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一怔,隨即點點頭,道:“嗯……”


    接著認真道:“我知道你也早已知曉周海洋和老夫人,隻不過配合清兒將他們的真麵目撕開。清兒的話我覺得她並不願意將所有的事情全都說出來,我也不為難,她有自己的想法。隻是小幸,以後我們這樣好不好?以後再出現你覺得行為不軌的人,盡管還沒有做什麽,隻要你心裏不舒服,覺得他們有意圖,你就直接告訴我。也許,有時候我和你的看法不同,但不管如何,我會記著你的話,慢慢驗證,但無論如何,你身後有我,我會讓你慢慢重新相信我的!”


    相信兩個字,說起來容易,想要做到卻很難很難!


    “好!”靖安侯並沒有迫不及待她如何迴答,而是認真的,陳幸也的確認真思索他的話後,道:“夫君,我正想要跟你說五姑娘的事情。”


    原本這件事也該讓靖安侯知道,加上他又說出這樣的話,或許可以先拿周嘉靜的事情做個鋪墊,便慢慢將內心的猜測說了出來:“雖然說她的性子變得開朗起來,這是好事,但她的心思似乎有些不純,說句不該說的話,她的轉變未必就是好事,到底不是親生的,也不是我和清兒這般關係,有些事說多了,還是我這個嫡母的不是了。”


    聽到事關周嘉靜的話,靖安侯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個女兒因為是大姨娘的孩子,靖安侯甚少關心,不過該有的一切待遇比其他府中庶出的子女要高很多。


    他對周嘉靜知之甚少,隻知道她以前膽小怕事,現在褪去這份膽怯,他本覺得是好事,或許是二房之前的壓製。可經過陳幸這麽一說,雖說還未察覺到不妥,他也答應會好好注意周嘉靜的言行舉止!


    朔風漸起,寒意刺骨,唿嘯的北風從枝丫上掠過,發出陣陣低吼之聲,昏暗的天空上,漂浮著團團鉛灰色的雲朵,參差低垂,顯得厚重壓抑,紛紛揚揚,灑下漫天的雪花,迅速將天地染成一片素白。


    紀承楓在趙府多呆了十日後,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刻。


    這一日,趙雲臻一襲淺粉色灰鼠鬥篷站在漫天的風雪裏,顯得越發嬌嫩,她的肩膀和發髻上都落了雪,臉頰和鼻頭被凍得微微泛紅,但卻不在意,和紀承楓道別後,看著他翻身上馬,昂首揮鞭,隻聽發出一聲響亮的嘶鳴過後,宛如一陣旋風,迅速朝城門處直衝過去。


    趙雲臻明亮的眼睛裏隻剩下他的背影,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視線盡頭。


    飛奔出城門的紀承楓,身下的馬卻慢了下來,他笑了笑,眼裏卻沒有一絲溫度,眸中的光亮仿佛在一瞬間湮滅了,半晌,輕輕說出一句話:“臻兒,我怕離別拉得太長,我會不忍心走的……”


    杜坡的冬天比大安城來得更早一些,也更寒冷,一到下雪的日子,大大小小的鋪子都關起門來,既然出不了府散心,呆在府中又怕趙雲臻鬱鬱寡歡,周嘉清便來找她說話解悶。


    趙雲臻一邊欣賞著周嘉清送給自己的白玉浮雕山水紋香筥,一邊道:“昨日我和二哥去校場上看練兵,雖然紀公子有意隱瞞,可二哥看得出紀公子的武功高得很,遠在我娘……不,可能遠在祖父之上,縱然祖父說了紀公子不是丞相府如今的主母的親生孩子,表妹,紀公子不隻是一個普通的丞相之子這麽簡單吧。”


    周嘉清笑了一下:“紀承楓若是想要隱瞞,怎會讓表哥看出來。”


    “也是。”趙雲臻一下子豁然開朗,她還以為紀承楓故意想要隱瞞什麽,說來也奇怪,大安城的公子貴女們,大都戴著麵具生活,除過眾人知曉的麵孔外,還另有一副不為人知的麵孔,周嘉清是這樣的,二房眾人也是這樣的,現在發現紀承楓也如此,多少會因為經曆的事情太複雜而顯出幾分與年齡不相稱的心思。


    可她從小生活趙家乃至杜坡卻不同,可也不妨礙她對這個長得好看,性子複雜的表姐十分親切,每個人的生活環境不同,她不能要求旁人都是赤誠爽朗之人。


    早在侯府就已將她看作自己人,“表姐,紀公子和王爺關係匪淺,那王爺的武藝是不是還要高很多,當年北鳴一戰的時候,我也有所耳聞,王爺這麽厲害,應當是東秦第一人吧?”


    “東秦第一人?”周嘉清一怔,眼底的黯淡一閃而過,這麽厲害被瑤巫女給騙了,實在是與這名號不匹配,不知道北鳴那邊是個什麽情況,那傷還會不會痛?尚且還未從自己的思緒中掙脫開來,突然聽到外麵有丫鬟跑進來,連禮都沒有行,滿臉焦急地喊道,“小姐,表小姐,快……”


    “發生何事了,這麽慌張,沒得嚇著小姐們,有什麽話好好說。”夏荷望向衝進來的春桃,眉頭擰緊,輕斥道,這裏不是侯府,該有的規矩還得有著。


    春桃一口氣跑來,借著剛才夏荷說話的時候喘了幾口氣,這才好許多,忙不迭說道:“小姐,有一個說從大安來的陌生男子找您。”


    陌生男子?


    當周嘉清和趙雲臻走到府門口的時候,便是這麽一幕——


    男子衣著單薄,瘦削的身體在褪盡色彩的薄衣裏,薄衣承受不住這寒風,男子不住的瑟瑟發抖,卻一臉決然地比畫著什麽,想要再往前一步,看到包圍一圈的士兵時,又不敢向前,臉上露出猶豫,擔心,慌亂的各種情緒,手裏拿著一張紙寫著周嘉清的名字。


    若不是被大舅母經過城門時注意到城守備和一個陌生麵孔,就不會這麽巧地帶到趙府來。


    除過趙世安和老夫人,其餘在府的人都來了,看著陌生男子,不知道該怎麽辦。周嘉清已經定親,陌生男子拿著寫有周嘉清名字的紙條,可以進城,卻不能隨意入府。


    當周嘉清過來的時候,陌生男子一下子變得激動異常,雙眼綻放出點點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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