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離去的徐鳳年自然是聽不到軒轅青鋒言語的。


    隻是他卻是知道軒轅青鋒的心可沒嘴那麽硬。


    所以即便軒轅青鋒言語裏表現出了冷漠,但實際他心裏確實沒在意。


    他急著離去隻是擔心薑泥罷了。


    如今太安城中風雲變幻,武王趙武趁機奪權成功。


    而趙武行事本就比那擅於隱忍的趙篆要激進許多。


    難保他不會做出調動所有大軍一舉平定內患再北上抗莽的決定。


    畢竟放任西楚複國在原先趙惇的戰略中是為了削弱藩王實力,讓那些勤王軍隊與西楚去硬碰硬,離陽自身軍隊則休養生息。


    但如此一來,時間上就會拖很久。


    顯然現在在北莽大軍壓境的情況下,趙武已經難以執行趙惇所定下的策略了。


    更不要說如今的趙武很想在文武百官麵前證明自己,那麽覆滅複國的西楚便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所以徐鳳年若是去晚了,西楚究竟還能不能在就是個未知數了。


    ……


    西楚,廣陵,洛虎丘之巔的烽燧台。


    此時這烽燧台上站著不少人,放眼望去全是西楚遺民。


    有曾經的老太師孫希濟,有穩居天下武評第四的青衫文士曹長卿,有背負紫檀劍匣的薑泥,有假意逃禪遁世的西楚治國巨材,也有二十年遙領監管南嶽廟的文壇巨擘,更有一批寧肯窮困潦倒隱姓埋名也不肯被離陽招安的權柄武將。


    當然在這裏更多的是一撥新一代的年輕人,這些人也將是真正支撐起西楚複國大業的頂梁柱。


    站在烽燧台上的眾人自然不是為了吹風而來。


    老太師孫希濟輕咳一聲後開口道:


    “太安城那邊雖然意外頻生,但那趙武卻是十分聰明的未動朝廷骨架,所以當那座朝堂全力運轉起來之時,這離陽仍舊是以前的那個離陽。


    現在形同傀儡的淮南王趙英在離陽的安排下已經屯兵滑山。


    靖安王趙珣也派遣了六千騎兵臨篙鼇湖。


    燕敕王那邊倒是沒什麽動靜,隻有讓世子趙鑄領銜了一千人馬意思意思,至少到現在我們西楚的探子也沒發現其蹤跡,來走個過場的可能性很大。


    但最重要的是在北莽百萬大軍壓境的情況下,那趙武似乎有心速戰速決。


    所以除了那幾支打著平亂旗號的靖難王師以外,趙武還調動了京畿附近近二十萬的離陽王朝大軍向著這邊而來。


    再加上廣陵王趙毅的背魁軍以及廣陵軍,我大楚所要麵對的壓力很大很大啊。”


    眾人看著孫老太師那愁容滿麵的樣子,心中也明白如今局勢相當危急。


    若是沒有那北莽百萬大軍壓境,根據他們的密報來看,離陽多半隻會讓那些靖難王師動手,京畿的數十萬大軍則會紋絲不動。


    現如今急切想要西楚和離陽拚個你死我活的北莽拿百萬大軍在邊境這麽一壓,那麽不管是西楚還是離陽,都很急。


    麵對這種情況,作為主心骨的曹長卿倒沒急著說話,反而看向了人群中一位身材消瘦的年輕人,然後微笑道:


    “謝西陲,你且說說看該如何麵對如今局勢?”


    被點名的謝西陲看起來十分冷靜,即便是被這位有著赫赫威名的曹官子點名,他仍舊能有條不紊的開口道:


    “局勢看起來似乎相當不利於我們大楚。


    但實則不然。


    離陽失君,那能坐上離陽龍椅的可就不僅僅是那些皇子了。


    這些同樣姓趙的藩王都有機會。


    所以他們是會聽從一個黃口小兒的命令老實靖難,還是會趁機奪權就很難講了。


    身為傀儡的淮南王是真甘心做一個太平藩王嗎?


    廣陵王趙毅作為曾經天子的弟弟難道就不想再進一步嗎?


    至於那靖安王趙衡當初可是差一步就坐上了那龍椅。


    而就藩於南疆的燕敕王這些年厲兵戎馬難道僅僅就是為了鎮守南疆嗎?


    這些藩王既然有了異心,那我們就有了用武之地。


    若是趙惇沒死,那麽這些個藩王也隻能老老實實地咬下趙惇用我們這些大楚子民給他們設下的誘餌。


    但趙惇既然死了,那咱們大楚就有戲可唱了。”


    說到這裏,出身於寒庶門第的謝西陲更是興起,直接向前走了兩步來到烽燧台邊緣,然後伸出手指,從西劃到東,沉聲道:


    “我認為大楚既然已經複國,那就隻需要做好兩件事就可以了。


    第一件事是打人。


    既然這些藩王都有異心,那麽該打誰,該怎麽打,都是有講究的。


    至於第二件事……那就是挨打。


    隻不過雖然是挨打,但相比於第一件事就要簡單很多了。


    按照南唐第一名將顧大祖所編著的形勢論來看,天下地理形勢大體為西北高東南低,山脈水道又多呈東西橫列,使得南北對峙,往往是北勝於南。


    而我們大楚所在的南北中段廣陵道,既有守江的天然優勢,也有地理形勝跟兩淮重鎮唇齒相依的可貴基礎。


    因此若是守江不成,可以退而守淮,實在不行,依舊還有守河這條最後的退路,三道防線足夠大楚撐到離陽內部先生嘩變了。”


    聞聽謝西陲言語的眾人臉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念頭。


    而曹長卿則是不置可否地輕聲笑道:


    “繼續,說一半留一半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謝西陲點了點頭,灑脫一笑道:


    “說實話,非是謝西陲小覷天下英雄,委實是離陽能入我大楚眼中唯有北涼鐵騎,其他人真不足為慮。


    甚至要不是當初咱們的守江大將叛變,徐驍麾下的鐵騎又怎能如此輕易渡江?


    但即便如此,到了守淮守河兩道防線時,仍是讓那些北涼鐵騎吃足了苦頭。


    迴想當年公主墳死戰、大戟士據守景河、中間夾雜的各種中小戰役再到最後的西壘壁決戰,哪一場不是打得雙方都是彈盡糧絕的地步?


    如果不是陳芝豹的將兵之法到了錙銖必較的化境,如果不是大局觀極好的袁左宗能接連打贏幾場關鍵性的硬仗,如果來的人不是北涼鐵騎……


    徐驍未必能以蛇吞象之勢一口吃掉西壘壁……”


    說到這裏謝西陲還沒繼續便忽然聽到天邊傳來一道聲音將其打斷道:


    “可惜你們沒有如果。”


    「還欠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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