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什麽小姑?朱博醉意上頭,還沒有反應過來。


    看到朱高煦朝著女子跪下,頓時哈哈大聲嘲笑朱高煦:“你......你竟然向一個女人下跪。”


    堂堂一個大男人,向一個女人下跪的確是夠丟臉的。


    可是現在朱高煦絲毫沒有覺得丟臉,他瘋狂向朱博示意,讓他趕緊跪下來。


    可是朱博偏偏要作死,他猛然朝著女子衝過去,伸手就要拉下她臉上的紗巾。


    “讓本王看看,你這小妞究竟有什麽了不起!”


    “大膽!你們......在幹什麽?”朱棣身邊跟著道衍和尚,一行人突然出現在這裏。


    魏明聽到朱棣聲音,猛地迴過頭去,看到朱棣身邊的道衍。魏明心裏不由得一陣暗罵,他以為道衍說的會有人來救他......魏明還以為道衍安排了五城兵馬司的人來救自己呢,沒有想到道衍竟然是把朱棣給騙到了這裏。


    可是道衍難道就不怕朱棣不來嗎?就剛才那樣的情形,哪怕是耽擱一點,自己都會被朱博給打死!


    “父......皇......”朱高煦目瞪口呆抬頭看向父皇,他不知道父皇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宮,又怎麽會恰好來到這裏,他隻知道事情嚴重了......額頭上的汗水密密麻麻地冒出來,朱高煦絞盡腦汁地想該如何向父皇解釋,才能夠蒙混過關。


    “咦?皇上?”朱博迴頭看到朱棣,連忙收迴手跑到朱棣麵前,笑嘻嘻地躬身拜下:“皇上怎麽會來了?”


    朱博仗著這位四哥對他很好,隨意到連行禮都免了。


    朱棣臉色難看地掃了朱博和朱高煦一眼。


    還不等朱棣說話,旁邊的女子頓時梨花帶雨地朝著朱棣微微一福。


    “徐妙錦......拜見皇上。”


    徐妙錦?朱博猛地迴頭看向女子,這個時候他才明白,原來不是朱高煦膽小,實在是麵前這女子他和朱高煦都得罪不起......


    “皇上,臣弟......”想到得罪徐妙錦的後果,以及剛才他對徐妙錦做的事情,朱博臉色瞬間蒼白,兩腿一軟和朱高煦一樣跪了下去。


    “妙錦,你怎麽了?”朱棣看向徐妙錦的瞬間,臉色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露出微笑地問道。


    徐妙錦眼眶裏麵有淚水打轉,她一隻小手捂住嘴巴。深吸口氣想要說些什麽,卻悲痛到說不出話來,發出一陣壓抑至極的低泣聲。


    朱棣臉色一沉,側頭目光惡狠狠地看向朱高煦和朱博。這樣場景,不用別人向他稟報,朱棣都能夠知道一定是這兩人欺負了他的小姨子。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把小姨子安撫住,一會兒再收拾這兩個。


    轉過頭去,朱棣露出自認為最為和善地笑容麵對徐妙錦。


    還不等他開口,徐妙錦委屈著哽咽說道:“皇上,徐妙錦失禮......徐妙錦告退......”


    說完,徐妙錦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轉身朝著家裏跑去。


    朱棣臉色極度難看,他側頭朝馬和示意一個眼神。


    馬和連忙躬身迴道:“咱這就去送徐妙錦姑娘迴家,一定不會再讓她受到委屈。”


    說完,馬和就連忙朝著徐妙錦追過去。


    朱棣這次微微放心了一點,轉頭看向魏明,冷聲質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臣要去虞衡清吏司,走這條路是最近的啊。”魏明連忙解釋。


    朱棣一愣,隨即腦海裏便迴想起工部和虞衡清吏司之間的位置,頓時明白魏明說的沒錯,這條路的確是最近的。


    也就是說,魏明隻是無意間路過這裏碰到的?


    “究竟是怎麽迴事?”朱棣相信了魏明,邊開口詢問道。


    魏明連忙說道:“臣來的時候,隻看到這位王爺對那......對徐妙錦行為不軌,前麵究竟是怎麽迴事,臣並不知道。”


    其實前麵怎麽迴事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就是魏明說的這些。魏明之所以這樣說,是為了取得朱棣信任,同時別讓朱棣懷疑到自己頭上。


    沒有看到道衍跟在朱棣身邊卻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魏明一眼,他這麽做為的是什麽?不就是為了避免被朱棣懷疑嗎?


    如果魏明說他從頭到尾都看得一清二楚,那麽朱棣一定會心生疑問。“為什麽魏明能夠看到完整的過程?是不是故意早就等在這裏?”


    而像魏明這樣隻說看到殘缺不全,這才更加能夠讓朱棣相信。


    而且,魏明這樣說,還有一個目的。


    朱棣聽了,果然沒有懷疑魏明的話。他走到朱高煦和朱博麵前,沉聲問道:“是這樣嗎?”


    “皇上......”朱博戰戰兢兢,根本不敢看朱棣的眼睛。


    朱博本來還是非常硬氣的人,畢竟他一出生就是皇子,後來還受封藩王,執掌過十幾萬大軍。


    可是在被朱允炆貶為庶人抓到牢裏關起來之後,朱博很快就被朱允炆給嚇破膽了。現在的他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小人,哪裏還有當初齊王縱橫漠北的威風。


    朱博不敢在朱棣麵前狡辯,他隻好把矛頭指向魏明。抬手朝著魏明一指,大聲說道:“皇上,都是這狗官汙蔑臣弟,皇上一定要誅此奸臣!”


    我是奸臣......魏明心裏微微一笑,說實話就連魏明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忠臣,還是奸臣。


    若說忠心,魏明自己都知道他是沒有的。畢竟經曆過信息時代的洗禮,他很難對一個人保持忠心,頂多就是知恩圖報而已。他受過朱棣的恩惠,自然要迴報於朱棣。


    若說奸臣,魏明很清楚他也不是。


    朱棣看了朱博一眼,根本沒有理會他歇斯底裏地大吼。


    朝魏明一指,冷笑著問道:“你認識他是誰嗎?”


    “臣弟......”朱博看了魏明一眼,他還真的不認識魏明,隻能低頭道:“臣弟不認識......”


    朱棣又看向魏明,笑著問道:“你認識他嗎?”


    魏明當然是認識朱博的,隻是在這個時候,魏明隻能說:“迴皇上,臣也不認識。”


    朱棣這才迴頭看向朱博,說道:“這是魏明!你連人都不認識,就認定他是奸臣,恐怕是你在做賊心虛吧?”


    “臣弟......”朱博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他有些後悔剛才說魏明是奸臣。


    是啊,他連人都不認,又怎麽能分辨對方是忠是奸?


    既然朱博無話可說,朱棣便把目光移向朱高煦,沉聲問道:“究竟怎麽迴事?”


    朱高煦在朱棣麵前根本不敢有絲毫隱瞞,他抬頭看了老爹一眼,又連忙低下頭去,說道:“兒臣,兒臣也沒有看到究竟是怎麽迴事......兒子從教坊司出來,就看到......”


    聽著朱高煦說的內容和魏明差不多,朱棣微微點了點頭。既然兩人的話大概都能對應上,那麽就他們兩人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你剛才說,你從哪裏出來?”朱棣盯著朱高煦問道。


    朱高煦愣了一下,連忙說道:“教坊司。”


    去教坊司對於朱高煦來說,又不是什麽大事,所以他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你去教坊司幹什麽?”朱棣皺著眉頭問道。


    去教坊司還能夠幹什麽......聽到父皇的問話,朱高煦頓時覺得不好意思,把頭側向一邊,沒有開口。


    道衍聽到朱棣詢問朱高煦為何會去教坊司的時候,心裏猛地一緊。若是朱高煦說了出來,朱博或許就會把他為何要去教坊司說出來,朱棣對照一下一定會發現問題。


    好在,朱高煦沒有臉在父皇麵前說起這樣的事情,選擇了閉口不言。


    而朱棣也沒有繼續追問,他看向朱高煦厲聲喝道:“這麽說,欺負你小姑的事,你也有份了?”


    “沒有!”朱高煦連忙抬起頭,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連忙解釋道:“絕對沒有!父皇明鑒,若是兒子知道是小姑的話,肯定會攔住齊王的。”


    朱棣沒有理會他,轉頭看向魏明,問道:“你來的早,有沒有看到?”


    魏明一愣,隨後使勁搖頭,說道:“臣看到的全都一五一十向皇上稟報了,其他的,真的沒有看到。”


    朱棣雙眼直勾勾地看著魏明片刻,然後才把目光收迴去,看向朱博。


    “以前朝臣多次彈劾你,朕隻以為可以讓你引以為戒,每次都隻是口頭警告你而已。朕是希望你能夠借此改過自新,現在看來你是屢教不改,絲毫沒有悔過之意。”


    歎了口氣,朱棣搖頭道:“白白浪費了朕的一片苦心!”


    聽到朱棣的歎息,朱博隻覺得眼前一黑,好像就連天上的陽光都比剛才暗淡許多。


    果然,朱棣感歎了一番之後,立刻板著臉朝朱博說道:“來人!送齊王迴去閉門思過,無詔不得踏出半步!”


    “是。”朱棣一聲令下,立刻就有錦衣衛上前,一左一右拖著朱博就走。


    朱博頓時慌了神,他自從被朱棣派人救出來之後,就再也不想迴到被人看守的日子。


    “皇上,臣弟冤枉......臣弟冤枉啊!”


    可是朱棣聽了絲毫沒有理會喊冤的朱博,甚至還冷冷地朝他看了一眼。


    朱棣迴過頭來,看向朱高煦,眉頭皺了皺,發出一聲微弱的歎息。


    正在這個時候,魏明頓時拱手說道:“皇上,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罪大惡極,切不可就此輕易放過。否則,天下百姓如何看待皇上?”


    本來朱棣是想要像以前那樣處罰一下朱高煦就算了,可是聽了魏明的話之後,他不得不猶豫起來。


    朱高煦聞言頓時一愣,這是什麽意思?調戲小姑的是朱博,連朱博都被放走了,難道還要處罰他不成?


    “父皇,這件事和兒臣無關啊......”


    在朱棣看來,這件事就是朱博和朱高煦一起做的。現在朱高煦見朱博被押走了,就口口聲聲說此事和他無關,想要撇清幹係......真當朕是老糊塗了嗎?


    朱棣怒了,氣喘籲籲地瞪著朱高煦。


    魏明見了連忙咳嗽一聲,說道:“皇上,這可是向百姓證明皇上大公無私、愛名如子的絕佳機會啊。”


    朱棣側頭看向魏明,沉聲問道:“怎麽說?”


    道衍眼睛眯起,他似乎猜到魏明想要幹什麽,連忙急切地朝魏明使眼色。


    但是魏明裝作沒有看到,繼續說道:“皇上攻破京城,百姓本來就處於惶恐不安當中。後來錦衣衛又到處抓人,這進一步讓百姓惶惶不可終日,到現在京城百姓都還沒有完全恢複往日的安定。”


    “但若是皇上向百姓展示出大公無私、愛民如子的一麵,不僅能夠受到百姓的愛戴,也能夠盡快讓百姓的心安定下來。”


    朱棣當然明白魏明的話指的是什麽,戰亂的確會讓人心不安,而錦衣衛緹騎四出也對百姓的騷擾非常嚴重,這些朱棣都心知肚明。


    之所以朱棣沒有去管,並不是他不想讓百姓安定下來,而是他沒有辦法做到。既然明知做不到,那還不如等百姓自己安定下來,雖然這樣會花很長的時間,但是朱棣也沒有別的辦法。


    現在聽到魏明的話,朱棣也不由得微微點頭,這的確是一個極佳的機會。


    若是能夠向百姓證明他這個皇帝大公無私愛民如子,那就能夠最大程度地讓百姓安心。


    百姓安定,京城就會安定,甚至很快就能夠讓剛剛經曆過戰亂的百姓,也安定下來。


    天下安定,他這個皇帝才坐的安穩。


    “你有什麽建議?”朱棣最終還是認可了魏明的話,問道。


    魏明低頭說道:“可能......要讓漢王吃一些皮肉之苦。”


    朱棣看了朱高煦一眼,渾身腱子肉非常結實,想來一些皮肉之苦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麽。


    這點苦肉計就能夠換來人心安定,朱棣認為還是很值得的。


    “繼續說。”


    “皇上在眾目睽睽之下打齊王一頓,最好是吊起來打。如此一來,就連漢王侵擾百姓都被皇上嚴懲,試問還有誰敢違逆?百姓見到之後,也就能夠安心了。”魏明一本正經地迴道。


    朱高煦聽了,頓時瞪大眼睛,他咬牙切齒地盯著魏明,大喝道:“魏明是吧?本王和你無仇無怨,你為何要如此害本王?”


    可是在父皇麵前,朱高煦又不敢放狠話。連忙轉頭看向父皇,哀求道:“父皇,兒臣知道錯了。但是這件事,真的和兒臣無關啊!”


    現在已經不是這件事和朱高煦有沒有關係的問題了,現在隻看朱棣是不是需要用朱高煦來安撫人心。


    顯然,朱棣是真的非常需要安撫人心的!


    於是,朱棣瞬間暴怒,一把奪過旁邊錦衣衛的繡春刀。舉著刀鞘指向朱高煦,喝道:“來人,給朕吊起來!”


    錦衣衛頓時都傻眼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皇上親口說出來的。


    漢王可是皇上的親子啊,這......這真的要吊起來打?


    下一刻錦衣衛就迴過神來,連忙撲上去將朱高煦五花大綁,在旁邊的樹上吊了起來。


    “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冤枉......”


    可是不管朱高煦怎麽喊叫,他還是被錦衣衛給吊了起來。


    隨後朱棣就舉起刀鞘,朝著朱高煦劈頭蓋臉地打去。


    “啊!”


    “爹,兒子知道錯啦......”


    “饒命啊,爹!”


    一聲聲慘叫,瞬間傳遍整條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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