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唐惜是誰安排來賀家的,喻淺到目前始終還不完全確定。


    此刻,唐惜雙手撐在並攏的膝蓋上,盡量緩解著自己的拘束,“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呢。”


    喻淺心平氣和很淡定,“知道了又怎麽會問你呢。”


    還別說,眼前的唐惜沒了以前那副挑釁的嘴臉,喻淺還有點不習慣,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她甚至懷疑唐惜以前在她麵前的挑釁都是演出來的。


    但唐惜接下來的話讓喻淺知道了,當初那些挑釁的嘴臉並不是她演出來的,而是她真的喜歡上了厲聞舟,因為太妒忌她才會挑釁她。


    “是薑玟盈安排我進賀家代替你的。”


    唐惜說出了喻淺想知道的真相。


    喻淺卻問道:“她不是偶然找上你的吧?”


    唐惜點頭:“的確不是偶然找上我,早在很早之前薑玟盈就已經聯係到我,因為我是福利院出來的孩子,薑玟盈第一次聯係我的時候,就以知道我父母信息為由,讓我配合她,一直保持聯係。”


    喻淺心中的疑惑徹底解開,原來如此。


    “薑玟盈說dna鑒定她會解決,讓我隻管好好演賀迎真。起初我以為我演得很好,沒有露出破綻,實際上從賀家把我接迴去那天起,他們就知道我是假的了。


    說到這時,唐惜自嘲地笑了笑。


    喻淺擰起眉心,沒插話,等她繼續往下說。


    “說真的,當賀迎真的確很幸福,要什麽有什麽。而我,從一個打工賣花的普通人一下子搖身一變成為賀家公主,還能站在那樣盛大的晚宴上接受所有人的祝福,身邊更是英俊帥氣的未婚夫,我真的很貪戀這個身份。”


    “我甚至想,如果能永遠代替你就好了。”


    最後這句話,是唐惜內心的真實想法。


    她真的不止一次兩次幻想過這個可能,要是她真的是賀迎真就好了。


    喻淺問道她:“你現在又迴到原來的生活了嗎?”


    “沒有。”唐惜搖了搖頭說,“我沒有賣花了。”


    喻淺訝異:“那你今天……”


    唐惜說:“我現在已經迴到了我的親生母親身邊,我生活得很好,至於今天來給你送捧花,是賀家要求的,他們想讓我跟你說清楚一些事情。”


    喻淺沉默了幾秒,開口道,“你是不是想說,當初厲聞舟跟你訂婚,甚至頻頻傳出你們之間的婚訊,都是賀家安排的,包括新聞上報道的那些照片,都是擺拍的對嗎?”


    唐惜笑了聲:“看來你都清楚,確實不用我再解釋一遍。”


    喻淺靠在沙發裏:“猜也猜到了。”


    “介意我說一些夢話嗎?”唐惜半開玩笑的語氣。


    喻淺沒作聲。


    唐惜當喻淺答應了,自顧自往下說,“厲先生真的很好,他完全是我夢想中另一半的樣子,濠江晚宴上的那支舞,讓我深深迷戀上了他,你知道那種感覺嗎?我就是灰姑娘,而他是王子,我真的感覺好幸福,我想,如果我真的能嫁給他就好了。”


    喻淺下頜微微收緊,忍著唐惜的這段夢話。


    而唐惜也有自知之明,適時收起那些愛慕的話,往後說,“但我發現,他的眼神總是追著一個身影走,直到我確定,那個身影就是你,而同時薑玟盈告訴我,你才是真正的賀家千金,從那之後,我就更討厭你了,時時想在言語上占上風膈應你,但我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有多可笑,像一個跳梁小醜。”


    喻淺說:“你是被卷進來的受害者。”


    唐惜笑了笑:“你說得對,從二十二年前就被卷進去了,也當了二十二年的受害者。”


    聽到這話的喻淺忽然一怔。


    像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什麽,她眼瞳微微一縮,不確定問出那句,“……你是念念?”


    唐惜點頭。


    喻淺忽然站起身來,唐惜也緊跟著站起身來,她平靜的語氣說道,“這也是我今天過來告訴你的一件事,我的親生母親找到了,她就是你曾經的養母柳晚敏,現在我迴到了她身邊,她對我很好,一直在彌補我。”


    喻淺再開口時,聲音都輕了,“那你現在,跟柳晚敏住在一起?”


    唐惜點頭:“是的。”


    喻淺:“在厲家還是在外麵?”


    “當然是外麵,媽媽在厲家那位丈夫已經去世,媽媽也不想留在厲家,她在外麵租了房子,我現在跟她住在一起。”


    “那南新呢?她不迴去看南新嗎?”


    “南新是誰?”


    “……”


    原來南新生病後,柳晚敏就再也沒迴去過了,也沒有對念念說起南新的事。她是個自私的人,從始至終在乎的隻有念念,這才是她跟自己最愛的人生的孩子,也難怪當初念念的‘死’能讓柳晚敏發瘋。


    “我媽媽還在公館外麵等我。”唐惜往沙發外邁出一步,“她知道賀夫人欽點我給你準備婚禮捧花的事,跟我一起來的,怕你們為難我,她很想跟我一起進來,但是被攔在外麵了,我怕再不出去,她更心急了。”


    喻淺說:“我送你出去。”


    唐惜沒拒絕。


    外麵天氣晴朗,喻淺沒感覺到冷,親自送唐惜到公館門口,隔著還遠遠的,柳晚敏看見了出來的唐惜,揮著手喊,“念念,念念,念念。”


    唐惜迴頭對喻淺說一聲,“我先走了。”


    然後加快腳步,飛奔向在大門外等她的柳晚敏。


    這一刻喻淺形容不清自己的心情是什麽滋味,她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唐惜跑出去後,柳晚敏一臉緊張地拉著唐惜的手,問她有沒有被為難,有沒有受氣。


    唐惜笑著搖搖頭,說都沒有。


    這時柳晚敏似有所覺往裏看了眼,這一眼正好與喻淺的目光對上,柳晚敏明顯愣了一下,然後讓喻淺意外的是,柳晚敏竟然對她揚起了一抹笑,然後牽著唐惜離開。


    喻淺鼻尖忽地一酸。


    原來各自歸位後,愛意才會顯濃。


    ……


    十二月底的最後一天。


    婚禮終於還是到來了。


    晴空萬裏,沒有風雪雨霜,誰也沒想到十二月裏難得的一天好天氣,會在最後一天。


    從未遮公館到梁家的那條道路,已經被清空所有車輛和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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