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陽城外,大青山腳。


    停靠在路邊的馬車上,範之舟站立其上,眺望遠處,將之前李易和孟家等諸位高手交手的一幕盡收眼底,他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眼中更是透露出一抹深深的恐懼。


    “孟闊海,孟家這位百戰無敵的練罡猛人,竟就這樣被斃掉了?他甚至連殺到李易麵前都做不到,那李易手中的武器到底是什麽?不是弓弩,卻威力勝過弓弩千百倍,五百步外竟能擊殺練罡強者?這,這簡直匪夷所思,那可是相隔五百步的距離啊。”


    “而且那種攻擊轉瞬即至,孟闊海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身軀就炸開了,若非練罡境的強者體魄驚人,最後更是強行提出了那口心頭血,不然的話,第一次攻擊孟闊海就已經完蛋了。”


    “除了孟闊海之外,孟家的其他練竅高手麵對這種攻擊更加沒有招架之力,連躲閃的機會不曾有,那驚雷一般的聲音一響,身體瞬間就炸碎開來,不,剛才我心中計算過了,孟家的高手是先身體炸碎,隨後才聽見聲音的。”


    這一刻,範之舟的認知被顛覆了,他越迴想,就越恐懼。


    那種攻擊,似乎比聲音還要快?


    這,這也太離譜了。


    你耳朵還沒有聽見,攻擊就已經到了,這讓人怎麽躲?怎麽防?


    五百步之外就能殺練罡,說不定一千步外能殺練竅。


    一千步的距離,那可是足足四裏地之外,這種距離連人都看不清楚了,若是對方在這種距離發動攻擊,你連怎麽迴事都不知道,身體就炸碎了。


    一旁的老仆此刻也沉默了,眼中隻有驚愕和惶恐。


    現在迴想起來,之前和李易交手,對方隻動拳,不動武器,還算得上是仁慈了,若是動用這樣的兵器,那麽他絕無存活的可能,下場就會和那孟家的幾位練竅高手一樣,身體碎成肉末,拋灑一地,化作肥料。


    “少主,李易這樣的兵器絕對是他從異世界帶來的,四海八洲絕對沒有。”老仆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因為他也明白,自己的實力在這樣的兵器麵前就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隻要擊中必死無疑,而連躲的機會都沒有。


    “我明白,這樣的兵器絕對屬於異界之物,但是你知道麽?我最恐懼的不是這點,而是這樣的兵器既然存在,那必定不止一件.就和我們四海八洲的強弓勁弩一樣,必定是能不斷生產出來一件可以量產的兵器,輕易擊殺練罡強者,這多荒謬啊,哈哈哈哈,如此一來,我們這些武夫還算什麽東西?什麽天資,什麽修行,什麽氣血,統統都是狗屁。”


    範之舟此刻笑了,帶著濃濃的自嘲:“之前我還以為我隻是一隻井底之蛙,現在看來,我隻是泥土中的蚯蚓,連天都不曾見過,難怪那個李易不將我等武夫放在眼中,難怪傳承千年的世家大族隻是個屁,難怪他敢叫帝王濺血”


    旁邊的老仆沉默了。


    他的三觀也被顛覆了,因為他這輩子都想象不出來,會存在一件兵器,五百步外殺練罡。


    倘若這樣的兵器真能量產,那四海八洲的武夫就是狗屎,整個世界頃刻之間就要被顛覆。


    “我和那李易的世界差距真的有這麽大麽?我範之舟好歹也是練竅高手,放在年輕一輩也算是佼佼者,難不成連抬頭看天的資格都沒有?”範之舟忍不住仰天咆哮,想要詢問鬼神。


    “現在我覺得四海八洲實在是太小了,小到我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裏了,連唿吸一口都覺得難受,我也想抬頭看看天啊,我也想見識見識,那如過江之鯽一般的眾多強者世界。”


    “我若不曾看到天空倒也罷了,為什麽要讓我見識到了世界之外的廣袤.”


    他神態癲狂,怒吼著,宣泄著。


    這一刻,範之舟感覺自己的一生簡直就是一個笑話,二十五歲成練竅,那時候自己多開心啊,開心的像個傻子。


    不,不隻是自己,所有人都是傻子,所有人都是一個笑話。


    “少主,冷靜一點。”老仆不知道如何勸說,隻得安慰道:“此戰還未結束,孟家的高手還有兩位正在涼亭之中與那李易鏖戰。”


    “一個孟延衛,一個孟彩,一老一女兩個練竅,拿什麽殺李易?伱我都見過李易的拳,堪稱神力無雙,便是開九大竅穴,也隻會被活生生的錘死,他們太蠢了,以為衝到李易的麵前就有獲勝的機會,卻沒想到,李易現在的實力,堪稱同境無敵,便是天生神力的孟闊海迴到練竅境後也會被斃掉。”


    範之舟此刻又笑了起來,這一刻,他覺得孟家的這兩位練竅高手也是愚不可及。


    實際上,正如他猜想的一樣。


    涼亭之中,生死搏殺正在上演。


    李易豎瞳生光,高大的身軀橫空而至,得勢不饒人,一拳遞出,拳勁宣泄,勁浪翻滾,殺招層出,一拳接著一拳,勢大力沉,沒有絲毫留手的想法,每一擊都是帶著斃掉眼前這個人而去的,殺意驚人。


    孟彩一身氣血雄渾,開了九大血竅,此刻和李易拚拳,完全拚不過,每一拳打出去都會被硬生生的壓迴來,隨後身軀不斷後退,僅僅隻是十息不到,她便退出了涼亭範圍,身體更是被那股神力震的氣血翻滾,難以拿捏。


    “你到底是什麽修為?四海八洲的練竅高手我見過不少,沒有人能壓我的拳。”


    她此刻震驚了,忍不住大聲質問道。


    “我才練骨,正在練髓,你說我什麽修為?跨三境殺練竅這事情我熟,不要大驚小怪的。”


    李易豎瞳冰冷的盯著她,再次往前幾步,一拳抬起,好似雷神擊錘,勁氣炸裂,空氣都好似撕裂開來。


    “練骨境的武夫?我不信。”孟彩又驚又怒,隨後強提氣血,打出了一記殺招,試圖逼退李易。


    然而再次對碰,麵對那恐怖的勁氣,她忍不住悶哼一聲,嘴角鮮血流出,整個人氣勢瞬間萎靡了下去,同時雙拳此刻已經血肉模糊,骨頭碎裂,而且雙臂的衣袖更是被攪的粉碎,露出了滿是血痕的胳膊,看得人格外滲人。


    “人隻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而超出認知之外的事情明知道存在,但卻極力否認,而這,就是現實。”李易臉色如常,此刻雙拳竟開始瑩瑩生光:“你覺得你能和我對拳,那隻是我讓你感覺到的,現在你再來試一試。”


    聲音落下,他再次欺身上前,豎瞳將其鎖定,一拳砸出,光芒此刻驟亮。


    “怕你不成?”


    孟彩怒吼一聲,調集渾身氣血,拳罡凝聚,紅光閃爍,好似一朵晚霞,美麗而又危險。


    這一記殺招是她自創的,名為夕盡。


    這一拳代表著死亡。


    不隻是對敵人而言,對自己也是一樣,因為這一拳若是斃不掉對方,自己也將無力再戰了。


    “就是現在。”


    此刻,躲在一旁的孟延衛見此,驟然殺出,他也是咆哮一聲,全身的氣血調動,罡氣爆發,打出自己絕巔的一擊,試圖通過兩人聯手,送這位大敵上路。


    然而麵對身後的偷襲,李易甚至看都沒有去看,他的一拳動用了引導術,威能非比尋常,絕不是所謂的練竅高手可以抵擋的。


    “轟!”


    拳勁炸開,光芒閃動。


    李易的這一拳摧枯拉朽,瞬間就擊穿了孟彩的拳罡,碾碎了那一抹濃鬱的血氣,隨後餘威不減,順著手臂一路貫穿,恐怖的勁氣攪碎了骨頭與血肉。


    伴隨著一聲淒慘的叫聲迴蕩。


    孟彩的一條手臂瞬間就消失了,她整個人更是被餘威倒卷,直接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遠處的泥地裏,再也爬不起來了,隻是躺在地上大口的咳血,不知道受了多重的內傷。


    但與此同時,孟延平的一拳卻並未擊中李易,隻是被一隻厚實的手掌給輕易的擋了下來。


    那手掌同樣瑩瑩生光,璀璨奪目。


    “怎麽會.”如此輕易的被擋住攻擊,孟延平睜大了眼睛,感到驚愕。


    明明自己出手的時機這麽好,明明對方沒有防備?


    為什麽能夠如此精準的擋住自己的這一拳?


    “你比那女人更弱。”李易手掌一握,抓住了他的拳頭,隨後猛地一拉,一拳遞出。


    拳勁宣泄,在其驚恐聲當中,這一拳擊穿了他的腦袋,濺出了一片血霧。


    孟家的這位老練竅武夫身體隻是抽搐了兩下便是徹底沒了動靜。


    李易隨手一甩屍體飛出,落在了一個泥坑當中,也算是有了一個葬身之地了,隨後他便不再理會,隻是大步朝著不遠處的那個斷臂女子走去。


    “咳咳!”


    孟彩掙紮起身,滿身血汙,她嘴中不斷有鮮血流出,可見氣血已經徹底拿捏不住了,她此刻看向李易已沒有了半分輕視,隻有深深的畏懼。


    那種拳,她硬抗不了,更接不住。


    活生生的被捶的吐血。


    沒有任何投機取巧,全憑實力。


    她被徹底碾壓落敗,輸的心服口服。


    “看你是個女人的份上,實力也還不錯,就這樣被我一拳捶死太殘忍了,自斷心脈吧,我幫你挖個坑埋了,這裏風水不錯,我看了,背山望水,聚風藏氣,埋在這裏以後肯定幸福。”李易走了幾步之後,停了下來,他居高臨下,豎瞳生光,平靜而又危險的盯著此人。


    “嗬,你還挺憐香惜玉的,不過剛才和你拚拳你可沒手下留情。”孟彩冷笑一聲:“你叫什麽名字,哪裏人?”


    “我不是四海八洲的人,我跨界而來,隻為求個公道,記住我名字,我叫李易,神鬼辟易。”李易開口道。


    “李易?好大的口氣,神鬼辟你?但是我偏偏不避拿出心頭血,我們再戰一場。”


    說完,孟彩再次長嘯一聲,心頭血被激發了出來,原本蒼白的臉色此刻立刻紅潤了起來,那衰敗的身軀這一刻也重新恢複了氣力,便連身上的疼痛也在心頭血的激發下消失了,整個人就好像是打了一針腎上腺素一樣,強行續住了命。


    “我就佩服你們四海八洲的武夫,人人都藏著一口心頭血,而且一個個兇的很,動不動就玩命,還敢和狙擊槍單挑,真是可怕。”李易臉色如常,不為所動,等到對方心頭血徹底激發。


    “再來對拳。”


    孟彩這位女武夫此刻氣血上頭,整個人勁氣爆發,再次衝了出去。


    “既然你不肯自斷心脈,那我就隻好親自送你上路了。”李易此刻微微垂目,引導術使用,意念引導出了身體的能量,匯聚雙拳,隨後猛地抬起。


    僅僅隻是三十息過後。


    孟彩殘破的身軀再次拋飛而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連鮮血都沒有辦法咳出,渾身氣血被活生生的熬練至枯竭,整個人氣息越來越弱,看著天空的瞳孔也漸漸渙散了起來。


    “輸了.”她喃喃自語,便是拚光了最後一口氣血,她依舊沒辦法壓對方一拳。


    這個李易當真是一位同境無敵者。


    強大到讓人絕望。


    李易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隻是轉身過去自顧自的收拾起了東西,將狙擊槍弄好,地上的彈殼撿走,隨後便走出了涼亭。


    當他再看一眼那個女武夫的時候卻見其腦袋一歪,雙目空洞,已經氣息斷絕了。


    “還是我這個人心善,明明是你們這些人來主動殺我的,我卻還要幫你們收屍。”


    李易走了過去,隨手弄了一個土坑,將其埋了進去。


    做完這些之後,他便來到了那位練罡強者的殘屍旁邊,摸索了一陣子,結果隻是拿到了幾瓶大藥,一些銀票,並沒有摸到更有價值的東西,看樣子強者也不是很富裕。


    但是出於好心,李易還是將其埋了。


    畢竟對方可是和狙擊槍打的有來有迴的存在,僅這份膽色他就自愧不如,給他選個風水寶地長眠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隨後,他撿了一匹對方留下的駿馬,騎著便往三陽城的方向去了。


    “這一次有了射殺練罡境強者的經驗之後,下次若是再來我心裏也有底了,隻可惜為了贏下這一場,足足耗費了十一顆特殊型號的子彈。”李易暗暗有些心疼,這種子彈在四海八洲可不好補充。


    不過還好這次準備充分,一共準備了三十發,現在還剩下十八發。


    倒是普通型號的子彈還有很多,還有八十多發。


    等這次迴去之後,一定得多申請一些子彈,李易這個人犯了和大多數人一樣的毛病,火力不足恐懼症。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輛馬車急忙朝著這邊駛了過來。


    “李兄,且留步。”範之舟的聲音在馬車上響起。


    李易勒馬,放緩速度,他看了一眼說道:“範城主好閑情,居然早早的就來到城外觀戰了,如何?此戰有何感想。”


    “李兄手段驚人,讓我大為震驚,這天底下竟有能擊殺練罡強者的兵器。”範之舟走下馬車,他看著李易背後的狙擊槍,眼中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李易知道,今日之後,這狙擊槍的存在就掩蓋不了了,他平靜道:“這武器不算什麽,我那邊真正厲害的武器多著呢,瞬間摧毀一座城池都輕而易舉,不過我能力有限,帶不過來,但對付練罡強者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我和孟家無冤無仇,今日他們要來殺我,我也是被迫反擊,否則我也不會動用這樣的武器,畢竟多少有些勝之不武。”


    “理解,理解。”範之舟抹了抹頭上的冷汗。


    不禁被李易的三言兩語給嚇到了,還有輕易摧毀一座城池的武器?


    那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竟如此恐怖?


    範之舟定了定神說道:“今日李兄,大展神威,擊斃孟家練罡強者,此戰過後,孟家絕對再也不敢來招惹李兄了,而我範家也會借此機會當和事佬,將期間的誤會給化解了,避免將來再起爭鬥。”


    “希望如此吧,我也不喜歡打打殺殺的,畢竟四海八洲的武夫修行都不容易,稀裏糊塗的死在我手中那多虧。”李易一邊騎馬一邊道;“我隻想在三陽城平平安安的習武練拳,畢竟我才練骨境,武道修為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範之舟此刻明白了,原來李易來四海八洲是為了修行,看樣子是想集兩界之所長,精進實力。


    “我能否冒昧的問一句,李兄踏入修行多久了?”他此刻問出了一個一直很想問的問題、


    李易說道:“我修行很晚,二十歲才開始修行,至今已修行三個月了。”


    “三個月?不可能。”範之舟還未說話,一旁驅車的老仆就睜大了眼睛忍不住驚唿出聲。


    三個月的修為,捶殺練竅?擊殺練罡?


    這簡直就是離譜。


    李易瞥了一眼:“準確的說是兩個多月,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們麽?”


    範之舟也怔住了,眼中同樣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那,那李兄你修行武道,用了多久?”


    “五天左右吧,畢竟練骨之後就慢下來許多了,想要短時間練髓成功沒那麽容易,還要練血,之後練竅.估計沒個半年,一年時間走不完這些路。”李易說道。


    五天時間就到了練骨?


    假的,這肯定是假的。


    哪有這麽誇張的事情,即便是武道高手自廢修為,重修武道也不可能進展如此神速啊,五天時間都不夠消化一枚大藥的。


    “好了,不與你們說了,我還要迴去吃飯,就此別過了。”李易說完,也懶得和他們閑聊,縱馬狂奔而去,他還要迴府上吃羊肉。


    師父讓人燉了一鍋好黃羊,他現在打了一架,正好肚子有些餓了,得多吃點。


    想到這個世界的黃羊肉,李易就忍不住咽口水。


    “哈哈,哈哈哈,三個月修行,五天到練骨.半年走完練竅。”等李易走後,範之舟此刻又癲狂的大笑起來:“你聽見了麽?這個攪動四海八洲,壓得武夫喘不過氣來的李易,竟然隻是一個剛剛修行的新人。”


    “那件武器並不是威力最大的,還有能摧毀一座城池的武器,哈哈,一座城池啊,瞬間就沒了,這你能想象麽?”


    “不行了,笑死我了,果然,井底之蛙永遠想象不出來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範之舟一邊笑著,一邊朝著遠處的泥田裏狂奔而去。


    等跑了許遠之後,範之舟卻又突然趴在地上,開始不斷地刨土,一時間滿身泥汙,但是他絲毫不顧,甚至都動用了罡氣,隻為挖的更快。


    “少主。”


    老仆麵帶憂慮,他擔心範之舟一時間接受不了這一切,突然之間瘋了。


    雖說,他也想發瘋,但是他已經一把年紀了,看開了許多,隻想在三陽城內了此殘軀,對其他的世界並不感興趣。


    但是當這位老仆趕過去之後,卻發現範之舟突然又大叫了起來:“找到了,找到了。”


    他滿是泥土的雙手中,捧著一枚特殊金屬的子彈頭。


    這枚彈頭堅不可摧,在陽光下反射金屬光澤,絢麗奪目。


    “少主,這是”


    老仆想問,卻被範之舟沾滿泥土的手捂住了嘴巴,然後目光灼灼的說道:“不要問,也不要好奇,幫我找到這些東西,全部帶迴來,我要迴範家一趟,還有,把孟闊海的殘軀也捎上,我要用這些東西說服範家,好讓他們知道,四海八洲到底有多小,外麵的世界到底有多寬廣。”


    “老奴明白了。”


    這位老仆鄭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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