的更複雜,你是否已做好準備?”


    周嘉清心中一跳,周嘉寧這話中有話,似乎在暗示什麽。


    若是從前,周嘉清也不會多想,可是她知道太子的命運後,周嘉清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周嘉寧想要說的話。


    她定了定神,道:“姐姐,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不過,我會陪在王爺身邊。”


    周嘉寧看了她一會兒,搖頭歎道:“你心性淡泊,無甚野心,這誠然是你的可貴之處,可是這也不好。”她道,“不過,王爺對你的用心我自是知道,即便他有一日身居高位,亦無需擔憂,因王爺素來言出必行,他既言堅守本心,定會信守不渝。清兒,我和皇上辦不到的事情,你們可一定要辦到,替我們走完那未竟之路。”


    周嘉清不想再聽下去,索性心一橫,道:“那麽,姐姐你呢?你的未來呢?”


    說完這句話,周嘉清就低著頭,忐忑不安地等著對方的迴答。


    沉默了一會兒,才有聲音響起,依舊是淡淡的,似乎不甚在意的聲音,低低沉沉悅耳動聽,卻每個字重逾千斤般地砸在周嘉清耳中。


    “你猜得不錯。”


    周嘉清猛地覺得自己眼圈有些發酸,她不由分說,跨步上前,雙手緊緊環抱住周嘉寧,這一觸之下,才驚覺,原來自己的姐姐,身形竟比自己還要單薄幾分。


    一股怒意夾雜著委屈湧上心頭,她聲音微顫,帶著幾分不被理解的氣惱,道:“成日瞞天過海,連我也瞞,姐妹之情你是一點都不講!”


    周嘉寧淡淡笑了笑。


    周嘉清氣急,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低吼道:“你明知自己身中劇毒,這些年為何隻字不提?父親寄出多少封家書,卻隻換迴你寥寥幾筆的迴應。在你心中,莫非爹、娘,還有我,都已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嗎?這份親情,你究竟置於何地?你從來都沒有將我們當做你的家人,是爹不疼你嗎?娘對你不好嗎?還是我在你心中……”


    “清兒,”周嘉寧打斷她的話,“我這毒和太子的一樣,無解。”


    院子裏安靜下來,一時間靜謐得隻能聽見風穿過樹葉的細碎聲響,仿佛連空氣都凝固在了這一刻。


    早在姐妹兩人說話時,王福安便後退幾步,此刻他正站在不遠處,目光中滿是複雜的情緒,微微歎息一聲,總要走到這一步的。


    周嘉清疑惑地看向周嘉寧,好像根本沒聽到周嘉寧的話,或者是她故意忽略,她的聲音裏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姐姐,你在說什麽?對了,你既然中了毒,定也遍訪名醫,尋求解救之法。還有嚴姨,她或許能幫你解毒也說不定,不如明日,明日我們就去杜坡,讓嚴姨給你和二表哥看看。再不行,還有南楚九皇子,我給他說,他或許也能在南楚找到奇人異士也說不定,辦法有很多,你和二表哥總要去嚐試……”


    “徒勞,”周嘉寧道,“我們皆已時日無多。”


    周嘉清絮叨的聲音戛然而止。


    風卷起院子裏的落葉,王福安攏了攏衣領,似有涼意,這個夜裏,隻有燈籠發出微弱的光,來勾勒今夜的輪廓。


    周嘉清的目光驚疑不定,她遲疑地問:“這是……什麽意思?”


    周嘉寧淡淡開口:“清兒,你別自欺欺人。”


    “不!這不可能!”周嘉清猛地搖頭,她的聲音裏充滿了痛楚與抗拒,“你與我相識十幾載,為何偏偏是你,中了這無端的毒?”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試圖在絕望中尋找一絲希望的裂縫。人們對於難以承受的悲痛麵前,往往顯得異常遲鈍,可能是心底並不願意相信這個已經是“事實”了。


    “祖母去世的事情,你不是調查過了嗎?偌大一個侯府,竟然沒人發現祖母藥方的不對,這是為何?”周嘉寧道,“西雲人在東秦,東躲西藏,伺機而動。杜坡因為有嚴姨在,先皇對那看管很嚴,西雲人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於是,那無處宣泄的恨意與不甘,對準了我們,第一件事便是報複我們的祖父,祖父已死在西雲,祖母尚在,便是他們下手的第一人。而我,身為靖安侯府的嫡長女,他們或許早就猜到因著祖父與外祖父雙重赫赫戰功與威望,我們靖安侯府會出一個皇後。不管他們怎麽猜想,我便是第二個犧牲的人。先皇與父親,未敢有絲毫懈怠,就偷偷給你身邊安排很多人保護你,沒能讓他們得逞之後,他們消停了。或許是戰術改變了,現在也知道了,硬碰硬的較量之後,他們轉而采取了更為隱蔽的手段——利用人心,以柔克剛。謝元賦想要踩著你爬上去,再將你丟棄,所以,你能明白父親知道你仗義之舉救了謝元賦後,他的心中是何等憤怒與無奈?”


    周嘉清說不出此刻她的心裏是什麽感覺,仿佛被堵了一團棉花。


    她問:“你什麽時候知道自己中毒的?”


    “記事起。”周嘉寧答。


    周嘉清聞言,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與心疼。


    “記事起……”周嘉清喃喃重複,聲音裏夾雜著一絲哽咽,“你竟從那麽小的時候就明白,自己時日不多?所以你一直刻意與我們保持著距離,是害怕那一天真的到來時,我們無法接受?”


    周嘉寧不置可否,所以啊,她偏愛紅色,她在杜坡的山頂上種滿了紅色的花,她覺得紅色熱烈而鮮明,是生命力的極致展現,也是她最為缺失的。


    “清兒,我不知道你為何對謝元賦懷有那麽大的敵意,既然你恨他,我們一起努力將西雲的勢力連根拔起。他不僅是你的仇人,也是我和太子,以及王爺,包括父親的仇人。殺死一人易,滅其百眾亦非難事,難就難在,如何將那潛伏於暗處,狡猾如蛇的西雲勢力,徹底曝露於光天化日之下,一一瓦解。更是要讓那禍亂朝綱、有違人理的秘術徹底消失,唯有如此,東秦的未來方能擺脫陰霾,重歸光明與繁榮。”周嘉寧語氣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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