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在進行一場永遠不可能贏的戰爭,曹長卿心裏十分清楚這一點。


    而寇江淮,這名他所看重的年輕將領所打的勝仗已經夠了。


    寇江淮已經證明了他身為將軍的價值,那麽自然會有人來保他性命。


    那八千看似廣陵精銳的背魁軍實際上殺或不殺根本影響不了大局。


    隻能說寇江淮受限於年紀的關係,眼界還是太淺了。


    廣陵這種小魚塘本就不該限製諸如寇江淮、謝西陲這般優秀的年輕人,曹長卿為他們所準備的是更廣闊的天地。


    所以再度望向寇江淮的曹長卿以一種平靜的語氣說出了最為絕情的話。


    “寇江淮,你被免官了,從此時起你就不再是大楚的寇將軍了。”


    聽到這話,寇江淮臉上頓時出現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想過許多種結局,唯獨沒有想過這一種!


    “曹長卿!


    我是不是寇將軍你說了不算,陛下說了才算!


    沒有聖旨,我不認可!”


    曹長卿笑著搖搖頭道:


    “你要聖旨,我自然會給你聖旨。


    隻是又有何意義呢?


    現在這大楚我曹長卿說的話難道還有人質疑不成?”


    聽到這話,寇江淮立即怒發衝冠。


    “曹長卿!你太過分了!大楚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一言堂!


    我寇江淮本以為大楚好歹還有兩個半懂得用兵的人,有這兩個半人在大楚才有足夠的能力去爭霸天下。


    但現在我發現我錯了,大楚的複國就是一場鏡花水月!


    我會離開這裏,但是我會睜大眼睛一直看著你們!


    看著你們如何敗在那春雪樓下!”


    說完這擲地有聲的話語,憤怒的寇江淮解下佩劍扔進江中,接著轉身便走。


    看著寇江淮離開的背影,曹長卿猶豫片刻後終於還是開口道:


    “等一等。”


    寇江淮不解轉身。


    曹長卿喟然長歎之後,再度說道:


    “你寇江淮的一身抱負在大楚無法展現但並不意味著從此之後你隻能做個路人旁觀。


    若你寇江淮對我曹長卿還有一絲信任的話不如多留幾日,等那人到來,一切或許都會有不同的轉機。”


    那人?


    曹長卿在等誰?


    寇江淮腦海中瞬間閃過了數個名字。


    但最終徐鳳年三個字定格在了寇江淮腦中。


    當初那場在烽火燧台上的論事他也是參與者之一。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大楚和北涼究竟達成了怎樣的協議。


    而如今曹長卿說的轉機莫非是……


    意識到可能的寇江淮沉默片刻後還是選擇了留下。


    對他這位已經在戰場上大放異彩的大楚將領來說他能去的地方不多,唯有北莽和北涼。


    可作為一位中原人,他自然是更傾向於北涼一點。


    如今既然徐鳳年要來廣陵,那麽他寇江淮再等幾日又如何?


    看著再次轉身的寇江淮,曹長卿輕輕搖了搖頭將視線放在了廣陵江盡頭那若隱若現的春雪樓之上。


    大楚不能敗!


    一旦大楚敗了一次,那麽朝堂之上的人心就會動搖。


    而人心一旦有了縫隙,那本就是一口氣聚起來的大楚可就真的再也起不來了!


    ……


    廣陵道以北,一道如雪潮般的白線呈一字飛快南下,沿路關卡盡開方便之門。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支每騎配兩馬的精銳騎兵來自於北涼,來自於那個有著天下第一騎兵之稱的北涼。


    見到這支騎軍南下的老百姓們聽著那整齊的馬蹄聲,心中莫名就有了安全感。


    有這騎兵在他們似乎就什麽都不用擔心了。


    畢竟曾經這支鐵騎縱橫春秋,一路從北打到南,再從南打迴北,一次都沒輸過!


    但是如今在這支騎兵的麵前卻有一支數量遠是騎兵數倍的大軍攔在前麵。


    來自於南疆的吳重軒以及帶著京畿兵馬的許拱不出意外地出現在了大雪龍騎的麵前。


    對於已經和離陽談好條件的吳重軒以及許拱來說,他們壓根就不相信徐鳳年帶著南下的大雪龍騎是來平叛的。


    在這種局勢天平逐漸向離陽傾斜的時候,他們可不願再橫生枝節。


    所以即便他們事先得到了太安城那邊的傳訊,說北涼此番南下廣陵是來平叛的,他們還是來了,擋在了那無往不利的大雪龍騎麵前。


    看著大雪龍騎最前端那張年輕的麵孔,吳重軒和許拱不約而同的感受到了頭疼二字。


    原因無它,純粹是因為站在他們不遠處的北涼世子殿下徐鳳年乃是世間絕無僅有的武道大宗師。


    當初世人有多敬仰那位在東海武帝城頭打潮的舊無敵,如今就有多害怕這位踩在王仙芝上位的新武帝。


    就在二人遲疑著由誰前去交涉的時候,那位騎在白色駿馬之上的公子哥倒是率先朝著這‘聯合軍’高聲喊道:


    “許拱,陣前一敘?”


    聞言許拱苦笑一聲,然後和吳重軒對視一眼直接單騎出列。


    隨侍在左右的將領們本能的想要阻攔自家主將以身犯險,但許拱卻是搖了搖頭丟下一句:


    “徐鳳年若是想殺我許拱,大可不必用如此下作手段騙我出去。”


    說完,許拱便揚鞭向著陣前騎去。


    而徐鳳年也在同一時間驅使著座下馬匹向前走了百步。


    看著近在咫尺的徐鳳年,許拱不勝感慨地用手在身旁比劃說道:


    “想當初見到殿下時,殿下還是這麽高的時候,沒想到如今已經比末將都要高半個頭了。”


    徐鳳年微微一笑道:


    “許將軍,敘舊就算了,我們還是開門見山吧。


    此番我帶兵南下廣陵靖難,你為何阻我?”


    許拱沒想到徐鳳年竟是一點情麵也不講直接撕開臉皮也不由得一愣,接著才苦笑著開口道:


    “殿下,你此番南下意欲何為我想大家心裏都心知肚明。


    那些西楚餘孽不可離開廣陵道,這是上麵的鐵令。


    請殿下不要讓我們難做。”


    徐鳳年點點頭,然後說道:


    “既然如此,那麽在我方騎軍衝鋒之前,許將軍可將精銳安置在兩翼,如此一來,我們少死人,你們更能少死人,許將軍也可以跟上麵交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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