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驟然而至的北莽北院大王,吳起的眼神中滿是深深的忌憚。


    作為一個在北莽生活了許多年的半個土著,吳起又豈能不知這從草原黨項十六族中廝殺出來成為了北莽皇帳閘狨卒,後又一步一步成為北莽軍神的拓跋菩薩有多厲害?!


    原先他見徐鳳年命令大雪龍騎不可殺那拓跋春筍以為是徐鳳年知曉分寸不去動那北莽軍神的底線。


    但他卻沒想到徐鳳年不讓大雪龍騎殺那拓跋春筍的目的竟是想要留著自己殺!


    這一舉動無疑令吳起頭疼不已。


    要是他事先知曉一定會死死攔住徐鳳年不讓其衝動行事。


    畢竟這裏不是北涼而是北莽,是那北莽軍神拓跋菩薩的地盤,是那縱橫交錯的蛛網所在!


    而現在,對方果然就找上了門來!


    麵對這尊大佛,大雪龍騎能贏,但會慘勝。


    至於徐鳳年會不會死之事,吳起也不敢打包票!


    現在能決定這裏局勢走向的不是他們而是眼前這個兇焰滔天的拓跋菩薩!


    連連暗示了大雪龍騎將徐鳳年這位北涼世子殿下團團圍住之後,吳起這才看向了那緩緩起身的拓跋菩薩。


    拓跋菩薩初時看起來矮小,但隨著他的起身,他那身軀忽地發出暴雷般的聲響,隻一瞬間便長至九尺之高!


    那令人無法唿吸的壓迫感油然而生!


    死了兒子的拓跋菩薩很快就鎖定了被重重大雪龍騎圍在陣中的徐鳳年。


    而一旁的擒察兒剛想說點什麽時,就被拓跋菩薩一伸手按死在了地上毫無反抗之力。


    緊接著拓跋菩薩平靜地問道:


    “是你殺了我兒?”


    即便拓跋菩薩開口毫無波瀾,但直麵拓跋菩薩的徐鳳年依然感受到了壓力。


    拓跋菩薩與在武帝城打潮的王仙芝不同。


    習慣於壓境的王仙芝麵對任何人時都會讓人覺得他隻是一個頭發須白的老武夫。


    但正值壯年的拓跋菩薩卻與王仙芝不同,不管是武道還是政績上均在頂峰的拓跋菩薩無時無刻鋒芒畢露,散發著無敵的自信,此乃心境無暇!


    不過徐鳳年清楚拓跋菩薩在麵對他時心裏絕對不似表麵這般平靜。


    在係統的幹預下,拓跋春筍之死便是拓跋菩薩心境上的一道傷!


    “是我殺的。”


    得到了答複的拓跋菩薩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


    “他要殺你,你殺他無可厚非。


    現在我也要殺你,你若是能殺死我,那也無可厚非。


    所以請你去死。”


    隨著拓跋菩薩的話語聲落下,場間的氛圍頓時凝滯了起來。


    所有人都密切地注視著拓跋菩薩接下來的動作,隻有徐鳳年輕笑了一聲然後開口道:


    “你想殺我得先問過他。”


    拓跋菩薩順著徐鳳年手指的位置望去,隻見不知何時這黃鷹穀邊上站著了一位長相普普通通的中年人。


    這中年人牽著一頭喘氣不已的老驢,手中拎著一枝枯萎的桃花,背著一破舊的書箱。


    而在那老驢之上則有一個似是書童的少年滿臉驚慌地開口道:


    “老爺老爺,不好了,那拓跋菩薩發現我們了,我們快逃吧!”


    被稱作老爺的中年男人隻是放下了書箱,輕輕拍了拍老驢的頭顱然後溫聲道:


    “無妨,此來北莽便是要問劍於拓跋菩薩,如此武道之途才能精進。


    畢竟那王仙芝不肯下死手,讓我總是差了那臨門一腳。


    如今這拓跋菩薩若是能全力出手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聽見兩人的言語,拓跋菩薩眉頭微微一皺,開口問道:


    “你是鄧太阿?”


    鄧太阿卷起了袖管肯定道:


    “正是在下。”


    拓跋菩薩微轉身子道:


    “你要為徐鳳年出頭?”


    鄧太阿笑了笑搖頭道:


    “我為問劍而來。”


    聽到鄧太阿這個迴答,拓跋菩薩滿臉皆是不信之色。


    但他同時也明白今日若想殺那徐鳳年必須得先過鄧太阿這一關!


    當下拓跋菩薩也不廢話,直接右膝稍彎,整個人下一秒就出現在無劍的鄧太阿身邊一拳轟出!


    鄧太阿借勢倒退出十裏之外,將戰場拉離了大雪龍騎所在之地。


    留在老驢背上的劍童三祿滿臉擔憂地大喊道:


    “老爺,事不可為記得給個信號,三祿好早一步跑路啊!”


    被拓跋菩薩接連不斷攻勢壓製到無法說話的鄧太阿自然給不了任何的迴複。


    看著處於劣勢之中的鄧太阿,同為吳家劍塚出身的吳起雖說對這吳家劍塚的私生子沒有多少好感,但此時鄧太阿的成敗卻關乎著大雪龍騎會死多少人。


    所以這也由不得他不上心,他一拉韁繩驅使馬匹來到徐鳳年身邊然後開口道:


    “殿下,你知鄧太阿會來?”


    徐鳳年點點頭笑著解釋道:


    “鄧太阿雖說在殺人術上登峰造極,但他離那陸地劍仙始終還差一次生死之境。


    而那王仙芝因為老劍神李淳罡惜才有了他之事後,對於鄧太阿這等將來能引領劍道江湖之人自然也會手下留情,從來都隻切磋不分生死。


    所以鄧太阿在那離陽江湖始終找不到更進一步的路。


    因此在那武帝城外他‘還完了’人情之後,自然能無牽無掛的來北莽一行。


    來了北莽,那麽能給鄧太阿施加壓力的唯有如今的拓跋菩薩!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的便宜外甥在這裏,若是我死了,那他可就要欠我娘一輩子的人情了。”


    說到最後,徐鳳年還若有若無地瞥了一眼吳起。


    對於這一眼的含義,吳起仿若無覺。


    無情道無情劍無情人。


    血緣關係在吳起的心中可遠沒有他的錦繡前程更令人心動。


    所以他這個舅舅注定做不到鄧太阿這個便宜舅舅為外甥拚命的份上。


    無視了徐鳳年暗示的吳起接著問道:


    “這麽說來殿下也不看好此時的鄧太阿能贏拓跋菩薩?”


    徐鳳年毫不避諱地再點頭道:


    “當然,能被評為天下新武評第二,成為僅次於王仙芝存在的拓跋菩薩又豈會是隻有虛名?


    尚未成陸地劍仙的鄧太阿手中又無劍,戰力又要下降一層,所以此時必輸無疑。


    但……天下劍道傳承有序,自會有人借劍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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