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插在身邊,槍尾顫動不已的梅子酒,倒在地上的陳芝豹臉上也不禁有了一絲訝色。


    雖說兩人剛剛的對決演戲成份居多。


    但毫無疑問的是如今的徐鳳年在上一次與他在涼州城外交手過後赫然又有了長足的進步。


    這武道天賦屬實是震驚他陳芝豹一萬年。


    難怪徐鳳年能在那東門殺得仙人都難以迴返天門。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仙人下凡受到太多限製的關係,如今再次交手之後才明白不是那些仙人不強,而是徐鳳年太強了。


    就說現在徐鳳年的實力也足以在如今武評之中名列前五之位!


    就算算上那些三教聖人也是如此。


    一直都認為自己才是北涼武道第一人的陳芝豹在經曆了這一切後算是真對自己這個‘義弟’心服口服了。


    那些他不曾做到的事,這位義弟都替他做到了,而且還做得更好!


    如今隻剩下最後一件事了。


    讓北涼之名響徹這個天下!


    看著遠去的徐鳳年,陳芝豹抓著梅子酒的槍杆慢慢站起身來。


    北涼有你徐鳳年,足矣。


    那麽有他陳芝豹在西蜀,自然也不會輸你太多!


    ……


    北莽,帝京城。


    慕容女帝看著手上的密報,那滿是褶子的臉上也不由得浮上了笑意。


    離陽改年號為祥符。


    冊立太子。


    大赦天下。


    這些訊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王朝的正常行為。


    但背後透露出來的訊息卻無不透露出當今離陽天子快要不行的信號。


    不過若僅是如此,慕容女帝也不會如此高興。


    畢竟一個王朝有了指定的繼承人,這對於王朝的穩定來說是一件好事,可對這個王朝的敵人來說卻並不一定是件好事。


    新君的治國方針可真不一定和先帝一樣,這就意味著北莽需要重新進行評估。


    但接下來的情報卻是一個比一個勁爆。


    先有那北涼世子麵對前來詰問的一整條街國子監太學生大開殺戒。


    再有離陽帝師元本溪‘壽終正寢’的消息。


    然後是那離陽負責掌控國運運轉的欽天監因為‘天災’導致覆滅。


    最後則是離陽天子趙惇因太子趙篆勾結東越劍池,以劍殺之,再被武王發覺領兵殺迴皇宮,手刃了這位‘陰謀家’。


    這些像是離陽內亂的消息,簡直差點讓慕容女帝心中樂開了花。


    她是真沒想到一向傳承有序的離陽竟也有這一日。


    而且這些僅僅是表麵上的消息,在這些大眾都能得知的普通情報之下還有一份來自於蛛網諜子的真正密報。


    這上麵的信息可是赤裸裸的描繪出了一副劍拔弩張的形勢。


    根據蛛網諜子所言,那些被離陽朝廷描述為‘壽終正寢’、‘天災’、‘陰謀家’的背後實際上都是另一個人做的。


    北涼世子殿下,徐鳳年!


    他才是導致了這一切動蕩的根源。


    說起來慕容女帝還真要好好感謝一下這位故友之後的無法無天。


    如今離陽內部未定,矛盾漸顯,西楚又趁機在廣陵複國,那她北莽兒郎不把握這個時機南下,還更待何時?


    站起身來的慕容女帝看著麵前鋪滿了整個皇宮大殿的天下地圖,然後大手一揮,遙指那太安城道:


    “殺!”


    ……


    祥符元年,離陽未定,北莽南朝盡起百萬大軍壓境離陽,離陽局勢岌岌可危。


    同樣是祥符元年,廣陵道上,曹長卿以西楚太平公主的名義宣布複國。


    麵對這內憂外患,太安城裏開了一場緊急的朝會,暫時讓武王攝政,統率離陽大軍。


    臨危受命的武王更是立下了誓言:


    “不斬盡來寇,不迴太安!”


    在這些震驚天下的大事之外,還有幾條不太起眼的消息就被淹沒在了這洪流之中。


    比如跟徐鳳年在欽天監一戰,被認為徹底和北涼劃清關係的陳芝豹前往西蜀就藩,隱隱有鉗製那北涼王、南疆燕敕王之意。


    而在這條消息之下,一條有關於南詔十八部的異動就無人會在意了。


    當然在這些大事轟轟烈烈的發生時,這離陽江湖之上也不平靜。


    因為那在武帝城頭大潮無數年的武帝王仙芝出城了。


    這對於天下武人來說都是一件了不得大事。


    畢竟大多數人的共識就是自稱‘天下第二’的王仙芝實際上在這世間已然無敵了。


    既然無敵,那這世間還有何人值得王仙芝出城一戰?


    眾人十分好奇此人的身份,是以大多數人都沿著王仙芝的蹤跡向著西北方向蜂擁而至。


    而此時王仙芝的目標徐鳳年卻是在太安城外撞見了一個同他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


    這位年輕人眼睛通紅顯然是剛剛哭過不久,但站在徐鳳年身前卻是要故作風流地搖動手中折扇,故作淡然道:


    “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就是徐鳳年吧?”


    望著麵前腰間有一把繩係刀鞘的年輕公子哥,徐鳳年瞬間了然對方的身份。


    江斧丁,悟了‘直指天心’指玄法——照鏡之術的江斧丁。


    雖然姓江,但實際上卻是離陽帝師元本溪的私生子。


    如今在這條官道上攔住他的意思也很明顯,為父報仇嘛,天經地義。


    隻不過江斧丁會的,他徐鳳年也會。


    江斧丁不會的,他徐鳳年還是會。


    所以今日即便那江斧丁借著天人消散後的氣運一舉從大指玄境入得陸地神仙境……該死的也仍舊會是他江斧丁。


    笑眯眯看著江斧丁的徐鳳年不答反問道:


    “那麽你就是那個被我宰掉‘半寸舌’的私生子江斧丁?


    可我觀你的舌頭怎麽也不像是隻有‘一丁點’的樣子。


    這麽說來,你可能隻是那個無情無義的家夥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撿來準備為其養老的吧?


    可惜,你來遲了,想為你那便宜老爹養老,你得去下麵找他了。”


    聽到徐鳳年一眼便瞧出了自己的身份,江斧丁心中一驚,但隨後徐鳳年那陰陽怪氣的言語卻是令他心中那燃燒的憤怒之火越燒越烈。


    他江斧丁的心眼可算不上大。


    這徐鳳年當著他的麵幾乎就差直白地嘲諷他是一個野種了,他還怎麽忍?


    “徐鳳年,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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