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清涼山王府。


    今日迎來了一位不同尋常的‘客人’。


    從上陰學宮匆匆趕迴來的二郡主徐渭熊寒著一張臉直接找到了已是涼王,在書房內處理軍務的徐鳳年。


    聽到門被踢開的聲音,伏案工作的徐鳳年抬起頭來看著怒氣衝衝的二姐笑道:


    “姐,你怎麽迴來了?”


    徐渭熊冷笑一聲:


    “你還好意思叫姐?


    你眼裏有我這個姐嗎?


    北莽打下了兩遼後要繼續拿下北涼的事在離陽都傳遍了,偏偏我就沒有收到拂水房的任何一封來信。


    這是什麽意思?


    我不是徐家人了嗎?”


    麵對徐渭熊的責備,徐鳳年站起身來親手給徐渭熊沏了杯茶,示意自己二姐坐下說話後,這才開口道:


    “姐,你這是說哪裏話。


    你我血濃於水,怎麽可能割舍得開……”


    徐鳳年話沒說完,直愣愣盯著徐鳳年眼睛的徐渭熊冷不丁地開口道:


    “你都知道了吧?”


    徐鳳年一愣,下意識地迴道:


    “什麽?”


    徐渭熊冷哼一聲道:


    “其實我不是你親姐的事。


    所以這就是你把我排除在北涼軍政之外的理由嗎?”


    聽到徐渭熊的話,徐鳳年這才想起徐渭熊實際上並不是徐驍親生的,更準確來說徐渭熊是被收養的。


    但這麽多年下來,徐鳳年可從沒將徐渭熊當成過外人,而是將其看做自己真正的親姐。


    因此聽到這番話的徐鳳年忍不住搖了搖頭道:


    “姐,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我姐……”


    “是嗎?那我和徐脂虎,你覺得誰更重要?”


    徐渭熊再一次打斷了徐鳳年說話,還問出了一個堪比送命題的問題。


    麵對這種難以迴答是否的問題,徐鳳年臉色如常地迴道:


    “都重要,在我心裏,家人不分彼此,沒有誰比誰更輕的說法。


    就算你和大姐一同掉進水中,恰好你倆都不會遊泳,我也會拚盡全力將你倆都救起。


    如果限定條件隻能救一個,那麽與其要失去你們一個,不如我也跳下去陪你。”


    說出這番話的徐鳳年一直緊盯著徐渭熊的眼睛,如此認真的模樣讓徐渭熊感受到徐鳳年的真心。


    在徐鳳年心裏是真的將她和徐脂虎都視為自己真正的姐姐。


    想到這裏的徐渭熊心中那個多年的心結也悄然解開。


    確實,即便他們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但這麽多年一起長大,早就擁有了比血緣關係更為可靠的羈絆。


    徐渭熊輕輕一歎,終於是跳過了這些令徐鳳年為難的問題,轉而問道:


    “那為何在北涼如此危急之時,你也不曾讓拂水房諜子給我捎來任何一封信?


    難不成你信不過我的能力?


    認為我在縱橫十九道上的實力隻是紙上談兵,遠遠談不上端上台麵?”


    徐鳳年再度搖了搖頭道:


    “姐,我隻是不想你過於操勞罷了。


    況且這隻是小事,我自己便應對的過來……”


    “小事?你將北莽百萬大軍壓境一事當作小事?


    你知不知道隻要北莽攻破了我們的防線,之後不管輸贏,北涼都將會生靈塗炭?”


    緊皺眉頭的徐渭熊再度不客氣地打斷了徐鳳年的說話。


    自己這個弟弟的想法未免太過天真。


    他不會真以為北涼三十萬大軍真的天下無敵,可擋北莽百萬大軍吧?


    沒有合適的戰略和計謀,這隻會是以卵擊石!


    而合適的戰略和計謀則需要有能力的將領和謀士才能實現。


    也不是她徐渭熊,從小到大,她到處求學實際上就是為了這一天而準備的!


    這種時候正是用她的時候!


    就在徐渭熊準備開口‘教育’自己弟弟之時,徐鳳年笑著開口道:


    “那為何要讓北莽進來呢?


    隻要北莽進不來,那麽就談不上讓北涼生靈塗炭一事了。”


    心思聰慧的徐渭熊很快就聽出了徐鳳年的言下之意:


    “你是說你想戰之境外?


    令戰火燒到北莽去而不是在北涼?”


    徐鳳年點了點頭確定道:


    “沒錯,一直以來都有一句話流傳。


    那便是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


    與其固守一地等待著北莽百萬大軍的合圍,不如孤注一擲進行圍魏救趙的行為。


    我倒想要知道若是北莽南朝不保,北朝也危急之時,這拓跋菩薩還會執著於占據北涼全境嗎?”


    聽見了徐鳳年的阻莽大方向,徐渭熊竟是真的認真思考了許久,然後才緩緩開口道:


    “你的方法也不是不行,隻不過實行起來有很多的困難。


    比如你如何確定北涼北上的主力不會遭遇到北莽的主力?


    你如何能保證後方的輜重線不斷?


    你如何能保證在你攻打北莽南朝的時候,拓跋菩薩會不會以地換地,直接接著北涼下雍州,攻青州,再一路南下與董卓大軍會師太安城?


    那樣的話,你的攻敵計劃就毫無意義,最好的結果無非是我們北涼成為了下一個北莽。”


    對於徐渭熊提出的可能,徐鳳年不置可否。


    “所以我們需要讓北莽的主力先吃一個敗仗,讓他們深陷於流州的戰爭泥潭當中。


    然後再調用輕騎來一場快速的千裏奔襲戰。


    至於糧草輜重一事,為了輕快不用帶太多糧草,沒有的話搶北莽的就行了。


    以戰養戰,如此便可一路直抵北莽帝京!”


    徐鳳年的計劃雖然粗獷,但徐渭熊細細想來徐鳳年所做之事實際上就是在春秋之前的北莽最擅長之事。


    以往秋收之時,北莽都會趁著中原收獲的時節召集遊騎兵大舉南下,然後邊打邊戰,最後帶著滿載的豐收迴歸,中原各國卻拿這北莽毫無辦法。


    現在,徐鳳年不過是複刻當時的北莽罷了。


    隻不過雙方的位置調轉了過來。


    隻要北莽不想被北涼抄了後路,那必定要調軍迴去。


    而輕騎的機動性在這個時候就能體現出來。


    這樣便可有效的牽製北莽戰力,讓其精疲力盡,甚至能一點點蠶食掉北莽的軍隊。


    眾所周知,北莽大軍實際上可以看做是一支聯軍。


    那麽隻要傷亡到達了一定數目,北莽自然是會不攻自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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