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良請夏侯江陪蘇利文、熊玉瓊夫婦在院子裏說話,他與熊誌遠往靈堂裏走去,還沒有走進去,就聽到朱璐激動憤怒的聲音傳出來:


    “這事不管怎麽說,得先把瑋益找出來,哪有他躲起來,拱著大太太鬧事的道理?”


    蕭良走進靈堂,沒看到朱禕琳在,心想既然昨天都豁出去撞門了,今天當然不可能輕易退讓,朱禕琳可能是跟朱鴻召、朱璐他們沒有談攏,生氣跑迴東院別墅了。


    蕭良見朱鴻召臉色陰沉的朝他看過來,心想朱鴻召多半還在埋怨他昨天挑事,沒有顧及朱家的體麵。


    蕭良很想懟朱鴻召一句:就朱家這幾個傻逼人樣,還有什麽破體麵?


    不過,蕭良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沉吟著跟朱鴻召、朱璐說道:


    “我知道朱瑋益很不喜歡我這個人,心裏也百般不樂意跟我合作。不過,他也許以後會很樂意讓他媽站出來攪黃跟我們的合作,但也不至於今天躲起來呀。是不是多安排些人手去找一下?”


    朱鴻召、朱璐他們一早也是被搞得狼狽不堪,這時候也是氣急敗壞沒有腦子多想,但經蕭良這麽一提醒,麵麵相覷:


    朱瑋益平時是小算計多了一些,但還是識大體的;大家對朱瑋益的品性與能力,還是認可的。


    倘若朱瑋益在今天這場合搞這麽一出,真就是為了逼同父異母的妹妹朱禕琳低頭,真以為鴻臣董事長的寶座,就該是朱家長房長子繼承的?


    昨天的事情是蕭良慫恿朱禕琳鬧開來的,但說到底也是朱鴻臣剛死,朱王惠珍就讓人焊門這事太令人寒心了。


    這點道理,朱鴻召、朱璐他們還是能分得清的。


    “快打電話給醫院,問一問瑋益昨天夜裏什麽時候離開的?”朱璐也是手忙腳亂的,指著夏侯江、朱瑋興他們快打電話。


    眾人手忙腳亂先聯係鹿角醫院那裏,得知朱瑋益昨天將朱王惠珍送到鹿角醫院後,陪同做了心電圖檢查,就直接離開鹿角醫院了,當時可能十點鍾都不到。


    昨天夜裏朱瑋益離開時,沒有坐司機開的車,而是有一輛跑車之前停在醫院,直接開跑車離開了鹿角醫院。


    不過,昨天夜裏誰都沒有看到朱瑋益有迴朱家大宅。


    朱瑋益的妻子昨天都在大宅,平時在朱王惠珍的壓製下,不怎麽管事,也完全不知道朱瑋益昨夜的行蹤。


    “瑋益會不會在別的什麽朋友那裏?”朱鴻召心頭泛起一點不詳預兆,也顧不上朱瑋益的妻兒都在現場,焦急問夏侯江。


    朱瑋興與朱瑋益相差歲數較大,堂兄弟感情也很一般,朱鴻召心想朱瑋益私下有什麽行蹤,也許夏侯江知道更多一些。


    “哦,我打電話問一下。”


    夏侯江一些人知道朱瑋益在外麵養了一個外室,還生了一個女兒。


    除此之外還有一兩個關係親近的紅顏知己,他們私下都曾見過。


    連著三四通電話打出去,結果誰都不知道朱瑋益昨天夜裏的行蹤。


    在眾人急得團團轉,正爭論是先將大太太朱王惠珍從醫院接過來,還是先報警的時候,郵差送過來一隻郵包,裏麵有朱瑋益的手機、票夾、跑車鑰匙,以及一封要求朱家在今天下午六點鍾之前準備好一億港元現金,等待電話的機打信函。


    郵包就像晴天霹靂,將眾人劈得目瞪口呆:在朱鴻臣下喪的當天,長子朱瑋益被綁票了?


    …………


    …………


    朱瑋益手機裏的通訊記錄沒有刪除,能直接翻看到朱瑋益昨夜離開鹿角醫院前後,有兩通電話主動聯係唐燕妮。


    這麽大的事情,一早又有這麽多的親朋好友以及鴻臣的各級管理人員,趕過來給朱鴻臣送行,不報警直接籌措一億港元現金找綁匪交易是不現實的。


    考慮到事態的嚴峻性以及極其惡劣的影響,香港警方接到報警後,除了重案組外,還從附近的警署抽派人手,總計有上百名警員,第一時間進駐朱家大宅展開調查。


    朱家大宅裏頓時是亂糟糟一團,朱王惠珍哭天喊地從醫院裏跑迴來,趕來吊唁的賓客,關係較淺的都紛紛離場,親近的留在朱家大宅裏也不知道能幫上什麽忙。


    蕭良第一時間向香港警方反映他昨日過邊檢後,在接機大廳看到的唐燕妮與兩名疑似幫派分子可能相識的一些細節。


    他還花了兩個小時配合警方,將這兩名疑似幫派分子人臉模擬畫像畫出來。


    看到這兩人的臉部模擬畫像後,朱鴻召、朱瑋興以及朱禕琳,包括朱家昨天趕到機場接機的司機都第一時間認出這兩張麵孔,確實有在機場見到過。


    朱家司機九月份那次趕到機場接機時,甚至也有看到這兩個人在接機大廳裏徘徊。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唐燕妮有可能是綁匪的眼線,甚至是綁匪專門用來釣大魚的香餌。


    一時間風聲鶴唳,蘇利文、熊玉瓊夫婦離開後,還專門安排了兩部車、四名保鏢趕到將軍澳過來,防止蕭良逗留香港期間會出什麽意外。


    “不可能這麽巧吧?”


    朱瑋興接受警方問訊後,來到東院別墅,心有餘悸之際又心存僥幸,拿起茶台上的一瓶礦泉水,打開猛灌了兩口,猶是難以置信的說道,


    “綁匪將朱瑋益的手機送了迴來,也沒有刪裏麵的通訊記錄啊!唐燕妮真要跟綁匪勾結,不得將通訊記錄刪掉,或者直接將手機給扔哪個河溝裏去啊?”


    蕭良與熊誌遠、張斐麗、朱禕琳等人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他看了朱瑋興一眼,沒有搭他的話。


    綁匪不把朱瑋益的手機送迴來,又或者將裏麵的通訊記錄刪除,其實並沒有意義。


    他們這邊隻要報警,隨時可以調閱朱瑋益最近的通訊記錄。


    而從朱瑋益失蹤前後聯係過的人群展開調查,也是警方必然要進行的操作。


    綁匪盯上朱瑋益敢這麽玩,肯定有著極豐富的反偵察經驗,哪裏會做畫蛇添足的事?


    故意將朱瑋益與唐燕妮的通話記錄刪掉,是生怕警方懷疑不到唐燕妮頭上嗎?一旦刪掉記錄,將來反而有可能成為將唐燕妮定罪的一個證據。


    再一個,綁匪綁架主要還是想著謀財,還是希望這邊湊足一億港元現金拿去進行交易。


    到時候朱瑋益被贖迴來,失蹤前蹤跟唐燕妮接觸的事情,還不是一目了然嗎?


    還是說朱家交錢贖人之後,這事就過去了,警方就不再展開調查了?


    綁匪要做的,隻是不能在唐燕妮的住處,直接動手實施綁架;他們同時還要確保沒有直接聯係唐燕妮的證據,落到警方手裏。


    沒有直接證據,以香港此時的司法體係,警方還真拿唐燕妮沒轍。


    他在機場見到的那一幕,甚至連間接證據都算不上,隻能算是幫助警方開展調查的線索。


    這還得是朱家在香港有一定的影響力,能說服警方就著這條線索調查下去。


    換作普通市民被綁票,蕭良說的這個線索,警方多看一眼,就算忠於職守了。


    “小蕭總在機場看到那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是油麻地廟街的陳世豪;年紀稍微大一點的那個,是陳世豪在廟街的馬仔張保國,”


    朱瑋興這六七年主要在內地折騰,對香港的三教九流反倒不太熟悉,卻是夏侯江對香港的三教九流比較熟悉,夾著雪茄跟朱瑋興說道,


    “陳世豪、張保國在廟街經營一家叫‘紅珊瑚’的夜總會。其實警方早就懷疑有好幾起綁架案跟他們有關,甚至九二年陳世豪持槍搶劫銅鑼灣金店時,還被警方當場抓獲。可惜的是,陳世豪那次在移交司法審判時,聲稱被拘捕後警方曾對其進行刑訊逼供,最終法院以警方提交的口供證據刑訊所得無效,裁定張世豪無罪釋放;事後陳世豪還成功起訴警方索賠八百萬。”


    “……”張斐麗張了張嘴,難以想象陳世豪在搶劫現場被當場抓獲,難道不算鐵證如山,竟然還能無罪釋放,無罪釋放後還能反過來找警方索賠八百萬港幣?


    “啊,他就是紅珊瑚的陳世豪啊?”


    朱瑋興拍了拍腦袋,深感後怕的說道,


    “我留學迴來,在香港時間也少,你要不說,我就算在機場再看到這張臉,還沒有辦法跟赫赫有名的陳世豪聯係起來。”


    “我也不認識,誰沒事會跑廟街去玩啊?隻不過重案組盯上他們有好幾年了,有他們比較詳細的資料,”


    夏侯江說道,


    “我跟將軍澳警署的雷劍雄有點交情,他剛剛給我透了一點底。那個唐燕妮,警方其實也有懷疑她跟去年的方澤山綁架案有關。方澤山被綁架前,就是在她那裏宿夜,然後在離開她家的半道上被綁匪盯上劫持,最終交了兩億港元的現金贖人。不過,方澤山綁架案,綁匪做得很幹淨,沒有其他的證據,連綁匪到底是哪夥人,警方都沒有線索,隻能暫時將她列入可疑對象,沒有辦法做什麽。現在看來,方澤山綁架案,應該也是陳世豪、張保國這票人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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