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準備好答案的徐鳳年微微一笑,然後開口道:


    “世間本無兩朵相似的花,死去之人也不會再現這世間。


    但這世間之上猶有天地在,此間之人在天地之上自然就還有現身的可能。


    因為我們所在的這方天地實際上就是一副長長的畫卷,對於天上之人來說從畫卷之中將人鐫刻下來無非是付出點代價罷了。


    所以爹若是想見娘那麽可要活的久一些。”


    聽見徐鳳年的言語,徐驍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等再張開眼時,徐驍眼底那隱藏許久的疲憊已經一掃而空。


    此時目光炯炯的徐驍像極了酣睡過後的雄獅,再度恢複了昂揚的鬥誌。


    “好好好,在你娘死後,爹唯一的心願便是把你們養大成人。


    本來爹已經做好了準備去見你娘親,但如今既然還有希望再見你娘,那麽爹自然會好好活著!”


    徐鳳年點了點頭:


    “爹,那麽鳳年就帶兵南下了,這北涼就交給爹了。”


    徐驍哈哈一笑,站起身來無比霸氣地迴道:


    “放心吧,有我徐驍在,誰敢來犯北涼秋毫?”


    ……


    清涼山王府,梧桐苑。


    久未歸家的徐鳳年難得地迴了一趟這有著鶯鶯燕燕的梧桐苑之中。


    梧桐苑內諸女看著最近因為國事繁忙而沒歇息一口氣過的徐鳳年眼裏都冒出了如狼般的綠光。


    僧多肉少,大概就是這種情況了。


    特別是紅薯的肚子初顯規模之後,這讓眾女們的心思越加活絡起來。


    畢竟這梧桐苑之中能跟徐鳳年稱得上青梅竹馬的其實隻占一小部分,像魚幼薇、裴南葦、慕容梧竹、陳漁、唿延觀音之流都屬於後來者。


    這對於她們來說身在北涼王府總有種不安之感。


    而孩子才是錨定不安的最好之物。


    當然,這幾女出於家教的原因自然不會主動獻身,隻得用眼神言語暗示這位未來的北涼王晚上來閨房一敘。


    但徐鳳年此來目的明確,徑直走向了一直在房中學習書法而從未抬頭的薑泥。


    隻是薑泥雖然看起來心緒平靜,但那字帖上不自覺歪了的筆畫顯然表示了再次見到徐鳳年之後,薑泥的內心也是波瀾起伏。


    要知道上次徐鳳年將她從西楚接迴來之後他們便沒有再多的交流,想著想著薑泥手中的筆鋒就忽地用力了起來,最後更是在那張價值名貴的紫檀木桌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劍痕。


    見到這一幕,徐鳳年忍不住輕笑道:


    “小泥人,心中這麽大的殺氣不會是對著你夫君我的吧?”


    薑泥抬頭看著這位無視了梧桐苑鶯鶯燕燕徑直來找自己的未來夫君,嘴巴一瞥,將頭一轉就生硬地迴道:


    “八字都還沒一撇呢,誰是你娘子?”


    徐鳳年輕輕地將薑泥的臉轉了過來,正視著她的眼睛道:


    “快了,快了,這一次我去廣陵道就會將西楚遺民納入北涼之中。


    以後你們無需自己麵對離陽了,一切都有我在。”


    家和國永遠是薑泥心中放不下的兩個東西。


    但如今有機會將家和國聯在一起,薑泥自然是心動不已。


    “你說的是真的?你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將西楚遺民收入北涼?”


    徐鳳年點了點頭道:


    “我爹已經向太安城請願去廣陵道靖難,那麽靖難之後北涼多出一批數量不菲的俘虜來也很合理吧?”


    薑泥自然不信事情會如此簡單。


    她皺了皺眉道:


    “若是他們不願跟你走呢?離陽呢?豈會坐視不理?”


    徐鳳年笑了笑迴道:


    “所以我需要你的手書,既然大楚是以你的名義立國,那麽他們焉敢不聽你號令?


    至於離陽,敢攔的話,殺了就是。


    畢竟是北涼動的手還是大楚動的手,到時候可就沒那麽容易分清了。”


    見徐鳳年已將一切都安排好,薑泥沉吟一會兒後提起筆按照徐鳳年的要求寫起了手書。


    最後將手書交予徐鳳年手上之際,薑泥難得的表露心跡道:


    “要活著迴來,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守了寡。”


    徐鳳年咧嘴笑道:


    “放心,放眼天下,我這個新武帝要是想走,誰又留得住我?”


    ……


    隨著離陽在廣陵道的兩場大敗,所有前去靖難廣陵道的藩王都收到了來自太安城的催促。


    除此之外,感受道了急迫的太安城甚至在京畿之地開始了第二撥大量兵馬調動。


    對此,西楚同樣也做了反應。


    借著接連獲得兩場大戰的士氣,西楚在多線戰場都主動出擊。


    除了在戰事初期嶄露頭角的謝西陲之外,一個叫寇江淮的年輕人也以一係列眼花繚亂的漂亮戰事來為自己打出了巨大的聲望。


    在與廣陵王趙毅的對壘中,寇江淮主動出擊四次,除了一次未能得逞,其餘三次皆是全殲援兵,細細算來死在寇江淮手下的廣陵軍至少有了萬餘之數!


    最後更是打的整個廣陵道無人敢與其對壘。


    不過在那廣陵道軍機重地春雪樓中趙毅倒是沒有半分焦急之色。


    如今他哥哥突然暴斃,太安城中的那座龍椅可是讓人垂涎欲滴。


    想讓他廣陵軍真正的精銳和西楚餘孽一決高下?門兒都沒有!


    事實上廣陵道派去與西楚餘孽交鋒的士兵皆是臨時征召的青壯,真正的廣陵精銳一直未曾動彈。


    而這些便是他廣陵王趙毅稱帝的資本!


    特別是在聽說北涼王徐驍也要南下廣陵道分一杯羹後,趙毅更是打定主意龜縮不出,就讓那叫寇江淮的小兒囂張一會兒又如何?


    真正的王者從來就不計較一時一地的得失!


    等他趙毅入住太安城後,再迴過頭來對付這西楚餘孽難道不是手到擒來?


    至於那些可能和自己形成競爭的藩王們,就讓其和西楚餘孽好好的消耗一番吧。


    消耗的越多,那他趙毅的勝算就越大!


    越想越是開心的趙毅眯著小眼睛看向一旁被他按在春雪樓裏遲遲不得出戰而顯得憋屈的盧升象道:


    “升象啊,莫要委屈,你的成名之戰可並不需要廣陵道。


    本王給你準備的舞台乃是整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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