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初徐鳳年來東海武帝城與王仙芝指玄一戰時,王仙芝便明白他此生有敵。


    隻不過這敵不在當下,而是在未來。


    如今,這個未來已來。


    你徐鳳年既入陸地神仙,又得天人體魄,那麽也算終於有資格和他王仙芝傾力一戰了!


    高樹露,來時無憂去也無憂。


    他王仙芝,來時無敵去也要無敵!


    ……


    王仙芝並沒有刻意掩蓋自己的氣機,東海武帝城那驟然升起的威勢令天下武人都不禁側目。


    按照先前約定,在那京城宦官消失之後便從太安城離去的兩老在感知到王仙芝那明晃晃的殺意之後均是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與那在太安城中不死的年輕宦官對戰著實無趣。


    他們縱使能殺那年輕宦官百次千次也無用。


    但王仙芝就不同了。


    李淳罡當初因為惜才,給了王仙芝一個成長的機會,所以沒有傾力一戰。


    齊練華則因為對家對國的愧疚,早就失去了登頂武道的心。


    但如今李淳罡於人間已經沒有多少留戀,唯一的遺憾就是未曾和王仙芝真真正正的大戰一場。


    而齊練華則是因為自己的外孫爭氣,比他這個老家夥要有用百倍千倍。


    如今能手刃仇人,還將那首惡離陽皇帝趙惇都斬於劍下,屬實是令他痛快至極。


    現在的外孫有勇有謀,已經不再需要他這個老家夥護道了。


    那麽與李淳罡一般在人間沒有多少留戀的齊練華自然是起了想要與王仙芝這位如今江湖第一人碰上一碰的心思。


    兩老互相對視一眼,均看出了其眼中的戰意。


    李淳罡長笑一聲:


    “老齊,剛剛未曾分出勝負,不如再比一場?”


    齊練華輕哼一聲:


    “比就比,老夫又豈會怕你。”


    “好,那就看看誰先讓那王仙芝止住腳步。


    老夫先走一步!”


    說完,李淳罡便以氣禦劍,腳踩那半柄木馬牛轉瞬即逝。


    見到李淳罡的移動方式,齊練華愣了一瞬。


    要知道他手中純以水凝成的涼刀可不足以支撐他像李淳罡這般趕路。


    心知自己慢了一步的齊練華隻能吹了吹胡子氣道:


    “老李,你……不講武德!”


    聽到身後齊練華‘氣急敗壞’的聲音,李淳罡隻覺得心曠神怡,迴以一連串的長笑。


    ……


    太安城,欽天監,通天台。


    看著麵前多變的局勢,就算是號稱算盡天下的謝觀應也著實沒想到這樣的結局。


    那高樹露的出現尚且還算是有跡可循。


    可這高樹露未曾跟徐鳳年生死一戰,反倒十分兒戲的將自身天人體魄相贈於徐鳳年的操作屬實令謝觀應有些瞠目結舌。


    那可是真正的天人體魄!


    要知道並不是所有的天人都能擁有天人體魄的。


    更不要說高樹露的天人體魄已經無限趨於完美。


    否則的話當初那無名道人就不會選擇以‘開山符’將其封印了。


    但如今這天人體魄給了徐鳳年那對他謝觀應來說可算不上是什麽好事。


    要知道有了天人體魄的徐鳳年要是一心想逃,這天下怕是真無人可以殺他了。


    換句話說,若是北涼如同西楚一般覆滅,那徐鳳年將成為比之以前三入太安城的曹長卿更可怕的存在。


    他謝觀應恐怕這輩子都沒有什麽在外拋頭露麵的機會了。


    畢竟北涼能有如此局勢除了離陽的意思之外也沒少他謝觀應在背後推波助瀾。


    就在謝觀應思慮之間,隻聞一陣烈風拂麵。


    謝觀應再抬頭時便見一襲破破爛爛五爪蟒袍之下隱有金光閃現。


    徐鳳年!


    謝觀應瞳孔猛地收縮,接著便舉起手中準備養龍的白碗擋在前麵。


    原因無它,純粹是因為這徐鳳年有一拳擊來。


    這一拳可不再是剛剛與高樹露搏鬥之時的隨意一拳,而是帶著千鈞雷鳴威勢的一拳,這徐鳳年緊握的拳頭中蘊含的是那可殺天人的方寸雷!


    轟!


    雷聲大作,紫電狂閃。


    這座欽天監唯一尚存完好的建築轟然倒塌。


    等塵埃落定,此間早已沒有了謝觀應的身影,原地隻留下一隻碎成無數片的小白碗。


    而在廢墟之上,此時還矗立著兩道不染塵埃的人影。


    看著消失不見的謝觀應,徐鳳年撇了撇嘴收迴了拳頭譏笑道:


    “不愧是屬老鼠的,跑路確實是一絕。


    隻是失去了本命物的你下一次又要怎麽逃?”


    說完,徐鳳年轉過眼眸看向了另一邊已經拿起了轉紫梅子酒的陳芝豹。


    二人眼神對視的刹那,心中便有了默契。


    既然要做戲,那麽沒有比這更好的地方了!


    “上次沒有分出勝負,不如再來一次?”


    麵對徐鳳年的故意挑釁,陳芝豹隻是將手中梅子酒一橫,平靜道:


    “來便是了。”


    砰!


    兩道同樣身穿白袍的人影對撞在一起。


    ……


    與熱鬧非凡的太安城外城相比,皇宮之內此時就顯得有些詭異的安靜。


    剛死了皇帝的離陽皇宮之內,處處都是壓抑的氛圍。


    更讓人壓抑的還是那被封為武王的大皇子竟然領兵進駐了皇城,美其名曰為了找出離陽內裏的叛徒。


    但明眼人都知道,藩王帶兵進宮乃是大忌!


    這武王之心可謂是路人皆知。


    而因為趙稚喜愛一直待在先帝趙惇身邊的趙篆可從未接手過兵權。


    甚至為了不讓其父皇心中有忌憚,趙篆在宮內甚至都未曾結黨營私,主打一個安分守己。


    是以麵對這種情況,才坐上太子不久的趙篆竟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大哥掌控了整個皇宮。


    望著眼前的大哥,正在與齊陽龍商討對策的趙篆苦笑不已。


    明眼人能瞧出他大哥安得是什麽心,他又豈能不知。


    可真的有必要上演這麽一出手足相殘的局麵嗎?


    重重吐氣的趙篆率先開口問道:


    “大哥……我還有機會嗎?”


    見趙篆稱唿自己為大哥而不是武王,稱我而不是稱朕,身邊有柳嵩師護衛的趙武眼中閃過了猶豫之色。


    畢竟眼前的人可是他的親弟弟。


    至少在他前往兩遼領兵之前,他和這個親弟弟的關係都十分密切。


    但如今,他真的要殺了他這個親弟弟以絕後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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