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獺在心底暗暗打算盤。


    即便年荼天天找她玩,大交易集市也不過就隻持續短短十幾天,之後就散場,大家迴到原本的地盤去。


    一想到要再過好幾年才能見到年荼,她就垂頭喪氣。


    要是年荼能跟她一起迴海族部落就好了……


    “不可以哦”,年荼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已經成家了,家裏有伴侶在家等我,所以不能跟你走。”


    她拒絕得毫不猶豫,語氣輕鬆而流暢,並未注意到陸湛的臉色變了又變。


    在這短短的幾次唿吸間,雄性的心情仿佛經曆了過山車。


    小海獺仍不死心,賴在年荼懷裏打滾,“那讓你的伴侶也一起去海族部落嘛!”


    “不許胡鬧”,海族族長趕來,頭疼地阻止了異想天開的女兒。


    那可是狼族大巫!豈是那麽容易被其他部落拐走的??


    族長不好意思地和年荼陸湛打了個招唿,為女兒的不懂事道歉,又熱情邀請他們留下來吃飯。


    年荼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天色已經不早,忙不迭告辭。


    臨別前,她朝委屈巴巴的小海獺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明天可以來狼族部落找她玩。


    接收到信號,小海獺頓時搖頭擺尾,恢複了活力。


    陸湛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迴程的路上,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你們是好朋友嗎?”


    看到年荼和其他獸人親親熱熱抱在一起的時候,他幾乎要被酸澀的醋意淹沒,後來聽見聲音,發現那是個雌性,他的心情也沒有多麽放鬆。


    不管是雌性還是雄性,總歸是年年在意的人……


    年荼被問得一愣,“……算是吧。”


    剛認識的朋友,也可以算是好朋友吧?


    陸湛垂眸,更加沉默。


    良久,他下定決心,語氣鄭重,“我跟你走。”


    “我願意跟你走。”


    除非部落滅亡,否則沒有巫會主動離開自己的部落。但他已經卸任,他可以和年年去任何地方。


    陸湛捉住年荼的手,與她十指相扣,半跪下來,灰藍色的眸子中盈滿懇求,眼眶通紅。


    “別丟下我,我和你一起迴家。”


    即便在外人眼中,他仍是狼族部落的巫,離開部落就是一種背叛,他也不會改變這個決定。


    早在把小兔子撿迴家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成了她的俘虜,一刹那淪陷,再沒有掙紮的餘地。


    年荼驚訝地瞪大了雙眼,有些搞不清楚情況。


    走?


    去哪??


    迴家???


    她愣了好半天,終於消化掉所有信息,將所有關鍵點連接在了一起,也想通了之前陸湛某些隻言片語間的試探。


    原來他一直擔心她會離開。


    他知道她見過海,聽說她的部落離狼族很遠,便誤以為她是海族部落的人。


    這可真是誤會大了……


    年荼扶額,“我和小海獺今天才剛剛認識。”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幽幽歎息,拉著陸湛起身,和他一起慢慢繼續向前走,“我隻是對他們部落有些好奇,所以來找她說說話,玩一會兒而已。”


    她乍一聽見這個部落的名字沾了海族,又想到上個考驗是西昂和費利兩人一起,懷疑海夜黎可能在這個海族部落,所以來打探消息。


    依小海獺的說法,他們部落沒有獸形是魚的獸人,也從沒見過這樣的獸人。


    確認海夜黎不在這個世界,年荼便放下心。


    “小海獺邀請我去海族部落,是想讓我陪她多玩一玩”,她耐心地向陸湛解釋,“海族部落不是我的家。”


    “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年荼神情鄭重,抬手撫上伴侶的麵頰,指尖從他泫然欲泣的眉眼間輕輕劃過,“無論你去哪裏,都要帶上我,我去任何地方,也都會帶你一起。”


    “我永遠不會丟下你。”


    他們來到這個世界接受考驗,就是為了永不分離。


    四目相對,望著年荼溫柔而堅定的眼神,陸湛的心跳猛然加速,而後緩緩穩定下來。


    原來是虛驚一場。


    他雖有些窘迫,但得到了心心念念的承諾,激動與狂喜壓過了一切,周身散發著愉悅的氣場,根本掩藏不住。


    部落裏的人們都發現了,阿湛出門一趟,迴來似乎突然變得特別高興。


    “你們遇到什麽好事了?”,小狸鬼鬼祟祟湊過來,向年荼打探。


    不止陸湛,她覺得年荼看起來心情也不錯。


    年荼彎了彎唇角。


    雖然隻是誤會,但陸湛曆經煎熬,拋開一切堅定地選擇她,冥冥中應上了考驗的一環。她隱約有種感覺,考驗似乎快要完成了。


    這些緣由當然沒辦法和小狸說。


    年荼思索了一下,拉出另一個理由做借口,“我們在路上看到了幾個部落帶來的東西,特別有用,一定要多買一點帶迴咱們部落。”


    這話雖是拿來搪塞小狸的,卻不是信口胡說。她真的在路上看到了其他部落帶來的好東西。


    “什麽?”


    “什麽!!”


    年荼並未壓低聲音,聞言,許多人都被激起好奇心,一窩蜂湊近,又因為湊得太近而被陸湛黑著臉趕走。


    “明天我去買點迴來給你們看看”,年荼朝他們擺擺手。


    三言兩語說不清,還是拿到實物再講解比較高效。


    “年年,肉烤好了”,陸湛將一片青菜包著吹涼到剛剛合適入口的烤肉喂到年荼嘴邊。


    “……”,望著這一幕,眾人像是被什麽東西噎住,失去了繼續盤問下去的欲望,閉上嘴,灰溜溜地各自散去。


    晚飯陸陸續續吃完,篝火一直沒有熄滅,每個部落都有守夜的人負責向火堆中添加樹枝樹葉。


    或許是因為來到大交易集市第一晚,比較興奮,又或許是因為年荼賣了個關子,讓大家惦記在心。這一夜,狼族部落時常傳來起夜聲,人們翻來覆去,睡得都不大踏實。


    唯獨陸湛心頭一塊大石落地,懷抱著心愛的小雌性,睡了個前所未有的安穩覺。


    大清早,他又早早收拾好一切,給年荼烤了紅薯、煮了湯,吃過早飯,就陪她一起去找那幾個部落做交易。


    還沒走出多遠,就撞上了眼睛亮晶晶的小海獺。


    年荼:“……”


    她沒想到這小家夥竟然能起得這麽早,跨越整個大交易集市,雄赳赳氣昂昂地來找她。


    “給你”,小海獺將一條鹹魚幹塞到年荼手裏。


    這是她送給年荼的禮物。


    別看鹹魚不起眼,它可是大交易集市上的暢銷貨。既能嚐到魚肉的滋味,又含有大量的鹽分,幾乎每個部落都趨之若鶩。


    小海獺打了個哈欠,嘴上還在嘀嘀咕咕,“我從來沒有起得這麽早過。”


    實在是她太想和年荼玩了,不然一定睡到中午。


    看著困兮兮的毛絨絨,年荼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無奈地把她抱起來,“你可以睡飽了再來找我玩呀。”


    “我打算去買點東西,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還是要和我一起去?”


    小海獺黏在她身上,不肯挪窩,用行動表示了答案。


    她有點好奇年荼想買什麽,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左顧右盼。


    年荼在一個攤位前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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