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硯遲背靠門站著,唇角勾笑:“原來你不能說話也是裝的。”


    喻淺沒解釋自己裝啞的事,隻是又問了一遍:“你會把我在這裏的事情說出去嗎?”


    梁硯遲雙手環胸:“我會不會說出去,取決於你的態度。”


    喻淺仰起頭:“你要什麽態度?”


    梁硯遲一笑,朝著喻淺一步一步走近,“我問你答,絕對配合的態度。”


    喻淺想了想,然後點頭,表示可以配合。


    爽快!梁硯遲就喜歡跟這麽爽快的人溝通,本來還以為這次他可能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一個錯誤的,多管閑事的決定。


    “先說說,你是怎麽到療養院的?”梁硯遲從旁邊拉了張椅子過來坐下。


    既然要談事情,自然是要坐著慢慢談。


    喻淺說:“我一覺醒來就在這兒。”


    梁硯遲:“你說墜海後,醒來一睜眼就在療養院了?”


    喻淺點頭:“嗯。”


    車禍發生得突然,墜海的前一刻她還是勉強清醒的,墜海後巨大的衝擊力讓她暈了過去,至於是誰救了她,又是怎麽把她救走的,她無從得知。


    隻知道醒來的時候,就在這家療養院了。


    從睜開眼最開始的迷茫,害怕,對身處環境和一切事物的未知和恐懼,到想盡各種辦法向醫生護士證明自己不是精神病,再到後來被打了,她才陡然清醒,患精神病的人都會說自己沒有精神病,這句話恰恰證明了她病得很嚴重。


    然後她就慢慢冷靜下來。


    也終於知道了自己在療養院沒有身份信息,沒有人會查到她在這裏,她猜測應該是有人故意將她丟在這裏,想把她徹底變成一個神經病。


    至於這個人是誰,她心裏有猜測,但不完全確定。


    而這陣子外界發生了什麽,她全然不知,因為在這裏沒有可以聯係外界的方式,她甚至想過從護士和醫生那裏搶一部手機聯係外界,可拿到手機才知道,那些手機不過是療養院內部的唿叫器,不能上網也不能打電話。


    之後便是應付吃藥的事情,病患每天都要吃藥,她太清楚正常的人如果吃了精神病患的藥,沒有精神病也會患上精神病,有一次被強行灌下,那一整天她都沒精神。


    可是她沒辦法拒絕那些藥,醫生護士會盯著她們吞下去,還要仔細檢查有沒有含在舌頭下麵。


    被強行灌了幾次藥之後,她的神誌開始出現恍惚,連目光都無法焦聚,大多時候是安靜的狀態,這就是藥起作用了,安撫精神病患者的情緒。


    後來她想到一個不吃藥的辦法,那就是大吵大鬧被強行打鎮定劑,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因為鎮定劑打多了也會影響中樞神經。


    這一個月她在這裏過得極其艱難,好幾次都差點想要放棄,既然沒有人找到她,她也出不去,哪不如就死在這裏,也好過被折磨成一個真正的神經病。


    直到那天,她第一次見到了顧醫生顧遇弦。


    從他與病人的溝通方式,以及他格外突出的耐心,讓她意識到,這個人也許是她最後的稻草。


    所以這陣子,她每天都纏著顧遇弦,而他也的確很有耐心,每次都很溫柔地跟她溝通。


    “我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可偏偏這個時候,梁先生出現了。”


    說完這句話,喻淺盯著梁硯遲的眼睛。


    是陳述,又像是控訴。


    “我來這之前並不知道你就在這裏,昨晚我們遇到,是意外。”梁硯遲向她解釋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解釋,這不是他的行事作風,不過在聽完喻淺說的那些話,他心中一片五味雜陳,凝著說不清的萬千種情緒,更多應該是心疼她在療養院這一個月的遭遇。


    “你說是意外,那就是意外吧。”喻淺沒有再懷疑什麽。


    梁硯遲坐夠了,站起身來,俯視的角度下她更瘦,他忍不住輕歎,“看來這一個月你在這受了不少苦。”


    喻淺沒說話。


    梁硯遲走到窗前,手搭在窗樞上,“那你知不知道,你消失的這一個月,厲家和賀家就找了你一個月,他們把西灣那片海域都快翻了個遍,搜救隊現在還沒撤,還在找你。”


    喻淺仍然沒什麽反應,像在聽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你是厲家的人,厲家找你說得通,隻是這賀家找你這麽久,還耗費了這麽多人力財力,屬實讓我有些意外。”梁硯遲指尖輕輕敲打著窗樞,“我可不相信,這些是因為那位賀少爺對你念念不忘。”


    “這重要嗎?”喻淺挺直後背,平靜地反問道。


    梁硯遲失笑:“好,你說不重要那就不重要,那我們談談現在的情況,厲聞舟在找你,賀家也在找你,你既然想離開這個地方,為何不選擇迴到厲聞舟身邊呢?”


    剛才一提起陳明修,喻淺很抗拒見到這個人,那就說明她也抗拒見到厲聞舟。


    而他提起賀家,喻淺沒有半點反應,明也是不會跟賀家走的。


    就在梁硯遲思考之際,喻淺起身走到他麵前,仰著頭問道,“你能帶我離開嗎?離開這個療養院,我在這裏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我真的會被折磨成神經病。”


    梁硯遲微怔。


    喻淺雙手低低地環著兩邊臂膀,整個人看起來伶瘦如柴,“把我帶到這裏的人,想把我折磨成神經病,想看到我發瘋,再把我丟出去。”


    梁硯遲聽得心口又沉又壓抑。


    沒想到有人竟然想把喻淺折磨成神經病。


    “我知道這件事情很複雜,你可能也不想沾上麻煩,那就當我剛才什麽都沒說吧。”見梁硯遲始終沒表示態度,喻淺轉身朝門口走去。


    就在她正要開門時,身後傳來梁硯遲的聲音,“想求別人幫忙,卻又不露出一點誠意來,你這樣,誰會幫你?你以為你跟顧遇弦說了,他就會幫你?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信息被封存,還有人盯著你,你想離開療養院,難如登天。”


    這些喻淺自然都知道。


    逃不出去的前提,是她在沒有任何人幫助的情況下。


    如果有人肯幫她,那結局肯定不一樣。


    “迴來。”梁硯遲說,“你看那外麵離開的人,是不是陳明修?”


    喻淺聞言,立即轉身朝窗口走來,這個位置和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陳明修正要離開療養院。


    “看來他什麽都沒查到。”梁硯遲看著身前伶瘦的身影,“封存你身份信息的人,有點來頭。”


    喻淺古怪地看了梁硯遲一眼,坦白之前她就篤定梁硯遲跟她被關進療養院,這件事毫無關係,現在看來,更篤定了。


    而這時梁,硯遲忽然抬手將她往旁邊一推。


    喻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梁硯遲說,“陳明修不是離開,是出去接人,你猜現在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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